我对小刘说:“这辆车的转向球头缺油,不用我告诉你怎么处理吧?”。小刘搔搔头皮,笑着干活儿去了。
另一辆车上,小江说:“这车的故障灯长亮,找不出毛病”,我说:“你猪啊!,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种车内饰不能用水冲洗!——给我立马去吹干!”
在被吊车吊起的一台发动机边,我对另俩徒弟说:“正时皮带是这样调整的吗?你们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
“……上次你教我们就是这样调整的”
“上次是上次,这次我偏说不能那么做!——怎么?不行啊?”
我走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听见房间里有人说:
“这老鱼怎么回事儿?这段时间火气特大”
“是啊,逮谁骂谁”
“谁招他惹他了……”
“听说男人也有更年期哎,莫非……”
“他可不到30岁耶,这更年期也来得早了点儿吧?……”
我推门进去,几个女孩子慌张地散开,圆圆站起来说:“鱼哥……”,我没理她,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抬头看天花板。
圆圆走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鱼哥,那个红头发女孩儿怎么不来了?都有俩星期没看见过她了”
我火儿了:“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儿?哎,我就奇了怪了,她又不是我的谁,你问我干嘛!”
圆圆走开,嘴里还在低声嘟囔:“活该找不到老婆……”
我气坏了,站起来指着她背影,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晚上,回到自己的蜗居,从阳台上收衣服,挂到衣柜里的时候,我看见了红蝶留在我这里的衣服。那条牛仔裤的口袋上绣了一只蝴蝶,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在敞着门的衣柜前面站了很久。
听说蝴蝶要经过四次化蛹才会变成蝴蝶,成了蝴蝶之后还会不会再蜕变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阿猛就敲开了我的房门。出差半个月,他终于回来了。
他兴奋地说,他自己开发的一个电脑软件上市了,会“大赚一笔!”。阿猛算是一个电脑奇才,我从来不怀疑他会取得成功,我也很为他高兴。
“也就是说,‘悍马’不再是一个梦?”
“对呀!马上就会梦想成真!”
这个“血管里流淌着汽油”的家伙攥着拳头在房间里来回走,就象是已经在拥抱‘悍马’了:“我要把‘悍马’搁床上,天天搂着它睡!”
我哑然失笑:“是把床搬到‘悍马’上睡!把‘悍马’放床头?——那玩意儿将近三吨我告诉你,哈”
我们俩笑,我从冰箱里拿啤酒,丢给他,他说:“在家喝酒没意思,叫上小齐和红蝶,我们出去happy!”
我无言。阿猛没留意我的表情,依旧笑嘻嘻问我:“鱼哥,你跟红蝶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阿猛坏笑:“那天晚上,在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嘿嘿,哈哈……”
我转头望窗外,从七楼看出去,外面的大楼一幢比一幢高,连天空的缝隙都被填得满满的,只看得见远处无数的亮着或者黑着的窗户。
“从红蝶看鱼哥那眼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阿猛没戏——长得再帅也没戏!哈”
我说:“给小齐打电话吧,我们出去喝”
小奇把手机贴耳朵上,本来嘻笑的脸慢慢沉下来,眉毛拢到了一起,“鱼哥,小齐的手机停机!”
停机?我忽然想起,小齐与红蝶几乎是同一时间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的,他半个月不出现了我居然没意识到!
我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他,果然听到话务小姐说:“该用户已停机……”。我说:“上次他说,他老爸回来了,会不会是全家出国旅游去了?”
阿猛点头,却忽然说:“不对!出国了电话应该是关机,不会是停机!”。我一想,觉得阿猛说得没错。
我们俩都担心起来。
这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立刻按下接听键:“小齐,你在哪儿?”
“鱼哥,是我,红蝶……”
“……”,我想我应该在接听之前看看来电显示。
“我在‘好时光’,就是上次我们来过的……”
“——你去那种地方,还打电话给我干嘛!”我毫不犹豫挂掉。
阿猛紧张地问我:“小齐在哪儿?”。我黯然摇头:“不,不是他”。
红蝶的电话又拨过来了,我让它响了很久,确认它没有停止的意思,才按下接听键,红蝶的声音又急又快:“你快来,小齐在这儿,他又哭又吐……”
我还没听完她的话,就跟阿猛旋风般冲下楼。
车开到“好时光”前面的路口,看到大群的警察把整条街都封锁了,从远处看过去,那家迪吧楼下人潮汹涌,我们把车开进停车场,跑过去挤进人群。
警车堵着大门,车顶的红蓝灯束在旋转,戴着钢盔荷枪实弹的警察四面把守,红男绿女们从“好时光”黑漆漆的门帘里一个个走出来,全都双手抱头,鱼贯进入有钢管封闭的警车,一辆装满了,又进另一辆。
我们没有看见小齐和红蝶。
后来红蝶打电话来。我们在离“好时光”不远处一条肮脏的巷子里找到了他们。
(未完待续)
-全文完-
▷ 进入菩提鱼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