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已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我一直期待着能有个机会追忆一下父亲,说说父亲和他深爱的工会工作。
在部队干了31年文化工作的父亲是1980年由中原部队转业到湘南一座城市的钢管厂工会担任分管文体的副主[xi],那时他正年富力强。
记得刚到钢管厂时,厂工会开展了一项职工喜闻乐见、被称为“马拉松运动会”的文体活动,父亲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进去了。就拿每年都开展的分工会之间的篮球比赛来说吧,大到比赛规则、赛程的安排和制订、每场球的裁判,小到比赛场地的打扫布置,事无巨细,凡是他力所能及的,他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工会副主[xi]的身份,事必躬亲,有时还把我拽到他的工作中,帮他写赛队的队牌,已经记不清有过几次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厂工会经常组织男女篮球队外出比赛,差不多都是父亲带队,他严肃的工作态度,以及对队员们军事化的严格要求和训练,使钢厂男女篮球队不断取得骄人成绩。尤其是女篮,在外比赛所向披靡,连续六年保持全市第一的不败记录,为钢管厂争得了很多荣誉。直到去年父亲去世,我才真正感受到,在父亲严厉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背后对队员们却有着慈父般细腻的关爱。
那天,都已经是做了母亲的女篮队员们同我一块儿送父亲去殡仪馆,她们潸然泪下,告诉我,父亲带女篮出去比赛,不仅把她们每天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还自己出钱为每位女队员买了梳子和卫生纸,使她们在比赛时无任何后顾之忧。从前,队员们对父亲的严厉感到很怕,有的人还在背地里骂他“老鬼”,但是,就在向父亲遗体告别时那撕心的一刻,在父亲将被送进焚化炉那裂肺的一刹那,在场的女队员们无不失声痛哭,难以自持,她们喊着:“主[xi]别走,再带我们去打球吧……”那时,我才真正觉得,不仅是我失去了一位慈父,她们也失去了一位她们从心底里尊敬的父亲般的好主[xi]!
父亲一辈子始终恪守一个信条:活到老,学到老,做到老。为了成为工会文体工作的内行,他从未放弃过学习,1988年至1994年他先后取得由中华体育运动委员会颁发的中国象棋一级、羽毛球一级、篮球一级、和田径一级等国家级裁判员资格证。由于他对群众体育工作的积极贡献,各级工会也授予他很多荣誉,先后六次获得省体育运动委员会授予的“职工体育工作优秀领导者”等荣誉称号,多次荣获市级“职工体育先进工作者”的称号,还被选为市棋牌协会副主[xi]和市体育总会委员。
为了当好一名新时期称职的工会工作领导者,父亲非常注重各方面的学习。1988年,已经是54岁的他取得了北京人文函授大学法律系大专毕业证书,同时他还一直坚持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记得1995年已经是年过花甲的父亲通过了自考法律本科专业的哲学课的考试,他兴奋得夜不能寐,还曾信心十足地对妈妈说一定要拿到本科文凭。父亲用他所学的知识投入工会的法律工作,他曾担任过市物价监督站钢管厂物检组组长,他组织一些退休职工积极维护厂区内市场物价的稳定,打击不法商贩的违法行为,一些职工遇到这方面的不法侵害都愿意找父亲去解决。
父亲就是一个生命不息奉献不止的人。父亲曾是厂工会俱乐部的负责人,离休后他依然情系俱乐部。只要是工会俱乐部放电影,有着几十年丰富放映经验的他都会像离休前一样,每次都提前到俱乐部,帮着放电影,排除放映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故障,要不就像我再熟悉不过的那样,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撮箕,不紧不慢地打扫着俱乐部门口的卫生,乐此不疲。记得妈妈曾谑笑他:比清洁工还清洁工。
父亲对工会工作虽没有了不起的贡献,但我以为细雨润物的精神却是每位工会工作者所不可或缺的,这也正是父亲留给我的宝贵的精神遗产。
我虽不能完全继承父亲的遗志,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会工作中去,但一直坚持在做兼职工会工作,应该说是父亲影响了我。还是在16年前,在一次工会举办的文艺晚会上,我平生第一次登台报幕,面对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我惊慌失措,手脚冰凉,双腿发软,语无伦次,最后是落败而返,我简直沮丧极了。父亲平和地对我说:初次登台,这样的结果很正常,但你必须不断学习,多参与,才能体会到成功的乐趣。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有机会我就上台锻炼,我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步,越来越感受到其中的无穷乐趣,打心眼儿里感谢父亲的鼓励和鞭策。有时我的本职工作和兼职工会工作发生冲撞,我会抱怨工作忙、领导不理解等等,父亲还是平和地劝慰我:做工会工作重要的是热心和奉献。
10多年过去了,我做过分工会专干、兼职分工会宣传委员、女工委员等。我深感工会工作就像一片热土,能培育人、造就人,锻炼人的意志和品格,还能不断培养人的各方面才能。我想如果需要,我会坚持做下去,这可能还是得益于父亲这位老工会工作者的真传吧!
(写于二○○一年六月,在此父亲节来临之际,以此纪念已故的父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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