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她说思绪太乱了,也累了,不想折腾了……她选择了无休无止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而我则去了四十里开外的外婆家小住,想在童年的记忆里和外婆的呵护下找到抚慰。
——前言
春节期间母亲吩咐,你们兄弟俩也该去看看外婆。3月1日,我向母亲说明去看外婆的意思,她按捺不住欢喜说:“你是该去看看外婆了,外婆最疼的人也是你!”我没有受宠的感觉,有的却是这几天要回到外婆身边强烈欲望。
我的父亲是下放到外婆村的知青,在外婆的极力促和下,后来便有了我们,打开始记事直到上中学前,一直呆在家外婆家。外婆心很细,对我甚是疼爱,她在我脑海中早以奶奶加母亲的形象化。她善良勤俭的秉性,体现了中华民族传统女性美德的缩聚。有时还玩笑地对母亲说,你对我头只有生育的光荣,至于在我身上的呵护就无法与外婆比了。
七十公里开外的外婆家可以算上是依山傍水,虽然山不大也不高,但连天的鄱阳湖水却很长很远。当拂晓雄鸡唱响第一声高歌后,紧接就鳞次节比,此起彼伏。袅袅轻烟,萦绕房前屋后,迷漫田边地头,这便标志着的山村又开始了的新一天。傍晚时分,在老牛粗犷的哞叫声中,吆喝着还在劳作的人们。女人们便开始喊叫还在贪玩的孩子回家,于是山村荡漾在呼喊声中,颤悠悠,打着弯儿,充满着疼爱,也蕴含着淡淡的嗔怪与抱怨。 童年时我最爱做的一件事是与伙伴放牛,牛群赶到山顶后,任牛在山间玩斗,伙伴们分头遍山采集野果野菜用来集体享用。在山顶,我常常以山为床,蓝天为被,四足肆意地撒开与头顶那根毛竹组成一个“天”字,数着漂过的每朵云彩,无忌的遐想。心底暗自较劲,我遮着这么大的山头,天有如穹庐,也不过如此,要么你把收变成仙,要么你给我最神奇的力量……懵懂的年代成为了美好的回忆,深深的铬印成了定格的水墨画。外婆家的那山那水那天赋予童年的烂漫,美好的回忆时而在儿子面前炫耀炫耀。
近三小时的村级公路,随着中巴车一路颠簸,屏峰镇也一路迷糊地就到了,我抄着熟悉的小路朝外婆家奔去。
翻过最后一个墩,映入眼帘的小山村似不如昔日放学回来时看到的那样的有热度有色彩,村落有些陈旧,门户上的春联红得太张扬,反到让人觉得有些生硬,记忆中的炊烟漫绕和鸡犬相闻景致也淡然了许多。远远就发现外婆小小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废弃的土窑(用来烧制砖瓦的土窑炉)边,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在望我,正如昔日我每天放学回来她都要在这里等我一样。顿时,咽喉无端有哽咽疼痛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十三年前也出现过,是在第一感情受挫时。
外婆真的老喽,78岁的老人已没有那份矫健,那份简练。脸上、额上、颈上、手上,皱褶着,似微风掀起的涟漪。头发花白,白发如根根银丝,历历可数,少有的黑发在数着生命最后的岁月。背有些弯曲,双手紧围着烘笼。为我忙前忙做小吃、上山采野果、下港汊捕虾以及谆谆教诲的严爱已被脸上深深沟壑无情的掩盖,只剩下有些稚气的笑容和唠叨。外婆见面就问怎么不带我那曾孙子一道来呀,我说:“家婆(我这对外婆的俚语),栋栋还得上学呢,那能来呀!这次我准备在这住三天,好好陪陪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是该住些日子。”外婆停顿会儿突然又问道,“狗伢儿(外婆一直都这么叫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打你结婚后就没在这过过夜,这次一定是有什么事吧?”“有么事,家婆,是妈要我多陪你几天,正好这段时间有假。”我不得不撒谎,尽管有心事总难逃她的‘法眼’,但从不自己承认。她还在唠叨着:“你妈不是总说你很忙吗?公家的事还是要紧哈……”
手机在这儿信号不好,也不想随身带,一是为了避免现代信息给人们太多的繁荣与简单,因在这偏僻的山村与手机似乎还有很大的距离,也是不忍心用过文明的喧哗打破这自然的原始宁静。努力想过几天“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时光。
3月2日,一直睡到了十一时左右,满满的一觉还是不愿起床,就这样傻望着舅舅家新砌的房间,仿瓷刮得比城里人有水准,从窗外泄入的阳光让墙面影影绰绰,显现出无数个如皮影戏般的人物样子,有《唐解元一笑姻缘》里头的,也有《玉堂春》里头的。人影随之晃动,讲述人们熟知又乐此不疲的动人爱情故事。浮想联翩的我,回想所走过的路,所演绎的角色,尽是覆辙,不同的只是个人的感受不一而已,虽然不上镜,但非常的上心。人生如戏,太短暂了!戏中的套路太规则,禁锢着人们的所为,但终究不能抹煞人们的所思,故而人们常说,人自降到人世时就知道这世间充满磨难,才会大哭大闹。
晚上坐在外婆床头边,听着她讲述早就耳熟能详的故事,最多的还是讲她自己年轻时的事儿。外婆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但一生命运不佳。十九岁嫁到这刘姓的小山村,丈夫在她二十二那年春夏交替时节,鄱阳湖的鱼群最集中,他便司机与村人一道下湖捕鱼,其他人都满载而归,唯有我的外祖父永远留在湖泊中,与他酷爱鱼虾相依相伴。几经寻死的外婆每每都被细心的左邻右舍救回。或许是泪干后的人最坚强,也最能表现出超常人的毅力。她的父亲三番五次要求她搬回娘家住算了,劝别再为他守着了,他到阴司享福去了,你又何必在儿活受罪呢。每次讲到此处时,外婆眼帘总是湿润的,总念叨外祖父对她太好了!太有情意了!外婆爱吃鱼,他便从从未拿过鱼网的木匠演变成了一位全村人佩服的“猫精”;外婆怕冷,他又变成一位地道的烧炭工;外婆爱穿漂亮的衣服,他总是徒步到四十余里的县城将外婆织好的棉布印染出不同别人一样的花色……直到二十八岁,她才同意招亲,条件必需也得姓刘。外婆的故事我听过无数遍,但她的这份执着每次都能让我感动。
“狗伢儿,昨晚你那么晚还没睡,是不是你表弟的床你睡不惯呀?还是在想什么事?告诉家婆,别老憋着!”
“我知道你准有什么不好说的事,不然会这么舍得陪家婆呀?你呀,从小就知道你倔,在外受了委屈从来不告诉家婆,总关在肚子里较劲。”
“你这点小拐拐瞒不过家婆的,打你进门我就看出来,是不是与媳妇吵架了?”
“没吵,真的没吵,我来时她不是与你通电话了吗?”
我再次强调:“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在看小说看晚了些。”
………
我能对她说什么呢,说网上的花花,还是说现实中的小丽,亦或是工作中的得失呢?在外婆心目中,我便是她至生的欣慰,与张家长李家短时引以为荣的最有说服力的那张牌。曾让她老人家操心的事太多了,不能让她再为我操心了。只要在她身边,让她时不时地抚摸着我的后背,我的头发,我就能感受到安慰,感受到力量,感受到这份安逸,就知足了。外婆只懂得待人要以真心换真心;对待生活要坚忍不拔;对待情感要用心执着;但她不懂也不知道现代的生活中有网络的存在。我的心事我知道,对别人不能说,外婆也不能例外。
走在乡间的田边地头,早春的油菜间或有金黄在点缀。路边的枯黄枯黄的杂草丛不息春天的脚步即近,依然随风摇曳,舞动着自以为动人的舞姿,诚然不知今年的春天更需要绿色来装扮。田间溪流涓涓不息,它之所以能发出清脆动人的声音,只是因为它最终能容为大海而欢歌。我不知道今年春季是什么时候来的,久居小城的我感觉不出,只有在这里,在外婆家,在记忆中的儿时天地,才能这样亲切的感受。
岁月斗转星移,夏天时,山花依然绚烂;秋天时,庄稼地依然硕果;冬天时,山川依然肃穆;春天时,大地依然会盎然。而我不能释怀,也无法理清该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每天!
于二oo五年三月四日
本文已被编辑[银剑书生]于2005-6-26 18:23:3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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