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没回老家了。听说父亲生了病,得信即偕妻携女回乡下老家探望。
就要到家了,前行在石板铺成的田坎路上,只见路旁、田边、坡角长满了一丛丛、一簇簇的栀子树,此时正是初夏的开花时节,嫩嫩的绿叶间缀满了花朵,迎面一股浓浓的馨香便飘然而至,好芬芳的花香。走到老屋只见铁将军把门,偌大一个院子一个人也没有,大哥、小弟们都夫妻双双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父母两人既要操持家务,还得经营全家十来口人的田土,哪还有休息时间。
老家被栀子树包围成了一个“小岛”,四周都是栀子花的世界。雪白的花瓣,碧绿的叶子,馥郁的气息给这座孤寂的院子添了好多生机。听父亲讲,这上千丛栀子每年都有几千无钱的收入,想不到原本用来配“风景”的小树儿,如今却派上了用场。小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栀子花,那时我们都叫它黄栀子,那是因为栀子树结的果实成熟后变成了黄色,那色彩就象上了釉,黄得肃穆、黄得发亮。黄栀子既是染料,还可入药,能解热消毒。看着满坡的栀子花,我又一次醉了。“爸爸,我要花”。女儿圆润的童音把我从痴迷中唤醒。
当我走向满树的栀子花时,我为难了。每一朵盛开的花下都有一个状似宝塔的小果实,我真不忍心摘下这朵朵带果实的花儿。女儿从城里来,很少见到乡下的东西,我只好忍痛摘了一朵。女儿手拿小花往鼻上一送,“好香哦,好香哦”地嚷开了。
栀子花又开了,女儿也长了一岁,辛劳的父母脸上的皱纹也更密更深了。五十几岁的母亲,前两年还满头的黑发,而今头上却白了一半;父亲呢,头发早已谢顶。这分明是过份操劳的结果。在家两天,母亲又是杀鸡,又是煮腊肉,象待客一样。入夜,一家五口坐在电视机旁摆龙门阵,母亲对我们说:“一个大院子,就我和你爸两个人,好冷清。”听了她老人家的话,我心里一酸。是啊,作为父母,都希望儿女们长大了有出息,而今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人照应,孤独感便袭上心头。作为儿子,我既不安又无奈,身为单位人有自己的一份工作,时常都分不开身。我能做的只是有时回去看看他们,给他们些许安慰,尽尽做儿子的职责。
今年的栀子花开得很艳很艳。明年的栀子花会开得更迷人更灿烂的,我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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