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伶在虹云歌舞厅鏖战了一年多,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从来没有休息过,她学了许多许多,不管是做人做事,还是谋略权变,她都日臻走向成熟。这一年多,她为虹云歌舞厅的老板赚了几百万,当然也为自已赚了过百万的血汗钱,更为跟着她出生入死地干的姐妹们和十位艺校同学赚得为数不菲的辛苦报酬。可如今娱乐场大势己在衰退,市内原有三百家娱乐场有近一半己经倒闭,另一半又有60%已倒戈易帜改营其它行业,剩下的大都在苦苦支撑,没有多大利润;只有虹云等几家有实力又善管理的歌舞厅日子稍为好过一些。陈伶已经提醒老板陈家亨,这种衰退现象将会再持续下去,原因有二:一是这行业兴起己有些时日,万变不离两个字“唱”和“跳”,而一些歌舞厅的经营又以为以色相可以招睐顾客,让小姐和顾客在包房内乱七八糟也不管,殊不知这样做反而让这帮消费群觉得这类场所“脏”、“贱”,不宜多去,有失身分;另一个原因是现在是经济转形期,人们的消费己走向理性化,原来盲目消费的心态己经遏止住,现在来这些场所消费的都是带功利性的消费。所以陈伶劝陈老板要趁这个场现在还有些名气时尽快将它转出去,并告诉老板她和她的同学将于近日辞职另谋其他出路,请作好准备。陈老板听陈伶这么一说大惊失色,忙反问陈伶,局面真有这么严峻?从他和陈伶合作以来,他看到陈伶的许多招数与判断,都十分奏效,十分准确,无不为这小女子的聪慧深深折服。他知道陈伶是认真的,忙拱手作揖向陈伶讨教新招:“我的陈大小姐,请看在这么长时间的愉快合作份上,给鄙人支个好招吧?”
“老板,尽快甩出去可能是最好的招了。能收回多少算多少,然后再设法谋求新项目才是最好的出路。”陈伶再次严肃地说。
陈老板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非常清楚陈伶的见解不容置疑。他知道“见好就收”是至理名言,问题是现在可能已经错过了“好”,又哪能“收”得起来?
陈家亨老板把陈伶的话奉为金玉良言,不敢不听,即刻到报纸上登个广告,说在闹市有营业中特旺的歌舞厅要转让,怕影响营业不敢登具体位置,只留电话说见面祥谈。老板电话铃声不断,当一听转让费要几百万,对方电话“啪”的一声就拽断了,有诚者上门来谈,一看是长期生意火爆的虹云要转让,怀疑此中可能有诈,不是老板出事便是惹上什么官司,否则不会转让,因而不敢更深入了解;也有智者直接找到老板商谈,当听到陈老板报价二百万,摇头便要走,陈老板耐着性子询问对方究竟能出多少钱,对方很认真地伸出三个手指说:三十万。气得陈老板把牙咬得格格响。心想自己装修包房加购买音响电视空调等设备共花去三百多万元,才用了三年,现在只值三十万呢?那么这些年赚的钱除去投入的钱不是所剩无几?那不是太惨烈吗?
陈伶带着她的十个同学此时离开虹云。虹云的生意陡然塌了下来,顾客来到虽开了包房,但听说陈伶这批艺校学生不在时又纷纷退场,这让陈老板非常恼火。他本来是不肯这么快让陈伶她们离开的,但又想不出用什么理由让人留住,因为她们都按合同提前一个月向他提交了辞职书。
陈伶要同学们辞职只说有更好的发展在等着她们去开发,要同学们一切听她的吩咐去做,就一定能摘到好果子。当同学们离开歌舞厅宿舍时问陈伶,现在搬到那里去?陈伶说全部搬到她的家去。十个同学全部挤到她的两居室,除了两张床可以睡四个人外,其余七个人都打地铺睡在地上。这时陈伶才向她们宣布两项决定:第一,全体同学就地狂睡两天,狂吃两天,睡了吃,吃了睡,吃什么报给王小雅登记,然后统一去买,一定要吃好睡足,把这么长时间来为了赚钱被迫缺扣下的睡眠时间补上去;第二嘛------。陈伶故意卖关子,不说了。这使得同学们更想知道下文,追问陈伶:“我们到那里去发展?”“是不是吃好睡足后便可上班赚钱?”“唉呀,你赶快说阿,你这个死伶子。”同学们都追着陈伶要撕开她的嘴。等大家打闹完毕,陈伶才故意拉长声调说:“第二嘛——玩。大家喜欢到那里玩?”这一说,大家面面相觑,好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陈伶继续说,“是的,是玩。现在天气这么热,我想带大家到庐山玩一个星期,避避暑,一切费用由我来出,大家觉得如何?”大家当然鼓掌欢呼,可欢呼过后又觉不妥。
“怎么不说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工,在那里做事?”大家都张着嘴,等待着陈伶的回答。
陈伶笑了笑说:“等我们玩够了回来,便可以开工。”
“我们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天机不可泄露。”陈伶还是让大家如坠五里雾中,莫衷一是。
陈伶跟同学们在庐山尽情地游玩,到了第五天,陈家亨老板打电话来了,说他听那些坐台小姐说陈伶有朋友想买虹云,故打电话来问是不是真的,如是真的快请来商谈。陈伶问陈老板究竟要多少钱才能出手,明确一下,她好转述给朋友。陈老板说至少也要一百万。陈伶故意沉默不哼声,陈老板又补充说,八十万总要吧?陈伶说只能把他的意思向朋友说一说,但朋友会不会嫌贵我就说不好了。
陈老板的生意一日比一日惨淡,他被搞得焦头烂额,再登广告,应者寥寥。他也想过要转行,早就有人转为桑拿中心,他因为生意还好,没动这个念头,现在才想着跟人屁股,还要增加上百万的投入,他胆怯了。生意就是这样,不进则退。陈老板是个商场老手,深知现在最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
陈伶和她的同学们在庐山疯玩够了,刚才她接了陈老板的电话后突然宣布,现在该打道回府了。同学们问现在是不是回去做事赚钱?陈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快了”,便没有了下文。上了火车后,她把家在广东潮洲的朱惠芬叫来坐在自已的旁边,她俩一路有说有笑,时而交头接耳,显得非常诡秘。
陈老板还是坐不住了,再次打电话给陈伶,叫陈伶赶快叫人来签约,说一口价50万抛出。陈伶在回家的火车上接的电话,接完后与朱惠芬相视良久,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大家不知道她们俩在搞什么东西。
陈伶和朱惠芬一起来见陈老板。陈老板一见陈伶便迎了上来,焦急地问:“我的陈大小姐,你的人带来了没有呢?”
“来啦。”
“在那里?唉呀,你就快说吧。”
陈伶用手指着朱惠芬说:“阿芬她家在潮洲就是做这行的。这不,她爸叫她作代表来和您谈。”
朱惠芬显得羞答答的样子,娇滴滴地说:“我爸说了,别人出30万,您开价50万,他说来个折中,就按40万成交吧。陈老板您考虑一下吧。”
虽是简单一句话,可要表达的内容再清楚不过了。陈老板看看陈伶,再看看阿芬,都是一脸严肃认真,不象在开玩笑。
朱惠芬看陈老板还在犹豫中,便对陈伶说:“伶伶,我们走,别担搁了陈老板做生意。”说完便拉着陈伶的手往外走去。
陈老板看着她俩即将跨出大门,赶快叫住他们:“慢,俩位。还没说完,怎么就急着走?朱小姐你说说,该怎么成交呢?”
“这么说您同意了?”朱惠芬明确地说道,“很简单,下午签合同时付一半钱,余下一半20万双方交接完毕后付清。”朱惠芬说得干脆明了。陈伶在心里暗暗赞叹,朱惠芬不愧是中国的犹大人——潮洲人的血脉。
这场谋划多时的收购计划以陈伶她们的彻底胜利而告终。十一位女孩子在陈伶的家掸冠相庆,就象奥运中国女排最后取得冠军时那样狂热,把陈伶抬起高高抛在空中。
乐完,疯完,陈伶对大家说:“现在该我们登台表演了------”朱惠芬打断陈伶的话,问:“伶伶,你完全可以把价压到30万,怎么不压?”
“这你就不懂了。以陈老板的精明,最终他还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在从中策划的。我多给他10万元,让他人前人后无话可说。凡事不能做得大绝,毕竟我们是用40万博来人家300万呀。如果我们硬压到30万,那他心里就会象吞进个苍蝇一样,一辈子都会恨我们的。况且,以后我们还要在这块地盘上做事呢。”陈伶接着非常认真地向大家宣布:“姐妹们,从现在起我们十一个人就是共一个锅里盛饭吃的一家人了。我宣布,这次的收购和下一步的经营等所有资金投入由我陈伶一个人承担,我占50%股份,另外50%股份平分给大家,你们每人占5%的股份。我们十一姐妹捏成一个拳头,劲往一处用,力往一处使,齐心协力闯天下,大家觉得如何?”
大家又一次鼓掌欢呼。欢呼完后,不知谁插话:“我们不出钱还能占股份,不是让伶伶吃亏吗?”大家都附和。
陈伶说:“大家是看得起我陈伶才来投奔我。我们十一姐妹来自全国多个省份,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聚到一起多不容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不要过分计较个人得与失。我们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让须眉们汗颜。”
陈伶这高亢而真诚的话语,把姐妹们的心都鼓动得澎湃起来,个个都表决心:一定要拿出十倍的干劲,十分的才智,十足的努力,干好我们的事业。
接下来是商讨如何改造经营的问题。陈伶说继续维持现状经营肯定很难行得通,而要彻底转营又使资源大浪费,也不是我们策划收购的初衷。陈伶启发大家要在充分利用现有资源的基础上进行思考。
朱惠芬说:我看可以兼营餐厅。那大厅有这么大,再说单一唱卡拉ok白天是把场地浪费了。我看做潮洲风味的中餐厅就非常好。
与陈伶同是来自湖南的张小倩说:惠芬就会想到她的潮洲菜,潮洲菜是好,可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潮洲菜馆,竞争大。我看不如做间湘菜馆会更合适。现在湘人在这里各个行业的人都有,人也多,仅次广东人;而在城里真正象样子的湘菜馆现在没有一间。
王小雅说:我看可以考虑。这叫做资源充分利用,白天经营饭食,晚上经营舞厅。
来自北京的罗雨雨说:可以把资源综合利用。白天中餐期间大厅的舞台可以搞一些歌舞节目进行表演,让顾客来就餐的同时能欣赏到优美的歌舞节目,这样肯定能吸引人。
来自广西的卢晓珍接着话题说:包房内也可以摆餐台。白天顾客在吃饭前或吃饭后,拿起麦克风便可放歌一曲,晚上把桌椅一撤又成一间完美的卡拉ok房。
陈伶综合大家的意见作出如下决定:一、资源合理配置,餐厅舞厅齐头并进。二、餐厅以湘菜为主,做全市比较象样比较有特色的正宗湘菜馆,把市内各界湘人都吸引到此来消费;大厅舞台上以歌舞为食客助兴,让前来消费的食客既品尝到美味佳肴,又能欣赏到优美的歌舞表演;包房内设餐台,可尽情地饮,又可尽情地唱;舞厅晚上仍坚持推陈出新,以高雅健康为长久立足点。三、成立管理架构。董事会为最高决策机构,董事长由陈伶担任,其余皆为董事,参与企业的重大决策。分餐厅和舞厅两套管理人员,餐厅以朱惠芬、张小倩为总负责,舞厅以王小雅、罗雨雨为总负责。财务、行政、培训、质检、公关、广告策划,分别由另六位董事担任。四、整个场地进行一次必要装修,以简洁明快典雅为基准点,力求投入少效果好。
陈伶声音如珠落铜盘,铿锵悦耳,一口气说下来有如决堤的流水,那么顺畅,那么准确到位,那么有感染力,令在场的姐妹们个个都惊讶,拿眼呆呆地盯着她,仿佛不相信自已的眼睛一样,难道眼前这小女子是陈伶么?
陈伶伸手拍了拍靠她最近勾着头仰视着她的朱惠芬粉嫩的脸说:“你们搞什么鬼。都听清楚了?”
“都听清楚了,董事长。”她们拿腔拿势地回答着。然后大家一齐围拢过来,对陈伶竖起大拇指:“哗,伶伶,你真是个帅才!”“你刚才的说话大有气势了,就象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跟着你干我们信心百倍。”------
“别嚷了,别嚷了。”陈伶打断姐妹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恭维,“我们还要给我们的企业取个名字,大家动动脑筋,取个什么名字好?”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好多个名字,陈伶都一个个否决了。最后她受一个音乐专辑的名字“女子十二乐坊”所启发,于是决定取名叫“十一女子坊大酒楼”。众姐妹高呼赞成。
至此,陈伶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家企业——
十一女子坊大酒楼。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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