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三米高的落地窗边,看着周围哥特式的建筑。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若颜从进门的瞬间,就迷恋上了从房顶峭愣愣垂下的珠帘。耳边是温吞的音乐,对面墙上嵌入的液晶电视里,性感女神麦当娜在纵情舞蹈。必须费劲抬眼才能看一小点懂。
的麦当娜。
和经理猪一起来这个叫做“外滩小镇”的酒店吃饭。她的脑中冒过这样一个念头。可是,现在是溪可在身边。
“这女人一点都不显老。永远给人魅惑。”呷了一小口白开水,若颜对对面的溪可说。
近六点的时候,她俩就出现在这里。
离溪可更远的地方是吧台。酒柜的最上层一瓶香水百合尽情绽放。聚光灯让它略带娇羞。花瓣上似乎还存留了些许露珠。
溪可要了两份鲍汁饭,两条黄花鱼,一份玉米酥。
若颜总是喜欢坐在靠窗玻璃的地方。一面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一面可以欣赏窗内的每一个人。
左侧的雅座上一排芝麻粒大的银白色金属颗粒的珠链。帘内红男绿女影影绰绰,忙碌着交换生活心得。穿着黑色吊带的女人高挽发髻侧对若颜。
雍容高贵。
“溪可,你猜那花是真的假的。”若颜指着剔透花瓶中的月季。远远看去,花刺嫩乎乎的,像刚换过水的样子。黑色大理石台面衬得那花清清爽爽。
“假的!!”溪可看都不看。答。
“城市里难得有真的东西。”溪可抬头饮水,补了一句。
溪可,女,身高164厘米,体重44公斤,是若颜大学时的死党。她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夜幕降临,她像每一个城市滋养的孩子一样,尽情享受城市的给予。混迹于各种各样的酒吧。
溪可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牛仔裙,右襟上横缀了三条灰色蕾丝花边。头发的前帘斜剪了,其余的随意乱搭着。是当下最流行的发式。没有肉的小圆脸。极富亲和的自然美。
溪可的贝贝不见了。
两周前,溪可的父亲上班,没锁上门。单纯的贝贝从虚掩的门中欢天喜地的跳出,决定看看外面的世界。结果,再没回家。
溪可养了贝贝五年了。
可怜的溪可,像每一个爱狗如命的女人一样。伤心绝望到了极点。从下午六点进家门知道这个消息一直哭到凌晨4点。芳邻不能忍受溪可对他们耳朵的蹂躏,拿拳头狠敲其墙。这举动没能阻止溪可的哭泣,反而启发溪可探头出窗,将悲凄倾诉给他人。于是院子里回荡着绝望悲凄的声音:“贝贝,贝贝~~~~~”
楼内居民于是无眠。
溪可这样叙述着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已经从贝贝走失的悲凄中脱离,带着恶作剧的满足。
“神经!!”若颜对溪可的悲恸毫无同情。她永远认为溪可对宠物的感情没有资助一个失学儿童来得打动人心。每每这个时候。若颜就伸手抢溪可的钱包,拿走100或50元的人民币,塞到最近的工行贴有“大眼睛”的捐资助学箱里。
一辆摩托车滑过。
若颜开始想起经理猪。
那天若颜要去洗澡。
一辆公交车停在了面前。头一扭,就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停在面前的瞬间,她决定去看经理猪。
经理猪在短信中说,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在大厅里偷着笑。无论何时,若颜都能准确让他高兴起来。若颜是他沉闷生活中永远的亮点。
若颜到达a市是下午一点。经理猪骑了一辆摩托来站台接她。经理猪答应过若颜要带她去兜风。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有告诉若颜,今天,他将带她去。
兜风。
意外的惊喜让很瘦的若颜心潮激荡,这让她有恋爱中女人的美丽、轻快。飞上车后座时,经理猪居然没有感觉!
天热。
每一寸肌肤都像开了无数的小口子,热烈期待着甘露的滋润。
若颜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手在空中飞舞。
摩托车以100码的速度狂飙突进。穿过市中心的时候,路旁的行人指指点点。若眼和经理猪都很骄傲。经理猪一身土黄,若颜一身净白。风打在眼里,灌进口里。眼泪将妆抹花。发丝在亲吻尘埃。道旁的人、商店、车、迅速退后。正午骄阳如火。看不见一丝的绿。到处是耀眼的白。
摩托驶出市中心。若颜将手搭在经理猪的后背上。手如润玉般饱满、净白。涂过亮甲水的长指甲在经理猪的后背上像一枚枚刚出海的美丽贝壳,奕奕生辉。手指不安分的跳来跳去。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像脱离母体的孩童般沉浸在自由飞翔的兴奋里。
她没有拥抱经理猪。
有时候,她感觉他和她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只适合生活在电话里。她知道他的一切,正如他知道她的一切一样的有着虚幻和理想的色彩。
她像鸟一样张开双臂,全身心的投入到风里。
风打在眼里,灌进口里。
深刻的陌生和孤独让她泪流满面。
无论怎样,这一刻,她是在享受着这一切的。包括这事件本身带来的痛,都让她迷醉。她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阻止什么。赤luo裸的生命感受,她只能接受。
阳光很毒,像一枚枚小钢针戳刺着皮肤。摩托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店门前停下。高跟鞋叮叮咚咚,敲击着白色水磨钢地板,一直敲到四楼。谁也不肯说话,都在等待事情的发展。若颜决定先去洗澡。她不知道经理猪在想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像等了一个世纪。经理猪后来回忆说。等待若颜洗澡。
洗去尘埃的若颜,像一株多情的热带植物一样缠绕在经理猪的身上。肌肤与肌肤相认。这过程漫长而艰辛。
房间昏暗。经理猪用他修长骨感的手轻轻剔去他的和若颜的衣物。他从背后温柔的握住她瘦弱的双肩,递上他充满尼古丁芬芳的。
多情的唇。
若颜感觉着他的双手。她知道她将开始冒险。她犹豫着要不要冲破道德底线。可是她无法停止。
“你漂亮吗?”永远的开场白。她笑。清亮的笑声在房间回荡。
床单很白。手从双肩的美人骨向下游走。停在温软的两点上。
“这是什么?”声线在膨胀,声音在颤抖。他明知故问。他要她告诉他,他要她诗意的回答。
“是,”若颜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喉咙下沉的巨响震击着她和他的耳膜。
“是两只小鸟。”她侧过身,双唇油滑,齿缝在他耳边尖利的摩擦、揉挤着空气。困难的发出声音。句句扣入他的心田,让他血往上涌。
他在探究小鸟的大小。那小鸟温软的躯体不盈一握。圆巧的喙在瞬间坚硬起来,亲吻着他的掌心。掌心受了鼓励,加快速度挪移它处。
他的手指像一把小耙子在茂密的丛林中留连忘返。溪流从山谷中滑腻流出。他试图探寻溪流的源头。他一次次的往返于山谷之间。这山谷的温润、柔滑让他贪恋不已。他决定就在这儿停下,他决定另找一只船去完成探寻源头的艰巨任务。于是船来了。船尾驮着同样茂密的丛林,开始逼近。逼近山谷,逼近溪流,逼近温润,逼近潮湿,逼近源头
一次次的逼近。
直抵灵魂……
飞啦,若颜想狂喊。
“你漂亮吗?”
“漂亮。”
“你乖吗?”
“我乖。”
“你爱我吗?”
“爱。”
从未有过的体验,四目相对,电光闪闪。他的什么吸引了他??她不停的拷问和探究。既使是在激情四射的那一刻。
是那个和心一起跃动的节奏。
生命、灵魂、声音、步伐,完美的结合!
没有人像经理猪这样通过肉体,直抵她的灵魂。他就是那个毫不保留的和她走得最近的男人。无论肉体还是灵魂。
这就是感情?
她怀疑。为什么感情没有早来,要在她结完婚生完孩子之后到来?为什么要在她拒绝他直到他绝望结婚后到来?若颜矛盾着。
她不想成为爱的邪教徒。她从内心鄙夷自己现在的状态。她开始怨恨天为什么选的是她。
她决定从这场错爱中走出。
即使肝肠寸断。
她也要走出。或者至少,她不愿俩人都陷得深而成为无能无用的人――不能思考不能行动,只是沉浸在爱的温床中。
逐渐死去。
“小姐,您的鲍汁饭。”美丽的服务员轻巧的将食物摆上桌来。黑色大理石的台面映出若颜不动声色的脸。她决定将这事不告诉溪可。
这酒店的光很神秘。神秘勾引出她对经理猪的全部思念。
电话开始歌唱。若颜有些微的紧张。是经理猪打来的。
若颜没有接。
她品味着这紧张。记忆的碎片中,有一枚是这样的:飞转的车轮将鞋后跟带进了一点。若颜有一刹那的紧张――也是这样的紧张――紧张过后是浑身的酥软。她崇拜着这样的意外。她知道自己有些偏执。
记忆是一出无声电影,可以无数次的倒带重来。每一次都更清晰的让若颜明白。因为他,她知道生活是这样。之前她生活在无穷无尽的焦躁中。
可是,她必须离开他。
因为她已结婚。她有对丈夫的承诺,她有对孩子的责任。
若眼再看酒店。这酒店是纯西式的。
镁光灯爱抚之处,大理石台面回报以凛冽的目光。目光每一寸的分量,似乎只能用称量钻石的克拉来计算。
她也将对经理猪头投去这样的只能用称量钻石的克拉来计算的。
目光。
“我和小萧分手了。九月和乐子结婚。”
溪可拿筷子敲着鲍汁饭碗,故作轻松的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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