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出生的那年我家搬入新庄,搬入新庄后周围没有种植什么树,只把旧庄的两棵杏树移植到了庄后埂子上。但因为移植的是两棵老大不小的树,所以后来一直长得不太茂盛,甚至有点半死不活,当然也没结过什么杏子,只在春来时象征性的抽几片叶子,开几朵花,也总被风吹雨打去。
不知是两三岁还是四五岁,那时我老跟着父母到田里去。父母有铲子,我也有,他们锄草,我则背操着手在田里寻寻觅觅。蝴蝶蚂蚁,不感兴趣;蒲公英野喇叭花,不感兴趣;突然一株小树苗映入眼帘,我一下子欢喜异常,连根带土端了,中午小心翼翼的捧回了家。后来,我又捧来了两株。
记得我是亲自把三株小杏树移植到院子里的,栽完后我常常给它们浇水,偷撒老爸的肥料。后来因为上学我很少注意他们了,直到有一天它们结了繁繁的杏子,我才发现我的杏树长大了!看看院子里这三棵年轻茂盛的生命,我禁不住的自豪!我移栽它们时它们已是小树苗,也有点年龄了吧,所以它们应该和我年纪差不多,我们是兄弟呢!大哥和三弟在我的这种得意之下没话可说,只有嫉妒,爸妈却满怀深情的做起了回忆,说老二小时侯爱弄些花花草草,还种一样活一样云云,我听了心里更是擦了蜜一般。
这三棵杏树各有特色。最高却细长的那棵是利核,快熟的时候稍一用劲就成两瓣,杏核干干净净的出来。树冠既大又茂密的那棵是个甜核,杏仁一点都不苦,杏肉也出奇的香,还是绿杏子的时候就有邻家小孩偷着摘,我也尝过味道确实与众不同。只是它的产量总让人觉得太少。剩下那棵树身矮且树冠小,它既是苦核又是然核。所谓然核,就是杏肉和杏核粘在一块很难分开,但它晒杏肉不错,晒的干杏肉味道甘美。就这三棵杏树娃娃,除供我们家吃够吃好外,每年还能有几百元的收入进账。
昔日的小树苗如今成了院子里的大杏树,比之邻家毫不逊色,还是自己亲手所栽,我心里那份满足真是难以言表。以致我曾经不无惆怅的想,将来某一天我上了大学又大学毕业,定居城市,我的杏树怎么办呢?它们会落入何人之手?别人吃着我杏树上的杏子,可我却吃不到,那心里多不平衡!它们是我的杏树兄弟,我却见不到,又是多么的难受?!
然而,生活路上的许多东西只有亲自品尝了才知道滋味,设想的东西往往是单纯又片面的。当我选择了自己的路又裹入奋斗的旋涡时,我根本就忘了奋斗以外的事,甚至忘记了想!
现在,我大学毕业了,我定居于城市,却也忘了我的杏树兄弟,甚至它们的位置、模样!当年我愁肠过我们兄弟三人的未来,小时侯一块儿爬在炕上,打打拧拧,亲密无间,大了却各自为家各居一处,相隔千里难得一见。也许我辈之间还可以通通电话,逢年过节互致问候,那可能就不曾见面的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但是我们的生活还是向前进行着,我们照样忘记着过去、设想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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