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和儿子走在通往荷池上的小路上。
太阳的影子己看不见,月亮还没上岗,地上冒着暴晒后的余温。路两旁是菜农种的各色蔬菜,茄子紫中透亮、辣椒压弯了枝头、苦瓜豇豆丝瓜爬满了藤架。儿子看着那绿油油的植物问:“这是什么?”我说:“你摘下它的果实看看。”儿子摘下那豆荚,剥开那豆子,惊奇地说:“哦,豆子就是这样长出来的?”这就是今天的一代,没见过农作物,不知道稻米从何来,更不知道种植的艰辛。有个故事说,一个城里的孩子把麦苗当作韭菜,倘若让现在城里的孩子再去认,我看决不会是一个!
路旁的野草扫得腿痒痒的,眼前变得开阔了,路却越来越窄了。小路两边是两个大大的鱼池,水面上不见任何植物,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纹。远处,却有满地绿色迎来。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荷塘。
我和儿子小心翼翼地加快了脚步,生怕一不小心滑进塘里。脚下,无边的绿无拘无束的向远处延展开去,把暮色染得更浓。我第一次欣赏到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阔。
晚风轻送,几枝荷花像穿着粉红纱裙的少女,亭亭玉立站在水中央。“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想起了早年读过的诗句。可惜天晚,只有荷花,没有蜻蜓。记得中学时读过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那荷花,那月色,那意境,真真的就吸住了你的灵魂。我来荷塘,就因想起了《荷塘月色》。
我们沿着池塘边走边看,“妈妈,你看那远处是水鸟吗?”儿子指着远处荷叶下游动的黑影。黑影三五成群,时而静立、时而飞快地游动,时而飞向蓝天。那是一群在荷塘上打捞生活的鸟儿。儿子诗兴大发:“荷花池里听取蛙声一片,成群水鸟惊起波纹点点。”
刚出来时儿子噘着嘴不愿意,还怪我怎么有如此雅兴,说坐在家里多舒服啊。现在儿子的兴致极高,他深吸一口气说:“啊,好香啊!要是有条小船就好了,我真想划到水中央去,和荷叶荷花来次亲密的接触,让花香包围着我们,等回到家时满身都是扑鼻的清香多爽啊!”我指指那座落在池中孤独的小屋说:“那是我朋友的家,这池塘就是她家的,她采莲要用船,家里一定有备用小船。”
朋友的房子被荷池包围着,几条细路通向门前。忙活了一天的她正坐在门前乘凉,看见我们母子,热情地迎上来:“我老远就看见两个观荷的人,不知是你们呢。”
我呵呵笑着说:“专程来拜访你这神仙的。”朋友笑道:“什么神仙啊,我在这住惯了,哪也不想去。这里空气多好啊,我划船带你们到远处看看吧。”说话的当儿,她从池塘里划来一条小船,载上我们母子。她轻快地摇着撸。小船悄无声息地行进到荷叶深处。绿紫色的浮萍两边分开,船过后又迅速合拢。层层荷叶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有的却长出了青绿的小莲蓬,那莲蓬上的小黑点,就像儿子脸上的几颗小痣,可爱极了。摘上一朵荷花闻闻,那花香醉人,沁入心脾。小船过处,水鸟不见了踪迹,不知躲哪去了。
朋友说:“今年年成不太好,要在前些年,这时候荷花早开满池塘了,哪像现在只有零星星的几朵哦。住在这里想吃鱼网一下去就能拉上几条,吃虾一会儿就能弄上来一碗,吃青蛙晚上打着电筒不消半个时辰就能捉到十多只。过些天来这里吃莲蓬吧,刚摘下来的新鲜清甜。”儿子听得张大了嘴,他摸着那光滑的荷叶对我说:“妈妈,长大了我送你一片荷池,给你一间更精致的小屋,也让你过上这神仙似的日子。”我呵呵的笑了。“行啊,我等着呢。”难的儿子有这一片孝心,我不能打击他。
天色暗了下来,起风了,吹得荷叶翻卷着它绿色的裙边,荷花也跳起舞来,那舞姿轻盈柔美。临走时,朋友送我两朵没开的荷花,说插在卧室里满屋的清香。一到家我就找来一个大水杯,泡上我的荷花美人,它鼓着圆圆的身子,抿着樱桃小嘴看着我笑。
晚上,我带着迷蒙的醉眼,闻着花香进入梦乡。我梦见自己变成了荷花仙子,披肩长发,穿着粉红的纱裙,用脚尖轻点着荷叶,在水中央甩着长袖,在蛙声虫声鸟鸣声的伴奏下舞蹈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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