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拎着坤包,急急地从三楼的k厅跑下来,长长的黑发与白裙一起在身后飞扬,扬起一串“叮叮咚咚”的脚步声。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她左右望了望离得很远的车站,犹豫了一下,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车刚停稳,她便弯腰飞快地钻了进去,在车门“啪”的一声关了的时候,浮华灯火、热闹鼎沸都一并地关在门外。
低头看表:十点二十分。即使不塞车,到家也该十一点了。晚吗?在k厅中正唱得正欢的十几位同事看来,还早得很。然而对于潇潇来说,实在是有些晚了。自从与城结了婚,她充分尝到了围城内的滋味,一天天的生活就像是一个个的方块,中规中矩。晚上八点钟以后到家都是绝少有的事,偶尔有特殊情况破例,那也必定要带着千般愧疚、万分歉意进家门的。
今天是公司难得的一次活动。刚度过一段紧张的工作期,由行政部带头,大家一致提议,要去k厅好好地吼一夜,将紧崩的身心彻底放松一下。而大会上特别强调了不可缺席,尤其是叶叶和潇潇不得以任何理由临阵逃脱。少了两位才女,戏开不了幕。潇潇还想推辞,叶叶一招激将法把她说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难得的聚会,别说你去不了呵!”
再多说什么,就是不知趣了。潇潇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城的手机,向他“请假”。城倒也没为难她,反倒很开明地说:
“去吧!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天知道,他这开明的背后有多少故作姿态的成份,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潇潇心里明白得很。
幽暗的舞厅里,同事们争先恐后地点歌,摇摇颤颤地跳舞,温温软软地细语,大家都很投入。潇潇却有些心不在焉,尽管她的歌喉很圆润,舞姿很优美,但她的心却在半推半就地应付。时不时地从包中拿出手机看一看,看时间在屏幕上跳得太快,看一条条城发来的酸酸粘粘的信息:
“晚上别吃得太油腻,容易长胖的。”
“跟那些男人跳舞当心点,要懂得保护自己。”
“早点回来,城和儿子都很想你!”
……
“真晕!”叶叶偷偷躲在潇潇身后,看了信息,发出啧啧声,“线拽得真紧呀!你这只风筝,再也飞不高了!”
“坏丫头!”潇潇拍了她一下,脸上有了一丝苦笑。叶叶还是善解人意的,她在电脑上把潇潇点的两首歌提前了。潇潇匆匆唱完,对大家说了句“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buy-buy!”然后拎起包,就推门走了出去,留下一阵“唏嘘”声。
潇潇站在家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没有反应,她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黑黑的,两个房门都关着,看样子全家人都睡了。这使得潇潇心中的愧歉更为沉重。蹑手蹑脚地进房间、拿衣服、冲凉、上床,连灯都不敢开,生怕吵醒了他们。
轻轻在城的身旁躺下,在淡白的月光下,突然意外地发现他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潇潇吃了一惊:
“你……没睡着?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也没说话吗?回家像做贼似的,鬼鬼祟祟。”
“你怎么这样说?我是怕吵醒你们,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城没再说话,背过身去,仿佛睡着了。潇潇仰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叶叶的那“风筝再也飞不高”的话,心中不由得酸酸的,泪水便无声无息地溜出了眼眶。
此时的叶叶,也已回到了家。潇潇走后,她便觉得无趣起来。那歌、那舞、那热闹,都是短暂的,虚伪的,浮华的,易逝的,连同她那颗心,在城市的夜空漂浮。叶叶不久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舞厅。回到自己那简陋的单身公寓,小小的屋子里静得出奇。突然想起了潇潇手机上的那些短信。也许,有一根线牵着,也是一件挺好的事吧?
潇潇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暗暗烦恼着,那牵着风筝的线怎么那么紧呢,要是剪断了是不是就自由了?
城转过身,伸出那双拽风筝线的手,抱住了她。他的身体热热的很温暖,粗粗的气息在耳边吹得痒痒,潇潇的心渐渐被熔化,连同那根牵着风筝的有些障眼的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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