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之四

——爱情

初一那年暑假，我还只有十一岁。有一天，居然在窗子里发现了别人写给我的一封信。事情也就有这么凑巧，妈妈刚扫过地，竟然没有发现这封信。我以为是哪个死党约我去哪里碰头，赶紧撕开了看。咦！怎么越看越不对劲了！这时，我才发现是一封情书！我仓皇地四处张望，还好，家里没一个人，我迅速地跑进了厕所，把那封信连同信封一起丢进了厕所。那封信没有署名，只约我晚上七点钟去电影院见面。那时，我没有一点甜蜜和兴奋的感觉，反而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决定查出来是谁写的这封信，定要让他出丑！我约好邻居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子，让她跟我一起去电影院，等那个男生出现的时候，我们就狠狠地臭骂他一顿。

吃过晚饭，我们佯装出去散步，慢悠悠地向院子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听到老妈在后面一声大叫：“干什么去！给我回来！”我说：“我去散步。”“不许去！一天到晚就象个花脚猫一样，到处乱跑！哪里都不许去，老实给我在家里坐着！”没办法，我们只有悻悻地回来了。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写那封信的人是谁。想起来，那人也忒没眼光，十一岁的女孩子，整天就穿着汗衫短裤混迹于一群男生之中，竟也有人看得入眼，那人八成脑子进了水。

在感情问题上，我从来就只有一根筋。而且，我一直认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个完美的童话。

我的初恋，发生在十六岁。

那个男生，也不过是聪明，并不见得多么优秀、帅气。但是，人的缘份就是这么奇怪，就是一回头间的一个微笑，一个心动，就定了乾坤，从此，这个人的名字就在心里生了根。一个平平常常的男生，在我少年的心里，竟然如同天上悬着的一轮明月。

这段感情，持续了很多年。为了这段感情，我做过很多错事，也曾经歇斯底里，也曾经近乎崩溃。后来，我学会了喝酒，把酒变成泪，一次次地在无人的夜里嚎啕痛哭。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回失去的爱情，失去的他。可是，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么苦的事，我从来都是藏在心里，在面对他的时候，我仍是平淡的。我从不让他知道，我是怎样的紧张和在乎。

这段感情，最终只有放手。

我怀孕时，医生给我算预产期，竟然与他的生日是一天。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让他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最后一个记忆。

在我十六岁到结婚的这段时间，我断断续续地交往过一些男孩。曾经有过一个男生，我总以为，他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他可以熬上半个月不吃早餐，只为了给我买一串风铃。他可以为了我跑很远的路为我去买冰淇淋，回来时，冰已经化成了水。他在下雨的天气悄悄给我送伞，在我睡懒觉时给我送饭，他可以在我已经交了男朋友时，仍然一如既往地善待我，他请我吃各种好吃的菜，当我想请他一次时，他却只肯吃一碗米粉。

曾经，我想，就嫁了他吧，他对我的好已经无可挑剔了。我的朋友，甚至师长也劝我，这么真诚的人，你不要辜负他。但我最终还是离开了，如果要说原因，只能说，爱太多，几乎令人窒息。

我和丈夫，从认识到结婚，前后有四年时间。可以说，我对他是知根知底的。没有人能理解我为什么嫁了他。性情、脾气、家境、背景，双方有着那么大的差别，怎么也走到了一起。说起来，也许很可笑。我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可是，我却总以为这世上，唯有我能救得了他。我还以为，只有我才能给他一个安定的家。当然，我不是菩萨，我无力从根源上去改变什么。那么，我就该为我的错误选择负责，用我的一生换他的一生。也许不值，不抵，却还是这么走下去。

关于爱情，现在，我仍然认为它应该是个完美的童话。面对身边的种种诱惑，我常一笑置之。男人，你和我谈什么都好，就是别跟我谈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