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
总以为贾平凹的散文虽则清新秀丽,但却有写小女儿态。及至看了他的《初生四记》,我才知道我有点儿了解他了。人性可以相通,至情至性的人更如此,有相同情感的人更如此。
当读此文时,我随着他的行文亦悲亦喜,如饮琼浆,不忍释手。一种悲凉与无奈浸透着全文,就像月光漫过大地,像寒冬风霜的恣肆,惊动了树上的宿鸟,打破了沉醉诗人的梦。作者极力描述童年的美好,但那回忆却只是一块漂亮的玻璃,终于还是掉到地上碎了。作者便又疲乏而凄怆的弯腰拾起一块块碎片。顿时,一片辛酸涌了上来。人已迟暮,垂垂老矣。明月有心,其情也悲!而这悲凉又无端的感染了我。
童年是人生的最美好的年代,在不知不觉间塑造了一个人一生的性情,或是善良,或是阴鸷;或是大度,或是小器。惟在童年时代,我们才是纯洁的。作者在文中酝造的那种与诗如梦醉人心肠的意境正是作者生命的梦境,是作者的真情所在,所以时时刻刻拨动我的心绚,震撼我的灵魂,引起我对年少的回忆,宣泄出那压抑很久的感情。我不由忆起我姐了。大量零星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不由伏在桌上失声饮泣。我想起在洗衣的河边,你极力向我解释“各国”与“全国”的区别;我想起披一身即逝的红霞,伴着满山的鸟鸣鸟叫,我们踏在回家的道上,悠悠的,你给我讲你身边的故事,向我倾诉你的秘密;我又想起趴在院前,你细心地为你种的花除草,又骂我不知爱惜。我还想起我极度的捣蛋惹你生气,你追我到院旁的小松树下,而把高高抡起的扫帚扔到地上,自己却哭了。我也记得你给我带吃的回家,不论是中学你自己舍不得吃的馒头,还是大学时的合川桃片。你处处都让着我,护着我,你是多么的爱我啊!而年少的我又怎能懂得呢?可你现在到哪去了呢?你不爱我了吗?你不想我了吗?那青青的河水依旧逝去,沉沉默默的;归家的道上也还夕阳依然,鸟声依然,而我到哪儿去寻觅你的踪影呢?
你走了之后我们搬家,原先的房屋现已衰败倒塌,而庭前你手植的精心呵护的花草却在杂草中早和煦的阳光下温暖的风中凋了又开枯了又荣更见风韵了,似是已经忘了它的主人,而你呢?难道你也能忘了你的花草和你那个埋在花草下的梦吗?哦,难道你真的不再爱这片土地不想你的花草了吗?你真的不爱我不想我了吗?你在哪里呢?
这些回忆竟像来自一个异体,我又惊诧是我珍藏了它们。我有多久没有涉足这些记忆了啊!可是因为这世界太过纷扰喧嚣了呢?还是明知道想起断人心肠,而潜意识回避呢?我以为我不再想起,而我错了。每个夜晚,伴着窗外枯树孤月,我都梦回阔别的庭院,我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是的,每人都有他的魂牵梦绕之地心思挂念之人,平时埋在心底,一触及,便痛得醉人,痛得伤心。也许,我们都活得太艰难,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我们都千方百计隐藏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堆砌着机械的笑,,也许某一天,我们突然觉得很累,对这个社会厌倦了,对自己厌倦了,对伪装厌倦了;也许某一天,我们突然发觉我们为伪装付出的代价太大,而真诚的情感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于是,我们便想释放自己的情感,还原自己如璞玉般纯洁的本质。也许贾平凹在尘世厮混了多年,冷眼看穿了这世界,不复当初的踌躇满志,于是,他顺笔随心,记下了这些洋洋的文字,记下了那个在月光下破碎的梦,其真情流露处,无邪的笑容,坦白的倾诉总是最动人心。或是因为这样的情感来自童年,来自灵魂的深处?《初生四记》不是诗歌,不是散文,更不是小说,而是作者一片真情的海洋,惟知音者能听能和耳。
本文已被编辑[wintermorning]于2005-6-22 10:26:3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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