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王易的表现很不正常,每隔两分钟就拿出手机来打电话,把手机在耳边听一会儿,然后微微蹙起了眉,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丢,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打通。她看了一下时间九点半了,郑朴原的手机怎么还是关机呢?犹豫半晌,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您好!这里是藤远公司,请问您找谁?”
“郑朴——哦,你们董事长在吗?”
“董事长现在还没有来,他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如果您要找董事长,必需等到明天。”
“哦,好的,谢谢。”
王易放下手机神色黯然。既不在房间又不在公司,会在哪儿呢?难道回家了?郑朴原给过她一个家里的电话号码,但王易从来没有打过。一方面是怕惹麻烦,另一方面她要找郑朴原可以随时打他的手机,这个号码根本用不着。看来她今天必需要打这个电话试试了她鼓足了勇气打通了电话可是只听到电话铃响却没有人接。
整个上午就在她不断地拨打电话中过去了。藤远公司的人告诉她,郑朴原一直没有去公司,家里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离下班还有二十多分钟,王易再也呆不下去了,她把手机丢进包里,匆匆地离开了。
在去东方宾馆的路上,王易几乎是一路小跑,有几次差点和来往的车子碰个正着。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整个上午她都在不停地打郑朴原的手机,可是,竟然一直都是关机。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她太了解郑朴原了,他是个工作狂,无论前一天睡得多晚,到了清早,他必定会把有生意往来的手机开机,如果有重要问题处理,他定会尽快地从疲劳状态调整过来,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刷,这个时候,往往睡得正香的王易已经被他惊醒了,嘟着嘴瞪着他,然后,他会歉意俯下身去亲吻她。这时候,他的嘴是凉凉的,有着牙膏的清香。王易懒懒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揽着郑朴原的脖子。当手机又一次无情地叫起来的时候,王易的手便悄悄地用力,让她怀里的情人挣脱不了,在她耳边一遍遍地求着:“宝贝,你让我走不了了······宝贝,我早点办完事再来陪你······”王易不说话,只是固执地在手上使着劲。在她心里,多么想郑朴原什么都不管,就这样留下来陪她啊,哪怕就一次。可是,每次她都拗不过,最终还是松开手来放他走了。
这个时候已近午饭时间了,怎么可能郑朴原的手机还在关机呢?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宾馆房间的电话也一直打不进。
平时,王易去宾馆总要四处看看,怕熟人撞着,这时,因为心急,她什么都不顾,匆匆忙忙地进了电梯。
609,王易和郑朴原几乎每次都在这间房幽会。王易拼命地按门铃,里面静悄悄地。王易又掏出手机拨号,仍是关机。
服务员正在对面房间里拖地板,王易试探地问道:“请问,609退房了吗?”
“没有。”服务员说:“如果退房,就会通知我来清理房间的。”
一阵恐惧袭上心头,王易心慌意乱地对服务员说:“请你帮我开一下609的门好吗,我的朋友在里面一直联系不上。”
服务员有些犹豫,在服务台拨了房间的电话,确定无法接通,便取来了钥匙。门才打开,服务员还没有站稳,王易就急急地冲进了房间,旋即,她发出一声惨叫,软软地倒了下去。随后进来的服务员只看到血浓稠地流在地毯上,散发着恐怖的腥味。她惊恐地后退,连声地叫着:“死人了!快来人哪!”
“请你把这件事的经过详细地说一遍。”陈清平抬头,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已经不年轻了,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细细的皱纹。可是,在她的身上自然地散发着一种魅力,那是岁月带不走的动人韵致。她长得不是很美,但举手投足之中自有一种大家风范。多年以来,阳城的人们都认为郑朴原是不近女色的。在所有认识他的人中,他口碑甚佳,尤其在对女人的问题上,女人教育丈夫都是说:“你看人家郑朴原,又有钱,又有才,又有貌,人家从来没有作风问题。。。。。。”看来,男人都是好色的啊,只不过郑朴原做得更隐蔽。
王易如犯人低着头,咬了咬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的声音还是没有受到控制,带着沙哑的哭腔。
“今天早上,是我先起来的,因为单位有个文件七点钟要送过去。我起来时,朴原还在睡觉。从八点钟开始,我一直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没有开机。而且房间的电话好象没有放好,总是打不进去。公司里的人说没有看见他,打他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我觉得很奇怪,平时朴原即使睡懒觉,也会在八点之前开机,到了十一点钟的时候,我觉得朴原一定是出事了······”
王易说不下去了,偏过身去擦泪。
“请你说详细点。昨天,你们什么时候见面,死者生前有没有反常的思想、言行?”陈清平冷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
“昨天,我接了朴原的电话,中午一点钟的时候,我就到了东方宾馆。我觉得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好象话特别多······”
陈清平精神一振:“他说了什么?”
王易回忆着,很茫然地说:“以前他也跟我说过,他有个愿望,想带我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活,我总认为他是说着玩的,现在正是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可能放下这些到另一个地方去呢?昨天,他一直在说这件事······”
“你感觉,他昨天有自杀的倾向吗?”
“没有——”王易激动地说:“他不知经历过多少困难才有今天的成绩,什么苦没吃过,他怎么可能会自杀!”
“这么说——你觉得是他杀?”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个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杀他······”
陈清明眯着眼,点了一支烟。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东方宾馆的那一幕:郑朴原侧身而卧,左手垂在床边,静脉割破。右手放在床边,刀片掉在床边的地毯上。整个现场没有出现挣执、打斗的迹象。看样子,不是他杀,可是,郑朴原是藤远公司的董事长,是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要通过自杀来解决呢?
“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王女士,你和郑朴原的情人关系持续多久了?”
王易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二十年。从我没有结婚的时候就开始了。”
陈清平看着手里燃烧的烟,沉默了半晌。
“王女士,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在案情还没有澄清之前,今天先要委屈你住在警局里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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