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琐忆
其实生命就是记忆的累积,是那些甜蜜和忧伤并存的记忆让原本苦短的人生有了鲜活的气息。如今回望来路,虽然绝大部分的往事已随着成长的无奈而去,逐渐隐没在了周而复始的季节轮回里,而有一些东西,却像风雨冲刷后的泥土,经过时间的过滤,渐渐沉淀,直至融入生命了的最底层。
1
那一年的冬天真冷啊,房檐上垂下的冰凌足有两尺多长,倔犟地悬在檐下,让人望而生寒。大雪已接连下了两天两夜,妈妈拖着已有近八个月身孕的笨重的身子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必经的小河早已结了厚实的冰面,妈妈就常常从河面穿过不再绕个大弯走小桥了。今天当妈妈再次走到这里,由于积雪路滑,下坡的时候不慎滑倒了,重重的摔在了冰冷的河面上。
第二天的凌晨,大雪依然肆虐着的腊月二十八的凌晨,一个在母亲温暖的宫殿里仅待了不足八个月的婴儿,就这样毫无准备又极其不情愿地被带到了这个白雪皑皑的世界上。
妈妈说过,当时没有孩子落地时的那声啼唤,医生护士忙碌了好大一阵后,她才听到了如猫儿啼叫的声音,那,是我的哭声。妈妈一直揪着的心才长长出了口气。当时,窗外正隐隐地传来新年的鞭炮声……
后来,当我听妈妈讲起这些时,曾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看来我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懂得沉默是金的人呢。
2
由于是早产儿,小时的我长得比较瘦小,大院的人们就亲昵的喊我“小豆芽”。
妈妈的手很巧,自己会做衣服。经常用些碎布头或者旧衣服改制成漂亮的裙子衫裤给我穿,本来长着一双圆圆眼睛,小嘴又甜的我,在妈妈巧手的装扮下更是讨人喜欢。
每当院子里的人看到我又穿了新衣服,就会逗我“嗬,小豆芽好俊吆,来给我们走个利索噢”,这个时候,幼稚的我就会乐颠颠地扭动着小身子,象模象样的来回走上几遍,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3
都说童言无忌,那时还真的闹过一个笑话。
有一次奶奶带我上街,遇见一个和奶奶岁数相仿的人打招呼。她拉起我的手,对奶奶说:“这小丫头长得真好吆。”我听了不高兴地甩开她的手,反驳到:“你是老丫头。”那人笑着对奶奶说:“吆,这小丫头嘴还挺厉害。”
回家后奶奶跟妈妈说起此事,妈妈说我没礼貌,我好委屈地说:“我怎么没礼貌啊,是那个奶奶先说难听的话的。”妈妈问说什么了,我几乎哭出来了,说:“她说我是小丫头呢,丫头不是丫丫(脚丫)的趾头吗,多难听。” 一家人看着我委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4
还有件事情,是我印象最为深刻的,真的是既惊且险。
那时我们家还在禹城,那是一个有铁路的小城。我的童年便是在那一声声长长的汽笛声里度过的。
大概是5岁那年,有一天,奶奶带着我和哥哥去医院,好像是我生病了去打针。本来是应该走涵洞的,可奶奶看到很多人都从路轨上穿过去,也就领着我们兄妹从那里过铁路,却没注意到远处已经有飞驰的火车开过来了。
奶奶和哥哥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踽踽地跟着。当抬眼看到将至的火车时,我竟一时呆在了铁路上。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声呼喊着冲过来一把抱起了我,火车呼啸着远去以后,被吓呆的我才在那人怀里哭出了声音。
后来听妈妈讲,事后我病了十多天,一直高烧不退,都说是惊吓所至。如今一晃就过去了很多年,每每想起此事,有一份遗憾总是缠绕在心头,因为当时吓呆了的奶奶没有想到去问问我那救命恩人的名字……
不久后,我们举家西迁,回到了祖籍。我的童年也随着西行的车轮永远留在了那个有着美丽汽笛声的小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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