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小耕从森林烧烤店出来,已有七八分酒意,滨江路河风一吹,一扫店里的闷热,人一下子舒服了好多。
夜晚的滨江路,霓虹灯闪烁,一间接一间的素卡拉ok里不时传来一些醉醺醺的歌声,有歇斯底里,也有“左”得可爱,嘈杂而喧嚣。而靠河沿的一排柳树下却是另一番景致:昏暗而安静。水泥长椅上,一对对谈情说爱的男女,或勾肩搭背,头挨头脸贴脸悄语呢喃,或女的坐在男的身上忘情亲吻,或靠着栏杆搂抱着交头接耳,互相抚弄……看得我和梁小耕热血迸张,雄根勃起,心痒难耐。
我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梁小耕,梁小耕拿出打火机啪啪啪啪连续打了几下都没打着,他猛地扬手把打火机向江中扔去,嘴里愤愤骂到:“去你妈的。”我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
梁小耕猛吸一口香烟,说:“走,找小姐耍!”
“去哪里?”
“野百合。那里新来了几个小妞,才十七、八岁,安逸得很!”
的士司机轻车熟路,一溜烟就把我们准确无误送到。梁小耕下车付钱时,我看到司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有点邪邪的味道。
野百合在城郊。四扇透明的铝合金推拉门上贴着电脑刻绘的“美容美发,保健按摩”两排大字。一扇门半开着,白色的纱帘将整个门脸遮住,里面粉红色的灯光从纱帘隐隐透出,有些情色,有些暖昧。
掀开纱帘进去,一阵脂粉香扑面而来,似曾相熟,让人有些意乱情迷。屋子正中,三个打扮得有些妖媚的小妞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玩麻将。两个头发染得金黄,眼窝有点深,眉毛有点浓,鼻子有点高的小妹在屋角的电脑上网聊天。左边的长沙发上一个女子斜躺着昏昏欲睡,大半个雪白的乳沟暴露在外,看得人两眼冒火。
见有生意来,那些小妞们齐刷刷抬眼瞄了我们一眼,然后又仿佛与他们毫不相干似地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只有那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立马放下手中的牌,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可掬:“哟,是耕哥嗦,好久没有来罗,今天带朋友来耍会哇!请坐请坐,小妹倒水!”躺在沙发上那个女子忙起身,一人给我们倒来一杯水。
“明知故问嗦?来来来,丽娜,我给你介绍我的兄弟,周晓瑜。”
“哎呀呀!瑜哥,幸会幸会。”被梁小耕称着丽娜的女人老练地伸出手来和我握手。她的手白皙而温软,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指修剪得很圆润。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身材微微有点发福,但绝不是臃肿,非常符合汉语里那个优秀的词汇:丰满。头发焗成板栗色,又直又顺。脸上薄施粉黛,除了为遮住长年累月夜生活留下的黑眼圈而把眼影画得重了点外,模样和气质都不俗。要是白天走在大街上,你绝对不会把她和一个专操皮肉生意的妈咪联系起来,倒像一个高级白领,真应了那句俗语:人不可貌像,水不可斗量。我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女人有味道。
丽娜笑意盈盈:“我这几个小妹都是新来的,巴适得很,还有两个新疆妹,有味道哟!你们选一个?”
“兄弟,你先选。”梁小耕大方地说。
“随便。”我指了指先前躺在沙发上的那个“波霸”,“就是她吧。”
现在很多女人天天嚷着减肥,几千元的减肥药眉都不皱一下就买了,巴不得越苗条越好,追求的是骨感美。其实,那种女人看起来漂亮,用起来却没味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肥实点的,特别是丰乳肥臀的,有肉感。
梁小耕去年到过一次哈尔滨,在那里花800元人民币搞了个金发俄罗斯小妞,他经常向我炫耀:“真他妈的骚,来劲!”所以梁小耕一眼就相中了有点像外国人的新疆妹。他对丽娜说:“老子今天玩个‘双飞燕’,叫两个新疆妹一起上。”
三个被我们点中的小妞给我们各倒了一杯水,然后领着我们转弯抹角上了楼。
楼上是一间大屋子,用层板分隔成了四、五个小间。每间屋子地上放着一张双人席梦思和一张桌子,就再没有其他东西。墙上一盏节能灯,不明也不暗。
那丰乳肥臀的小妞把门一插好就开始脱衣服。她反手解开胸罩,一对大奶子便像得到解放式地弹了出来,挺在胸前,雪白娇嫩。我下面的那物件就像充了气的气球,迅速膨大起来,由垂头丧气变成了腰杆挺直。那女子见我盯着她看,却不动手脱衣服,便笑着招呼我:“大哥,来噻。”我故作镇静:“慌啥子,烟抽完都。”我躺在席梦思上抽着烟,那女人赤luo着身体,把头温顺地贴在我的胸前,头发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啫喱水香味,她的一只手沿着我的胸前像泥鳅一样向小腹、向胯下滑去,一下子就捉住了我那东西,我有种瞬间触电的感觉,大脑热血上涌。那女人说:“大哥,好大哟,我想要。”这句话让我热血沸腾,有一种豪迈的冲动。我两下除去衣裤,把那女人紧紧压在身下。女人叉开双腿让我进入。刚一进入女人温暖湿润的身体,我那急不可奈的小兄弟便无法遏制地喷涌而出。那女人紧贴着我,迎合着我,让我肆意地射完,然后从枕头下摸出张卫生纸递给我,她也拿出一张来翘着屁股擦溢出的精液,一边擦一边意犹未竟地说:“大哥,功夫差哟!”
躺在席梦思上,我一下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了然无趣。
外表看起来雄壮有力的我,一到床上,便打败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方面渴望性爱,另一方面又对性有种恐惧感。难怪长期得不到满足的老婆李倩茹会如此坚决地拂袖而去。李倩茹忧怨的目光,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难言之隐哪!
我的无能并非天生,而是来自少年时代的一段经历。
大约是十二、三岁左右,有一回几个伙伴比力气大,说看哪个吊在窗上的时间最长为赢。为了赢,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吊在墙上。就在快要熬不住的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窜上我的身体:“嘴巴涌出许多甜甜的津液,小雀雀变得坚硬勃起,一翘一翘的,最后竟射出一些滑滑的东西,全身畅快到了极点,神思恍惚飞扬,忘却了此时已是精疲力竭。我最终赢得了第一,也让我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从此,只要在没人的时候,门、窗户、高高的衣柜,都成了我寻找快乐的地方。只不过内裤换得勤。为了不让父母发现,每次换下内裤,我都自己悄悄把它洗了。有一次,母亲问起:“你没换内裤啊?”情急之下,我拿出一条干净内裤给母亲洗了。这种快乐持续了好几年,直到上了高中,我有了第一个女朋友余梅后,初恋的快乐和真实女人的身体让我自然而然戒除了这个坏毛病。
但恶根已经种下,从此让我在女人面前陷入痛苦的深渊。
我和丰乳肥臀的女人穿好衣服准备下楼时,听见梁小耕的房间里操普通话女人嗲声嗲气的快乐声音:“哎哟!大哥,轻点!”
丽娜笑嘻嘻地看着我:“这么快就搞定了?”
“丽娜,有没得吃的?肚儿饿得慌!”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给你炒点蛋炒饭?”
“不用,有没得泡姜?开水泡饭下泡姜是我的最爱。”
“有。”
我和丽娜来到厨房。丽娜从电饭煲里舀出一碗剩饭,倒上开水,又从泡菜坛里夹出两块泡姜,递给我。说实在的,我和梁小耕装了一肚皮的酒水,其它内容其实不多,这会儿真有点饿了。
我一边扒着饭,一边和丽娜东拉西扯地聊着。这时,突然听见外面厅里一阵急促的响动,一个小妞边往房里躲边惊慌失措地叫:“娜姐!娜姐!”又听见有男人的声音:“我们是公安局的,检查!”
梁小耕被抓了现场。
这一夜,野百合的所有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包括刚扒了半碗饭的我。
后来才知道,因为前两天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播出一条关于本市的节目,标题叫《艳舞跳进烈士陵园》,说的是烈士陵园旁边一家民政局的下属宾馆,里面色情服务严重,亵渎了烈士的英魂。为此,承包人和派出所长被抓,民政、公安、文化和工商等部门头头都受了处分,所以这两天扫黄扫得特别凶。为了怕走漏风声,由市里直接派人执行。丽娜说:“是说嘛!来的人咋一个都不认识,本地公安局的朋友也没来得及嘘个声。”
我和梁小耕被关在派出所的一间小屋里,里面空荡荡的,窗户全是铁条,门外上着大锁,想跑绝对不可能。没办法,只好坐在墙角的地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夜里二、三点的时候,我们俩的烟都抽完了,连地上的烟头都捡起来抽了。我因为先吃了半碗饭,还不觉得饿,而梁小耕就受不了,七朝八绪的:“闯鬼了!闯鬼了!”见我恹恹欲睡,饿得睡不着的梁小耕把我拍醒,硬要我陪他说话。
“想不想听丽娜的事?”
“说嘛。”
丽娜全名吴丽娜,师范大专毕业。毕业分配时,县里新政策规定:师范专科生全部分到乡下。
吴丽娜本来可以不下乡的,教育局长看上了年轻颇有几分姿色的她,想把她选为儿媳妇。作为交换,吴丽娜可以留在城里最好的学校。可心高气傲的吴丽娜哪里愿做这种交易,她绝不愿和局长那又矮又肥又丑的儿子相伴终生。吴丽娜的拒绝让局长大为不满。你想想,在一个县里教育局长是多威风的一个官啊!他手下有多少学校,他掌管着多少老师——整整是全县吃财政饭的人头的一半还多呀!别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别人送上门他还看不上呢!你一个黄毛小丫头还敢拒绝?真不知天高地厚。于是局长轻轻动动小指头,就改变了吴丽娜的命运。
吴丽娜被分配到全县最偏远乡镇的最偏远学校。
学校在大山深处,很小,五间教室、四个老师和几十个学生。除了一块小平坝立了两个朽烂的篮球架作学生的活动场地外,再没有别的活动场所。学校四周荒草丛生,时有蛇虫和野物出没。
吴丽娜的寝室是间10平方米左右的小屋。窗户是一整块木板,要开窗得用一根小竹竿撑起木板。寝室里除一张学生的课桌和一张床外,别无长物。床上铺的是稻草,那是校长跑到附近农家户买的。墙是用竹片编好,再糊上黄泥隔成的,隔壁的任何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屋顶上遮扬尘的篾席已经被虫蛀坏,不时掉一些黄色的粉末到吴丽娜洁白的床单上,每晚睡觉前吴丽娜都要将床单彻底抖干净,但睡起来仍然沙叽叽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最恼火的是上厕所。厕所离寝室有五、六十米远,是三间四面透风、破败不堪的小木屋,两间作厕所,一间作澡堂。
吴丽娜第一次上厕所时,老远就听见嗡嗡嗡嗡的响声,还以为是厕所后面草房里的农户在用机器打米。当她走到女厕所门口,立刻被无数硕大的蚊子飞舞着推了出来,吓得她妈呀娘呀地落荒而逃。校长和几个老师以为出了什么事,奔出来一看,全都笑得直不起腰来。吴丽娜白净的脸上、手上多了几个红疙瘩,头发上粘了一网蜘蛛丝。校长笑着对吴丽娜说:“以后上厕所得带一把扇子,边拉边扇。”校长的话羞得吴丽娜满脸绯红。
更气人的是,由于粪坑太满,上一次厕所就要溅一屁股的粪水。这鬼地方哪里是人呆的!
吴丽娜人方来,去意已生。
真正使吴丽娜离开的,是偷窥事件。
学校里四个老师,四个光棍。校长最年长,才26岁,在这个学校呆了五年,去年才接替因为诱奸学生而被判了七年徒刑的前任校长。
这种学校的老师婚姻问题最难办:外面的姑娘哪个愿意嫁进山里来?找个当地农村姑娘将就吧,自己好不容易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考上学校跳出“农门”,好像又心有不甘。高不成低不就。分到这些地方来的人,一般都是些没有关系没有后门可走的人,工作调动也就成了非分之想。可几个老师都正当风华正茂,人的自然属性难以逃避。四个老师,四堆干得起裂缝的松木柴!你想,像吴丽娜这样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的到来,怎不让四个红眉毛绿眼睛的男人起非分之想呢?
吴丽娜的寝室里总有这些男老师的身影。
夜深了,吴丽娜困得眼皮打架,可这些男老师高谈阔论,意犹未竟,毫无去意。
吴丽娜用旧报纸糊的夹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洞。吴丽娜并未发现,但神奇的第六感让她总有种坐卧不宁的感觉。
男老师洗澡好办,提桶水,穿条短裤,在院坝里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吴丽娜洗澡必须进澡堂,而且得等天黑。
山里的夜色来得早,月亮早早就爬上了山顶。
吴丽娜左腋夹着干净衣裤,左手拿着香皂,右手提着一大塑料桶热水往澡堂走。由于水太重,吴丽娜提起很吃力,只得一前一后甩动着前行,走一段歇一歇。
皎洁的月辉从破烂的屋顶如水地洒在吴丽娜光洁的胴体上。吴丽娜轻轻爱抚着自己年轻、饱满而有弹性的胸、臀、腿,一种莫名的快感立刻充盈了整个身心,吴丽娜不自觉地轻声发出欢愉的呻吟。
澡堂外一声清脆的枯枝断裂声突然把沉迷于自我抚慰中的吴丽娜惊醒,惊慌失措的吴丽娜条件反射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乳和下身,一下蹲在水桶后面,声音发颤:“谁?”澡堂外一道黑影闪过,飞快地消失在荒野。
第二天,吴丽娜将辞职报告交给了校长。离开校长那间寝室兼办公室的时候,吴丽娜无意间看到校长那双心爱的球鞋静静地躺在墙角,沾满干枯草屑,新泥尚未干透。
吴丽娜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大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终点站深圳。
梁小耕仰起脑壳盯着那块剥落的天花板,突然不言语了。黑暗中,我看见他那双小眼睛发出绿莹莹的光。
“咋不出声了,接着讲噻?”
“你晓不晓得那个校长是哪个?”
“我晓球得是哪个哟!”
“我”梁小耕嘴里喃喃地吐出这个字,又像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
“你娃操得……”,我忽然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便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改口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时,门外有响动。一个警察打开门把我叫了出去,带进所长办公室。
所长黄卫东和我熟识,他和我前任舅子是战友,以前经常和我一起斗地主,赢了老子不少钱。
我的搭档曾小二正举着摄像机拍新闻。大约从镜头里看见进来的是我,赶忙把摄像机从肩上取下来。
“你娃敢把我摄进去,看遭老子的连环鸳鸯霹雳腿哟!”
曾小二冲我妹兮兮地吐吐舌头,干笑两声,缩头缩脑钻出了所长办公室。
“老弟,你都是搞新闻工作的,咋连这点敏感性都没得哟!中国的事情,哪点出了事,哪方面就要使劲整两天噻!你还敢顶风作案?”黄卫东一开腔就把老子教训了几句,不过话倒是在理。
“黄所长,我没有干哟!你问问,我只是在厨房头吃饭。”这种事情,没有抓到现场,打死我都不会承认。
“我晓得,你娃运气好,没抓到你的现场。”黄卫东递了一支烟给我:“梁小耕跑不脱哟,罚款5000。”黄卫东凑近我压低声音:“本来要罚8000的,是我给上面东说西说减了3000,你尽快出去拿钱把他取出去。”
这虾子既要当b*子又要立牌坊,哄鬼!哪个不晓得行情哟,治安处罚卖淫嫖娼都是罚5000。
走出派出所,天已蒙蒙亮。肚子里早已饥肠漉漉,晨风一吹,不觉打了个冷颤。想想离银行开门时间还早,干脆先到东门口张驼背的摊子上吃碗羊肉粉。
张驼背的红汤羊肉熬得硬是好,汤面上一层鲜红鲜红的羊油,一点羊骚味都没有,加上点葱花、芫荽末,吃起来油而不腻,鲜香无比。搞得我出了一头大汗。
我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径直去银行取了5000块钱到派出所买梁小耕。
“吴丽娜怎么办?”我问黄卫东。
“容留妇女卖淫,怕一年半载出不来,”黄卫东摇摇头,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梁小耕用口哨嘘着网上最流行的《两只蝴蝶》和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伸出手来搂着我的肩膀:“兄弟,谢了!”
“谢啥子谢哟,谁让我们是铁哥们呢?只是这回嫖娼不便宜哟!”嘴上这样说,心里对5000块钱还是痛得慌,这是我背着李倩茹好不容易存下的一点私房。
我和梁小耕是一个院子的邻居,还远远的沾点亲。他比我长两岁。从小我们一走割草放牛,抠黄鳝钓鱼儿,偷桃子掰苞谷,啥子事都干过。人说调皮的娃儿聪明,我和梁小耕学习成绩也相当好,是我们村小的骄傲。小学毕业,梁小耕第一我第二考进了全区最好的中学。我们睡的是上下铺,饭菜打伙吃,内裤打伙穿,放归宿假总是一起回家又一起上学。
本来我和梁小耕约好一起读高中、考大学的,不幸的是梁小耕的父亲在一次上山打石头时被滚落的石头压死了,他家的日子从此陷入困境。初中毕业后,为减轻家庭的负担,梁小耕选择了能发饭票的市师范校,而我考上了县里的高中。
最初我们还经常联系,渐渐的就少了,特别是我遇上余梅这个勾魂摄魄的小狐狸精后。后来听说梁小耕分到山里一所学校当了老师。再后来又听说他辞了职,跑到重庆一家医药公司当了医药代表。
我大学毕业后,分到电视台当记者。
有一回到海事处采访一起翻船事故,处长害怕我曝他的光,想让我手下留情,于是硬把我拉到苏大姐吃火锅。正当酒酣耳热之际,我的左肩突然遭人重重一拍,扭头一看,是梁小耕这个烂厮儿。
从此,我和梁小耕又经常混在一起。
梁小耕告诉我,他花20万元买断了一种药品的市级总经销权。
一想到余梅,我的心便隐隐作痛。
余梅是我们中学唯一讲普通话的女生,是我们全校的偶像。
余梅的父亲是本县人,据说给某老革命当过秘书。母亲是维吾尔族。“文革”时老革命被打倒,余梅全家被遣送回父亲的原籍,父亲被安排在县文化馆工作,母亲在一所小学教书。
基因学、遗传学告诉我们,基因越远生出的娃儿越聪明越漂亮越健康,唱《冬天里的一把火》的费翔就是中美混血儿,当年不知迷死了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余梅这个维汉混血,真称得上绝色佳人。皮肤光洁白嫩无瑕疵,有细瓷一样的质感。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像秋水一样清明澄澈。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会说话,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
那个时候的女孩一般能用点雪花糕、百雀灵之类的香脂就不错了,而余梅用的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水,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紫罗兰”为何物,但固执地认为那就是紫罗兰。现在用这种香水的女人多起来了,每次用这种香水的女人从我身边经过,我便会做几个深呼吸,心里不由自主会想起余梅。
余梅有些早熟,胸部比其他女孩隆得高,屁股翘而圆,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很美。有一次我听见学校的两个厨师指着余梅的背影议论:“这小母鸡熟透了。”
余梅和另一个女生坐我的前排,两相比较,一个白天鹅,一个丑小鸭,美的更美,丑的更绌。
余梅一头又浓又密的黑发,剪的是当时最热门的日本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中小鹿纯子的发式。有时余梅潇洒地往后轻轻甩一甩头发,便幽幽地飘过来一丝淡淡的发香,让我意乱情迷。对老师讲朱自清《荷塘月色》中“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种通感修辞手法,我一下就懂了。
余梅下课时总喜欢转过身来和我探讨一些学业上的问题,或者有时仅是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聊。看得出,她喜欢和我说话,她的眼光中有种热辣辣的东西。我当然盼着和她说话,特别是嗅到她如兰的气息,我总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和余梅说话的时候,有一双妒嫉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
一天放学,我刚走到校门外,一下围上来四、五个游荡在社会上的小青年,为首的不由分说啪地就给我一耳光,打得我眼冒金花,嘴角渗血。其余人的拳头也如雨点般砸向我。他们人多势众,我无力招架,被打得遍体鳞伤。这伙人扬长而去时狠狠地甩下一句:“看你龟儿还敢不敢和易虾子作对!”
易虾子是我们班上易勇的绰号。易勇不爱学习,成绩在班上吆鸭子。平常和一些操社会的小子们来往密切,全班没人敢招惹他。我当时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后来听同学说,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余梅,但余梅并不理他。他放出话来,谁敢和余梅接近就修理谁。
我虽有些怕易虾子,但却无法遏制地想和余梅接近。
我不知道幸福这么快就降临。
那天我值周。值周的任务之一是晚自习后关锁教室。
夜色朗朗晴,窗外夜来香散发出浓烈的香味。余梅穿着一套翠绿的套裙,卓然不群,像绿衣仙子。
下了晚自习,其他同学都走了,唯有余梅磨磨蹭蹭走最后。她有些羞怯地对我说:“送送我。”
我知道从学校到她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窄巷。那时候县城里供电比较紧缺,除了大街上有路灯外,许多小巷都是黑黑的,晚上出来的人又少,走这样的小巷,阴森森的有些怕人。
小巷的一段因为下水道堵塞,漫出许多污水形成一个臭水凼。有好心人在水凼里抛了几块砖,让过往行人踩着砖过去。
水凼边,余梅要我牵她一把。于是我怯生生地伸手牵住了她。余梅的手光滑细腻,有些冰凉冰凉的。
这是我第一次牵女生的手,而且是我心仪已久、那么漂亮的女生的手。我的怀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脸上发热,我想一定是红到了耳根,好在是夜晚,没人看得见。
走过小水凼,两只手都没有松开的意思。突然,我不知哪里窜出一股勇气,用力一拉就把余梅揽入怀中。象征性地有一点点挣扎,两张嘴便粘在一起。
我至今对我的第一次接吻很不满意,一是没有经验,二是准备不充分。
幸福就这样降临了。
余梅的体香让我一阵一阵晕眩,我的胸腔就像要爆裂开来,我头重脚轻,如梦如幻,仿佛飘在天空的白云上,想用力,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余梅紧紧贴着我,紧闭双眼,脸上散发出圣洁般的光辉。
我的内裤不知不觉就湿了。
小巷中有脚步声传来,我和余梅受惊般分开,手牵手飞快跑过小巷。
我的手上、衣上、嘴角沾满了余梅的气息,整整三天我都不愿洗脸洗手。
从此,晚自习后,树林中、小河边、体育场的草丛中多了一对缠绵的男女。
余梅的眼神里,溢满了爱意。
我的眼神里,满是翠绿的身影。
人世间的快乐和幸福啊;为什么总是那么匆匆短暂!
老革命恢复了工作,余梅的父母鸡犬升天,被招回北京。
临别前的夜晚,我和余梅在体育场的草丛中抱头痛哭。
余梅依偎着我。她主动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部。以前这里是禁区,余梅总能及时准确地抓住我不安分的手,坚决予以拒绝。轻抚着余梅饱满而弹性的双乳,我竟没有冲动,而是心里苦苦的泛起一丝不祥预感——这个女人将从此不再属于我。
夜深了,露水渐渐上来,我们浑然不觉。
我躺在湿湿的草地上,余梅把头和上半个身子伏在我的胸前:“晓瑜,一定考到北京来,我等你。”
余梅走了,挥一挥手,带走我思念的云彩。
以后的日子,我总能最迅速的在传达室一大堆信件中找到余梅写给我的信:熟悉的淡紫色信封、娟秀的字体,印满红唇的思念。
北京 五棵松 某某信箱,一个终生难忘的地址。
阅不尽的思念,写不完的爱恋。
余梅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面装着一绺青丝,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我本无心伤害你!信纸上,泪迹斑斑。
老革命的儿子在美国读博士,老革命太喜欢余梅做儿媳妇。在父母的重压下,余梅随博士到美国读大学去了。
我青涩的初恋,如风中的口哨,响过,但转瞬飘然而逝,不留痕迹。
时光在百无聊赖中流逝,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每天奔忙于各种大小会场,去拍领导们的排排像,编发各种会议新闻。虽说无聊之极,但操作起来非常简单,时间地点会议名称一交待,后面就是抄录领导们的大段讲话:某某领导说,某某领导指出,某某领导强调,最后把台上那些出席会议像菩萨一样坐在那里没有讲话的陪会领导名字一点就成了。
那天我正伏在办公室桌子上打瞌睡,新闻部主任进来交给我一个差事,说看守所所长王玉彬二十几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爱犯如子,终于熬得个监狱系统全国先进,要我和曾小二去拍个专题片。
我和曾小二开着车到三十公里远的看守所,半路上忽然想到被判了一年刑的吴丽娜就在看守所里服刑,我们又折回城里买了些香烟、食物和生活用品。
吴丽娜和几个女犯正在女监室外放风的坝子穿珠子编汽车坐垫。她如此的憔悴和消瘦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把东西递给她,她初初有一点惊讶,然后又感激地对我笑了笑:“谢谢。瑜哥,我俩一面之缘,你却想得到。不像那些狗东西,平时喂得不少,出了事躲得远远的。”笑容中有说不尽的凄凉。
回家的路上,吴丽娜笑容中的凄凉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心中升腾起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
以后每个月,我都经常会去看望吴丽娜。
王玉彬的专题片播出后,社会反响很好,荣誉接连砸向他:劳动模范、党代表、先进工作者……后来还当上了公安局副局长。王玉彬对我很感激,和我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
我给王玉彬扯谎说吴丽娜是我表妹,吴丽娜便得到许多格外的关照。
人在困难的时候,你只要给他很小一点关爱和帮助,他便能把这种关爱和帮助放大很多倍。尤其是女人,在她遭此大难的时候,在她最感孤独无依的时候,在她被原以为可以依赖的人无情抛弃的时候,你的帮助,在她眼里就像溺水者看到一根救命稻草。
吴丽娜对我从最初的感激到后来越来越有一种深深的依恋。
她渴盼着我的每一次到来,悲伤着我的又一次离别。
每次去看吴丽娜,她都和我有说不完的话。
渐渐的,我知道了吴丽娜的许多经历。
在深圳,吴丽娜销售过楼盘,代理过医疗器械,出版社当过校对,旅行社做过导游,最让她刻骨铭心的是小报跑广告和电子厂当文员这两段经历。
吴丽娜除了教过几天书外,对报社工作一无所知,应聘时却一路过关斩将,顺利进入了报社。在深圳,美丽的女人永远好找工作。总编辑看中的就是吴丽娜的外表。
跑广告的人基本工资都比较低,主要收入靠广告提成,一般来说可以拿到所拉广告的百分之二十至三十,最高的可以拿到百分之五十。做得好收入高,做得不好日子就难过。
蛋糕就那么大,现如今媒体竞争异常激烈,广告真的不好拉。吴丽娜拉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广告,收入很少。总编对她很不满意。
一家重量级的电器公司有单大广告,总编带上吴丽娜亲自出马。
提到广告的事情,电器公司老总总是闪烁其辞,眼睛却老是在吴丽娜身上打转转。总编心领神会。
晚上,电器公司在一家很豪华的海鲜酒楼宴请总编和吴丽娜。席间,总编老是让吴丽娜和电器公司老总喝酒。吴丽娜不太会喝酒,几杯下来已不胜酒力,但为了能拿到广告,仍硬撑着。晚餐后,又到锦绣花园夜总会包个ktv唱歌。又是红酒又是啤酒。吴丽娜一推托,总编的脸色就难看,吴丽娜干杯,总编的眼就笑成一条缝。几杯红酒,吴丽娜酩酊大醉。
第二天酒醒,吴丽娜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锦绣花园一间豪华套房里,下身隐隐作痛,雪白的床单上有几团血,如梅花盛开。
吴丽娜发疯似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在床沿上撞得咚咚作响。她痛哭流涕,她恨。她的第一次就这样被出卖了。
报社如愿以偿得到了广告订单,吴丽娜却带着无尽的怨愤离开了报社。
没有工作,没有了住处,吴丽娜踯躅在深圳街头……
深圳不相信眼泪。没有钱,没有工作你注定无法在此立足。就在吴丽娜茫然无助、弹尽粮绝的时候,一则电子厂招收文员广告拯救了她。
还没来得及好好舔舐自己的伤口,吴丽娜就不得不投入紧张的电子厂文员工作中,从头干起。
电子厂老板是个约40岁左右的台湾人,本是台南乡下的农民,在台湾和妻子也是靠给别人打工。后来妻子在一起机械事故中损失了左手三根手指,获得了500万元赔偿,这是他们的第一桶金。丈夫带着这笔钱到大陆来打拼,数年下来,渐成气候。妻子则在台湾照料3个小孩。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见色不贪的人。如果有,不是不敢就是不能。柳下惠坐怀不乱,那一定是坐在怀里的非他可心的美女。
台湾老板对吴丽娜格外的好,这使刚刚受伤的吴丽娜很感慰藉。
吴丽娜的上司、办公室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江西女人,在吴丽娜来之前,一直是老板的情妇,俨然以老板娘自居。吴丽娜虽说初来乍到,但从同事口中也耳闻了一些这个老婆娘的醋劲和恶毒。
吴丽娜对老板敬而远之,老板无机可乘。
资本家靠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发财的,这是以前政治经济学教给我们的知识。一段时间厂里订单特别多,所以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吴丽娜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特别是胃痛的毛病,经常折磨她。
一天深夜,其他人都下班走了,吴丽娜因为有几份出货传真要发,继续加班。突然一阵剧烈的胃痉挛袭来,痛得吴丽娜在办公室沙发上翻滚呻吟,虚汗直冒。这时老板进来了,他问清情况后递了一支烟给吴丽娜,说这种烟抽了能止痛。
疼痛难忍的吴丽娜此时顾不得许多,那时也不懂“粉”这种东西,硬着头皮抽了几口。说来真怪,一小会儿后,胃痛竞神奇般的消失了,人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以后每当吴丽娜胃痛,老板总能及时递上一支香烟。
一切都不用细说。
吴丽娜上了瘾。
吴丽娜与老板同居了。
吴丽娜与老板在租住的别墅里吞云吐雾。
直到有一天,残缺三个指头的女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吴丽娜打出了别墅。
事情就这么简单:钱是老板妻子残缺身体换来的;老板和妻子有三个乖巧的儿女;老板对吴丽娜只是身体的需要。
吴丽娜再次流落街头,而这次更添了吸毒成瘾。
为了吸毒,吴丽娜进入一家大型夜总会当上了坐台小姐。
灯红酒绿,醉坐梦死。
在一次警方的扫毒行动中,吴丽娜被送进戒毒所强制戒毒。
戒毒成功后,为了和毒品彻底断绝关系,吴丽娜回到了故乡。
那天,在王玉彬办公室,我和吴丽娜说着一些往事,伤心处,她泪流满面。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吴丽娜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她头靠着我的肩,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肩。
我的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爱怜。
我轻轻地吮吻着吴丽娜脸上残留的泪滴。吮着吮着,两张嘴便热烈地亲吻起来。
王玉彬早已知趣地走开。屋里只有空调丝丝丝丝的响声。
我把吴丽娜抱起来轻轻放在王玉彬宽大的深棕色办公桌上,慢慢褪去她的衣裤,一个美丽的luo体展现在我的眼前。轻柔地分开吴丽娜的双腿,我清楚地看她美丽的私处湿润了。我站着缓缓插进她的身体。吴丽娜紧闭双眼,紧咬着嘴唇,任由我插抚。随着我节奏的加快,吴丽娜嘴里开始不停地发出愉快的呻吟。很快,我们双双达到快乐的巅峰。
很奇怪,这一次我居然没有早泄。
把吴丽娜扶起来的时候,我看见王玉彬的桌子上留下一个女性人体轮廓,空调一次,很快又消失了。
我正在演播室录晚上的新闻节目,手机响了,是前妻李倩茹打来的,她告诉我女儿发高烧在人民医院输液。
我把手中的活交给曾小二,骑上摩托车就往人民医院奔。我最怕女儿发烧了,3岁以前每个月都要光顾人民医院,而且一发烧就抽风,吓得我和李倩茹六神无主。门诊部主任牟红是我的同学,她至今还笑我惊慌失措,末日来临的样子。
女儿7岁,上小学一年级,很乖巧,像她妈。她上学起得早,我和李倩茹都爱睡懒觉,她经常跑来给我们盖被子。我或是李倩茹哪天不舒服,她会跑到床上来,又是捶背,又是按摩,搞得心里温馨得很。为此,李倩茹推迟了四年和我离婚。
医院走道的长木椅上,李倩茹抱着女儿输液,虽然顶上大电扇轰轰轰地转着,李倩茹的鼻尖上仍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个女人真怪,身上其它部位都不爱出汗,一急,鼻尖周围就爱冒汗。
见李倩如的脸色有些难看,于是我讨好地欲从她手里接过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女儿,好让她休息休息,但她扭过脸去并不卖帐。我只好退回去坐在对面的长椅上。
虽然离婚将近一年,望着对面这个熟悉的依然美丽的女人,我心里满是愧疚,我知道我依然是爱她的。
我和李倩茹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
那年李倩茹18岁,正是含苞欲放、带露的花骨朵般的年龄。小小巧巧的身材,依人小鸟一般,纯真的脸上有几颗调皮的小雀斑。特别是那一头齐到脚弯的长发披在身后,像一头黑色的瀑布,自然、飘逸,发着黑丝绒般的光泽,被不经意的风撩起,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清爽淡雅的发香。只一眼,就把我的心勾了去。
好花总是招蜂引蝶,追李倩茹的男生一大把,情书满天飞。
如何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
我不像那些追求者,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花好多个晚上写十几页肉麻的长信,或者故作痴情在滂沱大雨中光着脑袋跑到她家门口傻乎乎地淋个透,尽管这些方式曾经感动而且依然感动着好多柔情的女人,但我知道,对见惯不惊的李倩茹来说是不会打动芳心的。事实证明,那些情书好多她压根儿就没看过。
聪明的我动了点心思。
那时候满街流行毛宁唱的《涛声依旧》,歌词很感人,弦律也动听。
我从李倩茹闺中密友那里打听到不久就是她的生日。就在她生日前一天,我特地跑到轮船公司找朋友搞了一张空白船票,在空白船票起点站的位置,我很工整地填上两个字“现在”,在终点站位置同样填上两个字“一生”,而在日期处则填上她的生日,又从《涛声依旧》里捡了一句歌词:我这张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我把这句歌词写在船票的背面,然后装在信封里寄给李倩茹。
等待回音的日子里,终日神不守舍,做啥都没兴趣。整整一周,我真正体味到了那句老话“一日三秋”。
终于盼到了李倩茹的回信。信封里依然只有那张船票,只是票的一只角被剪去了。
“截角作废?”完了,我的心不禁一沉。
百无聊赖地翻过票的背面来看,哈哈,我原先的两行字下赫然多了一行字:“检票了,上船吧!”
我的心蓦地一阵狂喜,恨不得冲出办公室吼叫一番。那种被认可的快乐,至今想来都觉得甜滋滋的,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李倩茹爱卫生,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李倩茹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虽说在家里是父母宠爱的幺女,但结婚后,她仍然给了我很多关心:家务事全包了;每天早晨起来准有一杯牛奶一个鸡蛋等着我;饭后一个水果削好后递到手里……
结婚几年,小日子就像一杯蜂糖开水,甜得有滋有味。唯一的遗憾就是性生活有那么一点欠缺,李倩茹说,总有种眼看要冲顶,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拉着无论怎样也到不了的感觉。
前几年,怀孕、生产、照顾娃儿,日子忙忙碌碌就过来,随着娃儿逐渐长大了读书了,李倩茹紧张的心松弛下来,好像突然对性方面的要求越来越强烈起来,几乎天天晚上都想做。
这对本身毛病深沉的我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每次望着李倩茹哀怨有时甚至是恼恨的神情,我的心里就充满愧疚、痛苦、自卑和自责。
我选择了逃避。
这更让李倩茹愤怒。李倩茹的脾气变得有些暴戾。终于有一天,我们发生了恋爱结婚以来的第一次战争。本来李倩茹并非我的对手,但我自知理亏,结果被李倩茹抓破了脸,让我好几天无脸见人。
李倩茹好几次提出离婚,我也答应了,但每次一看到乖巧的女儿,又想到这么多年点点滴滴累积的感情,她又打消了念头。
梁小耕要推销药,除了给院长、药剂科主任回扣多多外,还得经常请这些狗东西吃饭唱歌耍小姐,每次都拉我作陪。
吃饭唱歌可以,耍小姐我还不敢轻易下手,虽然也有冲动,但一想到我们家李倩茹的种种好处,我便很快打消了念头,从未敢越雷池半步。
那天和李倩茹打了架,心情糟透了,一个人跑出去逛大街。正巧梁小耕打电话来要我陪中医院药剂科的人在金鑫酒楼吃饭,于是便杀了过去。
心情不好,几杯酒下肚便有些不在状态。
喝完酒又到芳草园卡拉ok唱歌,梁小耕给每个人叫了个小妞。
陪我的小妞年龄不大,却是个老手,一上来就挑逗我,要我开房。
我理解这些被专家称为“性工作者”的人,想来也是,如果坐一晚上素台,又陪喝酒,又陪唱歌,又陪跳舞,累得够呛才100元小费,哪有上床来得快:快餐300,包夜500,几下就搞定了,又不累人,自己也得不少快乐,还多挣钱。
见这小妞水灵灵的,模样也还过得去,我便麻起胆子出了第一次轨。
第一次破了胆,以后就好办多了。
我喜欢和这些女人在一起,没有压力,没有心理负担,可以不管她满足没有,快乐与否,只要我自己舒服就行了。纯粹是一种钱性交易。不像和李倩茹做爱,我老是担心她高[chao]没有,满足没有。
人说“久走黑路要撞鬼”。尽管我很小心,但终于有一天,还是被李倩茹发现了。一记耳光和发疯似的拳头,打走了我和李倩茹的爱情。
她说,可以容忍我的无能,不能容忍我的背叛。
女儿输完液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我们三个回到我从前的家里。家依然熟悉而温馨。
李倩茹穿上围裙进厨房弄饭,我在客厅里给女儿读《儿童十万个为什么》。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
一家三口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女儿显得很快乐,帮李倩茹夹一块西红柿炒鸡蛋,又给我夹一块排骨。看着女儿欢乐的笑脸,我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和自责。女儿小声对我说:那天妈妈搬不动煤气罐,说要是你爸爸在就好了。李倩茹故作严厉地拉下脸用眼神示意和制止女儿,女儿冲她做个鬼脸,埋头扒饭。
我柔声对李倩茹说:“以后这种事给我打个电话。”
“不敢劳驾。”李倩茹放不下她的脸。
其实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人疼被人爱、苦了累了的时候有个强壮有力的男人肩膀靠一靠呢?只是因为被我伤透了心,所以尽管李倩茹在时间的医治中内心已经慢慢原谅了我,但她绝不愿在脸上和言语上表露出来罢了。我想李倩茹寂寞的内心一定是痛苦不堪的。
女儿早早睡下了。
客厅里桔色灯光很温馨。我挨着李倩茹在沙发坐下。
“老婆,让我回来?”
“休想!”
双方一阵沉默。
“那你没打算再找一个?”
李倩茹叹了叹气:“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女人对于初恋是最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
李倩茹18岁就和我谈恋爱,她把一切都奉献给我和这个家,包括肚皮上剖腹产遗留下的那条又长又粗的伤疤。
我不由分说地搂过李倩茹亲吻。李倩茹使劲想挣脱和躲闪,但哪里是我的对手,怎样也挣脱不掉。她发现挣脱是徒劳后,便静下来由我亲吻。
渐渐地,李倩茹融化在我的亲吻中,并开始有了回应。很快,这个差不多一年没有过性接触的女人最终被我点燃了。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突然接到王玉彬的电话,吴丽娜因为表现好,减刑出狱了,要我开车去接。
我把吴丽娜接回她在明珠花园的家中。她第一件事就是在浴缸中整整泡了一个小时的澡,她说要把全身的晦气洗干净。
吴丽娜从浴室出来,浴巾一扔,连头都不吹就湿漉漉地奔过来骑坐在我的腿上。
成熟女人光洁馨香的胴体让我无法自持,我和吴丽娜在地板上滚在一起。
一次又一次,我和吴丽娜在波峰浪谷飞翔。
整整一天,我们不吃也不喝,死死缠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开。
吴丽娜让我找到了做男人的尊严。
两个女人都深爱着我。
我也爱两个女人。
许多书本和文章正襟危坐地教育我:爱情要专一,要忠贞。但我做不到,两个女人我都想拥有。
我穿行在两个女人之间。
我的内心同时又在遭受法律和道德的拷问。
朋友,也许你觉得我很自私,也许你觉得我的品质有问题,是的,我承认。但感情本身就是自私的呀!而我也并非一个高尚的人。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两个女人我该选择谁?聪明的读者朋友,你帮助我作出一个抉择吗?
拜托了。
本文已被编辑[catherine]于2005-6-28 11:59:3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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