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只猫,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流浪猫。总在垃圾中打滚,总会去偷东西吃,运气好的话会碰到个好人家,施舍我一餐半顿的。米饭或是我最爱的鱼刺,鱼刺里有我喜欢的味道。
其实我是一只不喜欢抓老鼠的猫。我想在整个猫族中也就只有一只像我这样仁慈、不忍杀生的猫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咬死小老鼠的,我讨厌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道!看着小生命在挣扎,在抵抗,在顽强地想要逃离,会有眼泪。
每天,我都在企求上帝让我能饱饱地吃一顿,懒懒地睡一觉。好象是没志气了点,但我高兴这样……
(二)
手指游龙般地移动,键盘发出“嗒嗒”的声响,催我入眠。喝了点冰咖啡,打累了就支着脸看窗外的夕阳西下,风轻云淡,一个人微笑。
又开始打稿了,是关于一只猫的故事。我常常想象自己是一只猫,春天的风吹来,我可以闻到太阳懒洋洋的味道,然后睐眼笑,如此美好。
“回忆的就让它尘封为过去
回忆时就让过去开启
也许我缺的就是按下开关的勇气
推开门 脚却在踏入时戛然而止
走进?或出去?”
“叭……”随着一声轻响,我心情愉悦地把文章发表了出去。轻轻啜了口咖啡,摘下眼镜,再放下杯子。挑眉,留在口中的是我想要的苦涩过后的甘甜。伸了伸懒腰,最后干脆倒在软软的椅子上,舒服!
我一直在等,等待着结果。有时候,女人的耐心是令人憎恨的固执。
打开了电脑,我看到了评价:他们都觉得你的文章写得很俗套,一只猫爱上了一个人,然后离开,最后死在与那个人最初相遇的地方,流下了一滴眼泪。可是我却觉得你的文字极其轻灵美好,猫忧郁地死去,那水晶般的眼泪不是变成了清晨的露珠了么?那露珠不是也落在了猫爱的男孩收到的花上了吗?而纸片上是让人心碎的一个字:猫。结局,是凄凉的美。
我笑了,却没有回复只言片语。
(三)
星期六的图书馆是安静的,漫不经心地翻过书,寻找着我要的,忧伤。
风和缓地拂过我细弱的发丝,丁香细密地开着,花香弥漫……
不经意地,我看到了一个男孩。阳光斜斜地射在他身上,我多么喜欢他的长睫毛一路延伸出温暖来。看着他浅笑,摇头,静静地斜靠在树下一言不发,一刹那竟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我满足地笑,像一只吃饱了的猫,在午后慵懒地睐着眼假寐。
后来,分班。他坐在我前面,他的名字很好听,翁珀。
翁珀,我说。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仿佛还陷在昨晚那个黑白的梦里——我是一只猫,我对一个没有颜色的男孩说,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再后来,偶然走在校道上,见到他,也只是一个点头或微笑的动作,然后擦肩而过。他是我欣赏的那种类型,高高瘦瘦,笑容里透着孩子气。
我和翁珀算是泛泛之交吧!和他的同桌倒是一天到晚的闹。又是书又是笔记本地扔,一地的狼籍,看着他的书掉落地上的优美姿势,我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一下翁珀,再瞟一下翁珀。他那时的表情很好玩,带点同情却又忍俊不禁,又不肯蹲下身子来帮忙。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脸,正好撞着我飘过去的眼神,我有点粹不及防。他却慌忙地躲开,脸红了,那时的他,好可爱!
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总会在走廊上不期然遇到他。他总是一看到我就想别过脸,别过脸后又会转回头。我总在心里偷笑,就像一只精明的猫,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忘了是怎么传出我和他的谣言的,书清的一句“大嫂”听久了还蛮亲切的。我也就默认了,心里乐乐的,有点甜,像偷了鱼的猫,用舌头舔着残留在嘴边的腥味。
放假的前几天,程一直怂恿着他对我说点什么。我看着他,发现自己竟……有点点期待在潜滋暗长。
他又脸红了,我知道他不会讲了。我开始讨厌起他那动不动就脸红的个性了,死翁珀,臭翁珀,烂翁珀,破翁珀,骂到最后却觉得更该骂骂自己了。
后来的日子里,他更怕见到我了,见了我就想躲,一如过街的老鼠探头探脑地担心哪里会跑出一只大花猫。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对我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溢出的温暖散开散开。只可惜,他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画画和沉默上了。
我看过他的画,清一色的涂鸦,却有意思,似有所指。像是有谁轻轻地拨动了我的心弦,只一声轻颤,留下余音回荡……
(四)
下了楼,拿着成绩单,心里有点不舍,两个月后,我才有机会再见到翁珀。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每个人好象都有个目标似的,急冲冲地走过我身旁。
戴着太阳眼镜的我,在人群中,没有目的地散步着。真希望下点小雨!夏天,对于我而言,可以是一颗青涩的葡萄,也可以是一个甘甜的西瓜。
热辣的太阳晒得我发晕,我看了四周,想找个沁凉幽静的地方。而前方的咖啡店,似乎是个好地点。
我继续往前走,没发现一个人默默地跟着,直到我推开咖啡店的门,那人也跟了进来。
一进门,凉凉的冷气便拂面而来,赶走了我一身躁热。
在服务生领我坐下后,点了杯饮料。我拿下眼镜,双手轻拢过头发,上头有一层被太阳晒过的热意。
“你的饮料。”也许是时间的关系,下午两点多的咖啡店里,客人并不多,服务生很快便送上饮料。
“谢谢。”我放开头发,轻轻颔首,手托着腮,撑在小巧的桌面,若有所思。
啜了口饮料,那冰凉的甜味顺着喉管,凉了我的脾胃。我满足地轻舔了下干燥的唇瓣,不知道翁珀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也在想我?
“眼泪,真巧,你也在这里啊。”
我听到声音,火速地抬起头,撞进一双带笑的褐眼。
“我可以坐下吗?”不等我回答,男氦已自动自发地拉开椅子,坐在对面。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网名?”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视线落在那男孩被长睫遮掩的眉目上。那双眼太深太冷,鼻梁过于挺直,还有薄薄的唇,整张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寡情。
他抬起头,迥然的眼直望进我的眸里,微褐的眼珠和我不甘示弱的眼眸对峙。两人的眼,眨也不眨,仿佛先退缩的人,便是输家。
忽然,他凉透的眼珠诡谲地闪了下,漂亮得如同晶莹璀璨的琥珀。即使是家中有个天生过于俊美的哥哥养刁了我的眼。我仍不由得一悸,但只那么一瞬,我便收摄心神,太漂亮的东西往往是最致命的。也许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浸淫在他独特的魅力之下,却没人看出他眼底所埋藏的深沉。
“回答我!”
“你看我的眼神,好象我是毒蛇猛兽一样。”他无辜地眨巴着眼,又无奈地叹了叹气,半掩的眸却止不住笑意。
“落,我是苍寒。”
苍寒?我皱眉,印象里,应该不认识。看着我疑惑的眼,他轻轻摇了摇头,又接着说:“他们都觉得你的文章写得太俗套,我却觉得你的文字极其轻灵美好……”
“先生,您的冰水。”苍寒随意点点头,待服务生离开后,悠闲地喝了口冰水。
他状似无意地瞟着我,那目光,却太过炙热。他伸出手,在我还来不及抗拒之前,修长的指尖已掠过我的头发,然后着迷地看着我那乌丝散落肩头。
躲避不及的我,倒抽了口气。我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愤怒地低叫,退靠在安全椅上,可恶!都怪这间咖啡厅的桌子太小了,无法阻隔他的一双长手,让他突袭成功。是苍寒又怎么样?轻浮的家伙。
初次告捷的他,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仿佛随时随地都准备吃掉下一个小动物。
“别误会,我只是看到你的头发上有个可爱的小生灵。”他摊开手掌,我倾着身子往前一看,什么都没有啊!我正想问个所以然,他的手却拂上我的脸,我感觉到他的体温,鼻间闻得到的是他的气息,未曾和男孩如此亲密的我,肌肤变得敏感,竟忘了反抗。
他的举动让我心跳漏了一拍,等我回过神,我突然不知如何以对,只好低下头,啜着饮料来回避他的目光。心,却一直砰砰地跳,怎么回事?我明明很讨厌这种男的啊。
“waiter,买单。”
“不用了,我来付,为女士服务是我的光荣。”头顶上响起苍寒的声音。“随便!以后别让我碰到你!”嘴里虽撂着狠话,可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夺门而出。
“这我可不答应。”他对着我狼狈而逃的背影说道。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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