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
不是羊肠
是路
就在疲惫的脚下
跋涉者的脚印消失
拓荒者的脚印消失
我的血管里只剩下
先祖粗犷的山调
我的眼前
山路盘旋而上
到达山脊的高度
那些站在风中
缄默无语的石头
是山的瘦骨
视觉之外
我的灵魂被点点刺痛
故地重归
大山肩并肩地缓缓站起
让我看见它们僵挺的位置
以及无言中的种种辛酸
我知道
它们在诉说什么
在生活中
我也疲惫如一座大山
躺倒在缺水的领域
以流汗的方式
叹息生命的沉重和脆弱
我坚强地忘记太多疲惫
握笔的手却激动地颤抖
当笔尖划过纸面的时候
山路在我的心中举起
旭日的方向
《油灯》
油灯
在风中摇曳了几千年
山民的心底
油灯照亮了农事
照亮了民谣
照亮了贫困和辛酸
做灯芯用的草
割了又生
生了又割
磨钝了多少辈人的弯镰
清贫的村落
干瘪的粮屯在风中颤栗
陶碗里的稀食
止不住孩子的啼哭
夜色太浓
一盏油灯如此苍白无济
一张张沧桑的脸
千年的风霜染鬓如云
先祖的血汗奔涌成溪
山村的犁铧斑驳如泪
站在梦想的高度
我看见
电灯亮了 亮在山村
山民的心底骤然回春
换下那盏油灯
一个灌注了多少劳动和智慧的设想
实现了
山村的贫瘠远去了
远去了
油灯歇息在浑浊的
记忆中
(后记:整理母亲的诗歌时,从母亲早年的诗歌中挑选了两首拿出来分享。评语多多益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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