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堆起了黑压压的乌云,从东面水库弯那里一直沿着村子方向铺成过来,像一条蜿蜒的黑龙。而河的另一边却依然是蓝天白云-------不用说,一场雷阵雨马上就要来了。
这个时候村里人是比较清闲的,油菜和小麦早已经收割入仓,水稻插上以后就只用保证田里有水就成了。黄沙镇所有的村庄的土质基本上都一样,几乎所有的水田都是褐土的,这种土很吃水,放满一天的水大概可以管一周的时间。至于河边那种淤积的砂地就只适合做旱地,村里人有的拿它种上包谷,有的种上山药,也有人种西瓜之类水果和蔬菜的。所以这时候下雨人们根本不会担心什么,用不着抢收、抢场,只是希望这雨下下来会凉快很多。
风早已经忘乎所以的刮了起来了大片的树叶被狂风从树枝上撕扯下来,吹的满地都是,水沟上面早已密密麻麻的浮了一层。路上有快走的老汉,也有玩耍的小孩,巷子里摇着蒲扇乘凉的老婆婆们也一晃一晃的提着矮凳子回家了。天已经暗的不能再暗,云黑的已经不能再黑,这一切预示着,暴雨即将来临。
“哎,柳嫂子,你怎么过来了?!”站在路旁吹风的李树才看见板桥寨养牛大户陆汉春的媳妇走的急急忙忙带着惊讶不解的问,“这天都快黑了,眼瞅着要下雨你咋跑我们村来了?”
“哎呀!我说兄弟啊,你见我们家那大黄牯牛没有哦?跑不见拉!”陆汉春媳妇显得十分焦急。
“没见往我们这跑啊,你都找遍了?”李树才问。
“都找遍了,没有啊!下午就一直在河坝里栓着,刚才往家撵的时候其他的都在就不见那大黄牯牛啊,这不我跟你老哥正分头找呢。”
说着只听见豆子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掉下来了,李树才赶紧让着陆汉春媳妇说:
“嫂子你先进屋躲会雨吧,这么大雨你也没办法找。”
玉秀也从屋里出来,说:“嫂子你先坐会,甭急,雨停了再找去。”
雨已经完全倾泻下来,重重落在地上,路上一会的工夫就已经有了积水,檐沟里的雨水像赛跑似的冲进水沟里,水沟里的水渐渐的由青绿变的昏黄了,水沟里后院李家的七八个鸭子正在水沟里翻腾着,发出嘎嘎的叫声。雷声像重型的卡车一样急驰而过,伴随着一声轰鸣,雨就下得更激烈一成。
过来找牛的陆汉春家媳妇就是十几年前嫁给陆汉春的。陆汉春成为板桥寨的养牛大户也还是三年前的事情。陆汉春和柳玉兰是半路夫妻,所谓的半路夫妻也就是村里人说的二茬庄稼,但是这田地的二茬庄稼长势良好。陆汉春的前妻是难产死的,身下就没有儿女,后来板桥寨的就有人说媒撮合了陆汉春和柳玉兰。结婚后柳玉兰就跟着陆汉春过活,做一些小买卖,赚了点钱开了个小卖部,还给陆汉春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上初中了。前几年生意不好做,在柳玉兰娘家哥哥的帮忙下,夫妻两人凑钱买了十几头小牛犊。板桥寨地处大河北岸,地大草密,是放牧牛羊最适合的场所,而且在那里养殖牛羊成本低,利润大。也就是因为这点陆汉春因为养牛就赚了几万块钱,现在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了远近闻名的牛贩子。他买进牛放在河岸上吃几天草一头牛就会有几百块钱的赚头,村里人有眼馋的但是不知道人家的门道在哪。
柳玉兰找的那头牛是陆汉春几天前才从高[chao]镇买回来的高[chao]镇在板桥寨的下游,距离黄沙镇有十几里的路程。陆汉春正盘算着把这头肥牛运到邻县去卖,不想下午去河岸找时发现牛不见了,缰绳是被挣断的。
陆汉春心说:这牛劲可真大!就和老婆分头找来着。
这种阵雨总是公鸡拉屎———一截一截的。刚才的瓢泼大雨一眨眼的工夫就过去了,这时晚霞已经上来把西边的天空染的红彤彤的,很好看。雨一停下来房檐水就停了,路上已经很快的干掉,有几个地方积着大大小小的几个水坑。
“我得去找牛了,这万一找不到咋办呢?” 柳玉兰见雨已经停了就赶忙要走。
“嫂子再坐会哎。”玉秀连忙站起来说。
“不了,赶紧去找呢。” 柳玉兰已经走出院门。
玉秀也不留,她知道一头肥牛的价钱。
李树才跟着说:“牛不会往村后跑,你就在河坝里再找找。”
下了一场雨天气顿时凉爽了许多,大河北岸的板桥寨大概没有下雨。因为人们常说 “白雨不过河” “白雨三场”。村里人说的白雨就是阵雨咯。这第一场雨已过,不知道第二场,第三场雨什么时候才下。
李树才心里想着:看来今晚上是打不成鱼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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