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唉。我已经弄不懂自己了。

其实爱很多时候是自私的，我也一样。

鸿，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要等到你工作了再跟你谈感情。是秀娟的话让我提前了，我怕你会不懂我的心，不懂我的感觉。

我经常独自来到小溪边，看花儿枯萎，看风吹落叶，看小鱼儿在清澈的水里游动。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象这落叶，落到小溪里，被溪水带着，被动而又无助，走过一座又一座山，绕过一道道梁，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

或许，我根本就是那水，走啊，走啊，我就愿你是我水中的鱼儿，不论我走到哪都带着你，那我该多幸福！

我给你写信，我对你说你会长大，会碰到自己的意中人，你希望你的意中人是什么样的？你说你没想过，等碰到再说吧。我说象哥哥这样的你会不会喜欢？

妹妹喜欢哥哥很正常啊。你说。呵！小调皮。你明白我想说什么的。

你知道吗？仿佛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你的出现。你走进了我的生命。

我能感受到你，怎么说呢？就象这些天，我无故的心绪烦乱，我的感觉告诉我远方的你生病了。我赶忙写信，让你要学会照顾自己，生病了自己要懂得去看医生，要按时服药。你知道吗？在等待你的信的日子，我整个人就象那热锅上的蚂蚁。老师们见我这样，都安慰我，也笑我：爱情真是苦差事，爱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

由他们笑去吧。

这天下课，刚回到办公室，所有的老师就都叫：今天可以过节了！

原来，你真的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你说收到我的信你就哭了，放声大哭，而心里暖暖的。你说你好了，让我不要牵挂。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每当我感到不对劲时，一问，你总是不舒服。这让我心痛，我宁愿这病能转到我身上来，让你少受些痛苦。

我给你寄了些钱，让你自己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女孩嘛都喜欢吃零食的。

你把钱退了回来，说要让自己去面对，要不永远都长不大。

你是对我见外了，还是真的长大了？兰香这丫头就恨不得我每个月都多寄些钱给她，她的钱永远都不够花。你们一样的年龄。我但愿你是比兰香成熟比她有思想而不是对我见外。

和你说话，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总有谈不尽的感觉，总有无尽的灵光闪现。

说了夏天说秋天，说到冬天时，离你回来就不远了。

我心里的期待，让我整个人充满了生机。

七

学校放假了。我没回家。

我害怕老爸的唠叨，害怕他们拉我去相亲，害怕七大姑，八大姨的不依不挠的说教。

小山村的冬雨很冷。想起余光中的《冷雨》：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这雨便也是多情而有灵性的了。听了一夜的雨，听到村里的公鸡叫时，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有个雾仙子向我走来……

醒来已经是将近中午。抬眼望去，窗外白茫茫一片，烟雾缭绕，这是山村特有的景色——冬雾。

象流动的云，钻到树林里，飘在水面上，袅袅娜娜。

远看山象是被云拥抱住了，山从云的肩上露出头，是想看我这个晚起的人吗？可不许笑我啊，我和雨谈了一夜的情呢。

走进雾里，雾就变成了透明的轻纱，高的，矮的，纤细的，所有的植物都象个娇俏的少女了。

太阳老半天才能露出头，这太阳爷爷是被这些美色诱惑的忘了赶路？还是捉了半天的迷藏啊？

最后的胜利者总是太阳，等看清太阳的脸时，雾都不见了，只有山涧里藏的还在调皮的逗着太阳，不能再逗留了，太阳急着赶路呢。

小草尖上的露珠，你是调皮的雾仙子吗？

“哥，你在寻宝啊？”是兰香，听这声音，来头不小，不会又是奉了圣旨而来吧？

抬眼望去，哦，天呐！我不是做梦吧？偷偷的我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是你，鸿，是你跟在兰香的身后，我真的没有眼花。我傻傻的站着，看着你在阳光下，走在湿漉漉的山间小路上，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向我走来，就象我梦中的仙子。

你知道吗？这半年的离家独立生活，你竟有了种——不是长大的成熟，你已不再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你的眉宇间写着朝气，散发着青春，是的，是青春，靓丽过这山间的所有景色。

你浅浅的笑着，眼睛象道弯月，你知道吗？你的浅笑最是迷人。

兰香这野丫头把你丢下，不知道疯哪去了。

你跟在我身后，我们铅着小溪，看山村的景色。

你说你喜欢这亮晶晶的小溪，你说这小溪象条飘带。

你说这小溪自然清新，你说这小溪缓缓流动而又具坚韧。

你知道吗？你把我的小溪转化成了你。原来我认为我象小溪的。那我现在是什么呢？我能成为水中的鱼儿吗？我是水底的卵石，还是那块露出大半个头的大石头？溪水在石头上撞击，溅起水花，在阳光下闪着纯洁的光，跳起，落下。

那水花比烟花开的还短暂，可是它们前仆后继，延续不断，所以它们又是顽强而又自主的。烟花总要等待人们给它们生命灿烂的机会，人们开心了，烟花才能展开笑颜。

我是水花还是你是水花？

“我们一起做跳跃的水花，好吗？我们是水，我们也是花。”我忘情的捉住你的小手，我想我的眼睛比太阳还耀眼。

你迷茫的看着我，你没有被我眼睛的太阳灼伤，你是那雾，太阳出来了，雾不见了。

“你是哥哥！”轻轻的，闪闪的从你的唇齿间飞出，打在了我的心尖。

我已经有很多妹妹了，我不再要妹妹。

不！不！我要的妹妹不是妹妹，哦，不！我要妹妹。

我冲动的想要把你揽到怀里，我想要亲吻你的小嘴。

可是我不能，那样会吓坏你的，是吗？当有一天，你的眼睛里也有道灼热的光时，你就会想要我现在所想要做的一切，会的，是吗？

八

再到夏天时，你来信总跟我说起一个男孩，说他打的篮球，说他唱的歌，说他写的诗，说他……

我知道了，我是哥哥。

我会是你永远的哥哥吗？我要做你的爱人啊，你难道不明白吗？你明白的，你什么都明白。就象我看懂你一样你也是看懂我的，不是吗？

你学着兰香，你学着她要帮我找女朋友。你说哥哥，我找个嫂子回来。你知道我的心痛吗？可是我能怪你吗？爱情就是不讲道理的，我爱你，而你没有爱上我，我在等待你长大，你在长大，我依然是哥哥。让你懂得恋情的感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人生风景中的和你一同成长的一棵小树。

我想到徐志摩的诗句：我依暖了石台的青苔，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

可是，鸿，我不能埋怨你的，不是吗？

在一个炎热的星期天，有个姑娘步行三十多里，她一个人走在山区的小路上，山区的小路象蜘蛛网，她走错了再回头，在傍晚太阳西斜时，她走到我在的小学校。她叫雅清，是个漂亮的护士。

她爱着我多年，她是我的忠实读者。

吃过饭，我就把她送走了。

她的痴情让我感动。在等车的树林旁，我把她搂在怀里，激情的吻了她。

鸿，你知道吗？这是我的初吻，我一直要留着给你的。可是现在，在这个凄迷的夜晚，我把我的初吻丢了，丢在了另一个女孩的唇上和心上。我伤害了她，伤害了她对我的爱。

我在沉醉中竟轻喃着你的名字。

我想我是个混蛋！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把雅清紧紧的抱住，我想我把她的心都碾碎了。

她无声的哭着。

我懊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眼泪流进嘴里，苦涩。

“对不起！雅清。”她的泪象雨。

她把我的头搂在了她的胸脯，我闻到她的体香，我听到她的心跳。我是个身心健全的男子，我是个有欲有求的男子，在我生命将近三十年的过程，我把我的身体和我的情感都包裹得很紧，我要把我的一切都留给我爱的人。

现在，我把我的初吻丢失了，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身体里的澎湃，身体本能的反映。

我靠在雅清的怀里，说着我对你的感觉，我对你的情感，我心底你的笑颜，说着你把我当哥哥，你没有爱上我，说着我的失意，我的执著，我的守身守心。我告诉她这是我的初吻，一个三十岁的男子的初吻！

雅清的泪线一样的系到我的脸上。

“相信，她会懂得你的爱的，等她长大吧！”雅清深情的捧着我的脸，把一个吻落在我的唇上，还有她的泪她的流血的心，我尝到了她的情感，甜甜、涩涩，痛着、碎着。

我依暖了石台的青苔，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

这是雅清在念着。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6-18　19:16:01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