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站在门前，看见一颗彗星拖着美丽的尾巴，在天际划过。下意识的我伸出手，想要拽住这美丽的尾巴，眼前却是鸿那清秀的脸庞，她就象颗闪耀的星星，在我心的夜空里调皮的闪着，闪着。

山在不远处，影子朦朦胧胧的，教室里学生都走完了，这个小山村就这样静静的进入了梦乡。

风轻佛着脸，鸿，是你吗？是你调皮的小手抚我新张出的胡茬吗？没扎疼你吧！唉，都是这清新的空气，都是这凉爽的夏夜的风，从山的那边吹来，吹醒了我所有的记忆，让我在这寂静的山村的夜里，象个多情的小虫，独自在唱着情歌。

此刻你在做什么呢？也会象我这样想你似的想我吗？我知道，不会的。就象那颗划过天空的彗星，她就那么孤傲的、动人的一闪而过，短暂而美丽，却让所有见过它的人，都会有童话里的感觉，想让自己变成童话里的人物，让自己永远都走不出童话的韵味。

没认识你之前，我就爱上了你。

妹妹兰香星期六回来，唧唧喳喳，满屋飞的都是你的故事。你的作文，你的歌声，你俏皮的笑声。就这样吞噬了我的心，，你知道吗原来爱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就这么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你，我让妹妹请你来家里玩，可是怎么都请不动，我知道了你是个腼腆的女孩。

妹妹知道了我的心事，她说：“老哥，妹妹自己找个嫂子回来，你就等着吧！”妹妹充满了自信。你们宿舍的八个女孩，我都从她嘴里知道了个一清二楚。妹妹她开始和你挤一张床，开始在你们宿舍放言说要选其中一位做嫂子，其他女孩都嬉笑怒骂，这个说：“看我怎么样？”那个说：“我呢，我呢。”就你不吭声，你总是静静的看着她们闹，我想象着你坐在床边看她们时的样子。我的心底便柔柔的充满了温情。我无可救药的害了相思病。

兰香告诉我说她开始了她的第二步。她开始和你说我的故事，我知道，兰香是想让你能了解我。

二

我的童年里没有父亲，我的老家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我和母亲生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象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母亲总说父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他会回来接我们的。我家门前的山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在我十二岁时，来了个高大的男人，我看着他陌生的脸，他的眼睛亮亮的就象妈妈看他时的眼神，他就那样亮晶晶的看着我，用他的大手抚摸我的头，妈妈说这是爸爸，从此我就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了爸爸。爸爸把我从小山村里带走了，留下了妈妈。

我有了爸爸却又没了妈妈。

爸爸把我带到了他的家，这个家里有妈妈，妹妹，妹妹就是兰香。

兰香两岁时，这个妈妈一病不起，不久就走了，我想她在天国是幸福的，因为父亲为她洒下一个男人的泪，而我母亲却为这个男人不知道洒了多少泪，却什么都得不到，最后连儿子都失去。

两个妈妈两种不同的际遇。

我十四岁了，有了自己的感受。

八年后，我和兰香又有了个妈妈，这个妈妈年轻漂亮，善良。我和兰香都爱她。只是我很少在家了，我在读师范，有自己的空间。这个妈妈为我和兰香添了个伙伴，又一个漂亮妹妹跟我撒娇了。

毕业后，我要求分到了就一个小小山村，这里象我十二岁前的家。

我伤了一个又一个姑娘的心，我想我是不会有爱的了，人生真的难料，我想我自己一个人多好，不会让谁受伤，我明白了，我在记恨父亲，我在为自己的母亲伤怀。

二十八了我还没女朋友，父亲比我急，我是他唯一的男孩，是这个家的香火。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宽儿，你真就要让我失望？”父亲退休了，他老了，象个无助的老人。“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会象你这样的，我的母亲……”我想我眼里有火，父亲不再看我的眼睛。

我的文章在报刊，杂志不断露面，我的学生们都喜欢我，我想我也是充实的。

我在这个小山村的村校，孤傲的生活着，这里有我想要的宁静。

小溪在山脚下缓缓流淌，农田青翠，我看着村民简单的劳作，他们满足，他们没有太多的欲望；他们淳朴，就象那道肩上的补丁。我让孩子们看：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那是昨夜的雨打落的桐油树花，撒满教室前的空地上，白中隐现淡淡的紫色的喇叭状的花。女孩子们串起做了项链，花冠，男孩割来带刺小枝，女孩就把花儿插到刺上，一枝一枝的花树在简陋的教室里绽放，孩子们的脸也都花样的美丽。

孩子们说：“老师，你为什么不是女的呢？”

“是啊，我是个爱花的男老师。我更爱象花一样的你们！”孩子们灿烂笑着。

我是个语文老师，一个爱烂漫山花的男老师。

三

这一年的春节，我想见你的念头更强烈了。你还在读书，你才十八岁，你的生活都还没开始，我还不想打搅你，可是我的心却是那么不听从我的思想，你知道有个男子，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学校里，为你写这无着落的情书吗？山上的每棵树都见到我的思念，是哪片云不经意的把我的心思丢在了四面的山里？

兰香病了，她给你写了信。不过信中说她一个人在家很孤独是骗你的，她想让你来看她，她想让我见到你。

你没来，你寄来厚厚的一封信，还有一张相片，相片上的你灿烂的十八岁的笑容，就那么狠狠的击碎我的心。我就再也走不出你的笑容。藏着你的笑容，我回到我的小学校，一个人在这个春节，暖暖的而又孤单的看天空，希望有颗流行划过，让我许个愿，让你知道我在爱慕着你。

一个二十八的男人暗恋着一个十八岁的、情窦未开的、美丽的姑娘。我想我这是怎么啦？没人爱慕我吗？不是的，我是个无情的人吗？不是的，我不是还会有思念吗？

你知道吗？那个叫秀娟的女孩，是我的同学，她追随着我来到这个艰苦的小山村，你知道山里的小咬对她是多么狠毒，夏天她从不敢穿裙子，不敢让她白皙的皮肤亲近过太阳的热情，就这样，她的脸还是被小咬亲的是丘陵不断。她在等待，等待有一天我被感化，等待有一天打败我心中的你。

也许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动物，她觉得我心中一定有个收藏，她想要探究，想要把我的心中的收藏拽出，她想要知道她的敌人是谁。

一个晴朗的夜，天空中布满了星星，都那么调皮的眨着眼，坐在小溪旁的我出神的不知道思绪被太空中哪颗星牵走了魂。一双小手蒙住了我的眼睛，不用想我也知道是秀娟。

秀娟是个好女孩，是个很有责任感的老师，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这个大城市来的女孩，她不娇气，村里的女孩特别喜欢她，她带给她们许多外面世界的精彩故事。

“想什么呢？有没有一点是为我的？”秀娟的话里有一丝失落。

“秀娟，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会找到爱你的人和值得你爱的人的。”我看着溪水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头也不回的奔走，绕过挡道的卵石，溅起一片水花，水花跳起又落下。

“我不想听这些话。告诉我，我到底是输在哪？输给了谁？”秀娟的眼睛就象藏在天的深处的那颗星星，似有似无的，而我又分明看得见。

我说了我对你的感觉，我对你的爱恋，我心里你的笑容。

秀娟无语：“你连她面都没见过，就这样恋着她？不可思义！不过我想，等她知道了你的爱恋，她会爱上你的，你真要等她长大才告诉她吗？会不会有人在你出现前先出现呢？到时你就竹篮打水了。”

“是的，你说的不是没道理。我也想过。我知道也许我得不到她的爱，也会永远失去你！”可是我不能不等待啊！

学期结束，秀娟再没回来，她和追她多年的一个医生结合了，他们到离我很远很远的另一个城市过着幸福的生活去了。

四

秀娟的话给了我提醒，是啊，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在你的生活中连个过客都不是，凭什么能让你爱上我？兰香这鬼丫头，她又想出了鬼主意。她把我的作品拿到学校给你看，说是让你对我有个认识。其实我知道她也是想显摆显摆，让你知道她有个哥哥，爱好文学，经常有苍头小文在报纸杂志上变成方块字。她还不断的向你输惯我的种种好，在兰香的心中，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了。

你们高考结束后，就都回了家。你的生日也到了。

在没有任何邀请的前提下，我和兰香鲁莽的来到你家。不用介绍当然的你就明白了我是谁。看着你羞窘的模样，你知道吗？我的心乐开了花，你就是我心中想象的摸样，比相片上还漂亮，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伸手可及。可是你还小，我还不能和你说爱情，爱情在我的心底。

这一天的阳光就永远照着我的心。兰香这鬼丫头把我丢在你的小屋，她是让我有机会单独和你呆在一起，让我感受你的存在，在心里和眼里。

我和你聊文学，聊音乐，你多是静静的听，不时的也说说自己的看法，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知识面比兰香广。

在你十八岁的这一天，我们相识。

我感觉到所有的空间都在为我唱着多情的歌。

在这个热情的夏天，我给你写信，我多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可是我不能，会惊吓着你的，你还太小了。

我给你说我的新构思，寄我喜欢的书给你看，我对你有说不完的话，每封信都厚厚的，再厚都装不下我想对你的话。你一封一封认真的给我回信，每次收到你的信都是我的节日，你的信在小小山村学校象春风一样吹遍。是不是我的脸上写着幸福两字？

孩子们追着我，我带他们到山上，到小溪旁，给他们解释什么景色是繁花似景，什么是清泠泠的水，我们看蜜蜂在花丛中采蜜，看蝴蝶飞舞，享受大自然的纯美。

我不敢告诉你，你的每封信都被老师们公开了，他们都拖家带口，他们什么疯话都敢说。办公室里只要一响起他们的叫声：过节咯！我就知道你的信来了。他们都说你的信写的真好，对问题的分析到位，他们说你的字很漂亮，他们说……这是我们学校的节日。

我开始在信中写些关于爱慕的话，你一直回避，你不去触摸也不反应，好象那些话根本不存在。

你让我的心没着没落的，象草尖上那颗露珠，想滴滴不下，把草儿压弯了腰，还是那么亮晶晶的欲滴着。

小山村的夜晚，静谧，有着淡淡的寂寞，风，带来了夜来香的幽香。

我想到了那首《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静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五

你走了，去开始你的新生活。

是后来你告诉我的，你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同时收到我的信，信中我问你什么时候走，我说我要赶回去给你送行，我知道你会考上你理想的学校的。

我比你有自信。

在等待的日子，你焦虑又担心。我说：相信哥哥的话，你行的。

你走了。

我没能去送行。

你走了，距离我越来越远，我真想做那只拽着风筝线的手。

我知道，我不能。

你写信来了，新的生活你还不适应，你第一次离开家，离开你熟悉的环境。你象个无助的迷路的小孩，向我伸出手，我真想飞到你的身边，做个影子，牵引着你，牵着你，让你熟悉你的新生活，让你逃不出我的视线，我要用我的心和目光为你编织一张巨大的网，守护着你。

我知道，我还是不能。我不能让你做温室里的花朵，你应该经历风雨的洗礼，做一朵最纯真的花，美丽，有自己的思想，懂得怎么样去面对困难，让你的人生不落遗憾。

人生处处是风景，你走着，看着，体会着。

我会一直在你的左右，在你人生的风景中，我也许是最不起眼的一条小溪，藏在众多的崇山峻岭间，你欣赏山的伟岸，树的风姿，花的娇柔，当你渴了，累了，也许你会念起这些崇山峻岭间还有我这条小溪，你向我奔来，扑进我的怀里，我收获着一个成熟的你。

我不想错过你，错过就不再。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6-18　19:18:26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