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汉春前前后后买的十五头牛基本上已经可以出槽了，除了自己家里要留两头好牛做耕牛以外，其他的都要卖。

这个时候卖牛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管这牛是卖给农户做耕牛还是卖给肉联厂去做牛肉，都是能出上价钱的时候。

陆汉春的品种好，力气大，长在水草茂盛的板桥寨河坝里，又没有出过太多的力，不像有的老牛，犁不动田、种不了地就只能被送去肉联厂卖肉了。这大概就是牛的命运，憨实的出一辈子的力气干一辈子的活，最终的结果就是一道菜！陆汉春的牛做耕牛犁田、挂套都是乡下做农活最好的帮手，所以他并不希望把这些牛卖给肉联厂。

眼瞅着这一季的水稻马上就要收割了，耕牛就绝对能派上好用场，所以陆汉春到是希望各村各寨的能有好的买主，既能给的上价，又能把牛买去用在庄稼上。最近几年外出打工男人女人越来越多，所以村子里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老人和孩子了，大人们把孩子的学费一交，给老爸老妈留一些零用钱就一拍屁股跑去深圳、广州、福建、北京这些地方打工挣钱去了。这样一来村子里就没有多少精壮的劳动力，所以，每到农忙时节，秋收、冬种的时候，没有劳力的家庭就十分的犯愁。

请人帮忙几乎是请不到的，到了收获时节，每家每户都有忙不完的活，要是逢上天气不好下霖雨的时候那就更加找不到人了。所以在农村渐渐的出现了雇工的职业：他们都是很传统的庄稼人，不会去外面打工赚钱，也不会什么手艺之类的活计，是真真正正的庄稼汉。所以他们的身体显得格外强壮，有着发达的肌肉，爽快的性格，一大碗面只用挑四下筷子，一个馒头差不多两口就可以吃完。他们在每年农忙的时候可以很快的收完自家的庄稼，然后就去给别人家当雇工。通常的费用会按照一亩地多少钱来计算，这个价格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只要主人家和他们协商一定，该出多少钱、该管几顿饭、每顿饭吃什么都要事先说清楚，然后一切搞定，干完活，给钱。

所以如果有牛，这活儿就显得简单的多了，无论在坡上、地里只要有路可以通的，牛就可以使的上。譬如说从板桥寨河坝的水田收一架子车的水稻，要是用人拉，至少的一个人去拉，两个人在后面推，否则遇上路上有什么水沟，土坑之类的阻拦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有了牛，不但推车子的人可以省掉去干其他的活儿，就连拉架子车的人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一车子水稻弄回家里。走不动就一鞭子，任你什么水沟泥坑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在板桥寨，有牛的家庭并不多，除了像陆汉春这样的养牛大户以外，能有一两条牛的主户差就少了———板桥寨三百多户人，有牛的顶多就是二十户。有了牛，庄稼好做了不说，而且可以省掉雇人收割的钱。村里人常说：这最苦的就是农民了，一年到头的忙，等到累死累活的把粮食都收了，也不过是几毛钱一斤的行情。要是除过化肥钱、农药钱这一大堆的花消，剩下的就没有几分了。所以，算来算去就没有什么赚头。

大概天底下的农民都是这样的辛苦，辛苦却又无可奈何，生来就是庄稼人，庄稼人不种田你干吗？但是，板桥寨的实际情况是，庄稼人真的不想种田了。虽然像陆汉春马玉明这样的家庭也照样种着田，但是他们的收入来自于土地的却已经很少了。庄稼人不种田，庄稼人干什么？打工。这个词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尤其是在农村里，在板桥寨，它格外的响亮。

一批一批的村里人踩着南下的或者北上的火车进城去打工了，根据有多年打工经验的人们说，打工可以赚钱，可以制富。但是，打工是苦的，种庄稼一样也是苦的；打工比种庄稼挣的钱多，所以村里人选择这种苦法——打工。

种庄稼的人走了，地还在，有的地荒了，有的长的乱七八糟。于是国家又搞什么政策改革，说是“减轻农民负担，增加农民收入。”粮食价格涨了，荒地就又变的有些生机了。

庄稼人总是围着庄稼转，就像那些领导们围着车子、盘子、裙子转悠一样。他们生活的主题依然是种地。

陆汉春的老爸六七十岁了照样还是种着他的庄稼，他离不开他的庄稼，离不开他的牛。他使的那头大黑水牛立下了汗马功劳，每一个农忙季节他的牛就要担负起犁田、耙田、驮架子车的重任，当然要是左邻右舍哪家还有二分地没耕，他和他的牛就会义不容辞的去把地耕了。等到人们把钱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也一定会给他的牛吃上几顿包谷面子或者麸子和的料，而不是一捆干草，一桶清水。

老汉爱牛，牛也听话。陆汉春的十几头牛老汉都给放过，时间长了，老汉就喜欢上这十几头肥实的牛。所以，当陆汉春提出要把牛卖给肉联厂的时候，遭到了老汉的坚决反对。

他说：“这牛要卖给村里人使，卖给城里人吃了，不值！”

陆汉春说：“大大，我只是说说嘛，卖给肉联厂我也不舍得！就是不卖给肉联厂买主不好找。”

老汉说“做啥不好找？我给你找！”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5-6-27　22:11:4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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