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是个柔情的少女

永远走也走不出你的眼睛

老黄牛缓缓地漫步

几只灰色的狗

在一个黄昏的巷道里任性地狂吠

你悄悄地扣开门

夜的心事沉重地逃走

你不忍流泪

小村就这样舒适地昏睡着

有几个黑影在刮狂风的夜里消失了　

土地围绕着疲惫的远村

一次次受孕又一次次流产

你仍然空垂双泪

在田埂上低头徘徊

半夜里梦见树上结满了果子

有几个黑影悄悄地从远方归来

土墙

很久很久以前

这里就有了土墙

土墙围起的这方院子

有许多故事被秘密埋葬

雨下了好多年

风刮了好多年

这方土墙悄悄地坍塌了

村里的老人都默默的流泪

很厚很老的土墙坍塌了

墙根下露出几堆白骨和朽木

老人们默默的流泪

说那是他们祖父的遗骸

雨仍然年年的下

风仍然月月的刮

而这方土墙已被染成红色

红色的墙一直延伸向远方

东部诱惑

1

在太阳落山的地方

在苦菜花盛开的最美的地方

我从睡梦中醒来

东方的灿烂群星

如鱼跃般诱惑着我的眼睛

古树的枝杈上栖息着幼弱的鹰

2

从没有记忆的年代里

走出一群没有记忆的醉酒人

他们的孩子在田野里裸行……

季节一遍遍摇落枯枝黄叶

手臂上一支牧歌凄厉而悠长

还乡人站在村口久久地哀伤

3

妈妈，我睡醒了

我要到村外的旷野里奔跑

我要唱一首歌响彻山岭

啊，有红光自东方漫射

迎春花在声声召唤我

妈妈，你祝福我，我要去了呵！

1988·10·2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