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那眼神深邃而漠然。我知道他并不在乎能够看到什么,因为他从早上就站在那里,站了快有一百万年了。千不该万不该,我忽然说错一句话,其实我只是开玩笑地说:“难道你打算跳楼吗?”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他是站在七层楼的窗前,一旦跳下去,铁定上不来,永远上不来。那时我逗着玩似的说了这么一句“难道你打算跳楼吗”,他却并不回答我,甚至连看都不屑看我,于是我又恶意而无聊地加了一句:“虽然是七楼,不过你要是跳就跳吧,我不会拦你的。”哎呀呀呀,有反应了?他居然回头看我一眼,但是仍然不说话。我看着他又把脑袋向旁边一偏,那样子绝对是一个沉思者,只是这个沉思者突然微微一笑,吓了我一跳。他用双手拽紧了窗框,一下子纵上了窗子,半边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我靠,真他妈要跳了,我心想,跳个屁,谁又不是傻b。嘴里却幸灾乐祸地喊着:“跳啊,跳啊!”结果只见他在窗前晃了两晃,居然真就跳了。
妈的,我这两年来过的可不是人过的日子。你说你想死你要跳楼,碍着我什么事儿呀?你他妈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趁我逗你玩的时候死,你死了一了百了了,让我怎么活?别人都说是我把你害死的,咱班同学还有老师没有文化,他们这么说也就罢了;你爸爸的夫人(撒旦的情人)与我爸爸的夫人(圣母玛利亚)也都把帐算到我头上,我心里难道就好过?谁又体谅过我?那天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下去了,我的腿都迈不动步了,想跑过去看看你怎么样,却浑身抽筋,既是力不从心,也是心虚害怕。我这两年里作的噩梦要是摞起来,估计也有七层楼那么高了。妈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在这边有多苦,你又知不知道?本来以为死后可以上天堂,没想到却下了地狱,看地狱大门的那个老头,把我骗进去就不放我出来。地狱里哇噻真是苦呀,例如每天早饭必须吃四百个豆包,每十五年只准去一次厕所,每去十次厕所必须得掉进茅坑106·45次。天哪,这哪是鬼过的日子?尿尿的时候必须得用鼻子,接吻的时候必须得用屁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真应该我不入地狱你入地狱啊。
难道你就不该负点责任吗?那天我在窗前偷窥对面女生宿舍,你冷不丁的就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有多害怕?然后就听你说什么“你要是跳就跳吧,我不拦你啊”之类的话,我恶狠狠歹毒无比地想,哼哼,那我就假装要跳楼,不吓你尿一裤兜子决不罢休。他妈的,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竟然把窗台整的那么滑,我还没站稳就“噗通”一声——哇噻掉下去了。呜呜,你说我有什么错?我不过就是想恶作剧你一下,却搭上了一条老命,我难道不冤吗?你开玩笑,死的却是我;我开玩笑,死的还是我。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话说回来,我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说来屁长,我长屁短放,我嘛!一个高考落榜的状元,所以才会站在窗前如此深沉地放眼世界,因为我的梦我的青春在一瞬间已经倒塌,所以死也许是我心底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归宿。那么,我从前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请看我的第二篇文章《i’m天才》。
i’m天才
世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世人看不穿。
卞和哭玉荆山下,
一哭就是一千年。
你们坐着,我就站着;你们站着,我就蹲着;如果你们也来蹲着,那么我认可趴着。总之,我不愿意和你们一样,我耻于和你们为伍,你不要问我这是为了什么,反正我鄙视你们就对了。现在,我把我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一条半蹲的腿上,很累;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想到天气竟然是如此的糟糕,心情很不好。不好,实在是太不好了,这样蹲着的滋味怎么这么不好呢?于是,我找出一张纸铺在了地上,然后把我的屁股铺在了纸上,虽然隔着薄薄的纸仍是感到地上拔拔的凉,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肉体上非人的折磨仍然不能消除掉精神上巨大的创痛,我疼啊,真的疼啊,想不怨天尤人都不行。
我麻木到极点啦,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或者该写些什么,这时候就看见扔在我脚边的香蕉皮了。我本来就有一肚子的不快,这时便想,这是谁他妈的随地乱扔香蕉皮啊,为什么只扔香蕉皮却不扔香蕉?当然扔在地上的香蕉就不能吃了,不过也许洗一洗还是可以的。咦?我发现坐在这里正适合偷窥女孩子的屁股。例如在我正前方45度,那个女孩子的屁股就很正点,圆圆的、肥肥的,还左蹭一下、右蹭一下呢,我估计摸起来肯定蛮有弹性。不信我就摸给你试试,当然这只是一次科学实验,只是人家女孩子也许要误会我如此纯洁的动机,挫伤我为科学献手的勇气,所以,还是等那个女孩子睡着的时候咱再去摸吧。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究竟坐了多久(那个女孩子一直没有睡觉,真讨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郁闷的时候居多还是想入非非再非非又再非非的时候居多,但是下课铃响的时候我已然站了起来。如果非要坐在地上被别人踩着我的身体走过,那么我情愿站起来和那个人并肩而行。此时此刻与我并肩而行的这个人不是人,他是一头英俊潇洒的狼,也许你要佩服我的这份勇气与胆量,且慢,其实他只不过就是一个色狼。色狼同志是一位很好的同志,他思想觉悟高,人比较前卫开放,常常带领我们班的恋爱潮流,不愧于优秀的人民色狼形象。我以及我的猪朋狗友豆包就紧密团结在以色狼同志为核心的班级体周围,高举西门庆理论的伟大旗帜,坚持三个色狼的重要思想,对全校的青春美少女战士发出我们放荡无耻的淫笑:哈哈哈哈(周星驰式的笑)。
笑过之后心里别提有多爽,看来能笑的时候就最好别哭。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笑,就有无缘无故的哭,所以我哭了。别哭,但是我哭了。哭的声音大么?不大,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么为什么哭呢?不为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吗?无缘无故的。鬼话,骗人的、虚伪的、放某种东西一样的——鬼话。当然是有原因啦,只不过哭泣并不是一件怯懦的事情,而讲出这哭泣的原因却太懦弱无能。我深谙这其中的道理,因为我曾经站在一场雨的后面欣赏风景,你知道我在那个风景里都看到了什么?当然是雨了,我看到了雨,除了雨之外你又能企图在一场雨的后面看到些什么?难道你能看到山鲁左德的良苦用心吗?难道你能看到希特勒的小狗朋友布伦迪?难道你能看到打不倒的硬汉海明威是怎样倒的?像你这么蠢,一定什么都看不到了,然后嘲笑我是傻子。
我曾经认识一个天才,他这人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是却极端自负。像所有古代怀才不遇的诗人一样,因为现实生活的潦倒失意,喜欢怨天尤人,悲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正。有一天我问他,你会不会坚持自己的信念无论贫穷、疾病、甚至死亡,矢志不变。他笑笑说,他在四十岁以前也许会很落拓,但他不会一直落拓下去的。很显然,王顾左右而言它不肯回答。多年以后,我终于承认了,其实这个天才就是我。
至少我是天才。
本文已被编辑[毛四]于2005-7-1 21:05:1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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