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凯今年七岁，一路走着，双脚在一蹦一跳的，嘴里哼哼着在唱：“小燕子，快快回，年年春天到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不是那么完整，这一句那一句的，却让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亦常常唱的一首歌，是啊，又三月了，她的课本里学着关于春天和小燕子的内容呢。唱完了，她仰头问我：“妈妈，小燕子春天真的会飞到南方来吗？”

“会的，当然飞回来，这里是南方嘛。”

“那我怎么看不见小燕子呢？”

“嗯，现在在城市里是很难见到小燕子的，要是到乡下去，在屋檐下会发现很多燕子巢，它们这个时候应该开始垒窝了。”

小凯就这样仰着头，一脸的向往和想象。然后低下头来，无精打采地小声说：“我真想看看小燕子。”

我牵着她，说；“没办法，如果要看除非到乡村里去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小凯奶奶家楼下了。忽然，小凯大声叫着：“小燕子！小燕子！”我抬头，果然见一双燕子在空中来回飞着，真没料到在城里仍然见到了燕子！走进楼梯口一看，原来燕子在一楼楼梯间里面的墙角里借着电线做支点垒了个小小的窝，它们来回飞着衔着泥巴在这里建造它们的新家呢。小凯站在那里又跳又叫，脸上两个酒窝都笑出来了。她说：“妈妈，小燕子的家在这里呢，我们不用去乡下找了。”我拍拍她的头，说；“真的，我们真的见到小燕子了，高兴吧？”

小凯乐得一个劲地点头，眼睛一直追着燕子看。于是每天回奶奶家吃饭时，小凯便仰头看小燕子的新家垒好了没有，每一次都告诉我，它们的家又变大了呢。

因为它们每次都只是衔回一点点的泥，所以看起来会是缓慢的一项工程，过了那新鲜感，小凯也不是时时去看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四月底了，有一天我们经过楼梯口，听到了嫩嫩的小鸟叫声，抬头一看，呵，不知什么时候那窝里竟有了四只可爱的小燕子！张着带着黄色边的小嘴，拼命叫着，眼睛还没睁开呢。那燕子妈妈一飞回到楼下，窝里就探出四个小脑袋，伸长脖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吱吱吱地争先等着妈妈喂食呢。

这回小凯可高兴了，大声说：“妈妈你看，燕子生了四个可爱的小燕子呢，哦，好可爱啊！好可爱啊！”眼睛巴巴地看着，仿佛想把小燕子抱下来的样子。

每天回来，就看见燕子妈妈不停地找食物回来，一听到声音，四只小燕子便吱吱吱叫着，张大了嘴巴。过了几天，眼睛也睁开了。

小凯说：“妈妈，燕子妈妈每天都这样寻找食物给它们吃吗？

“对啊。”

“那它们不是很辛苦吗？”

“那当然。所以做妈妈的多伟大，从生下她的儿女后就闲不下来了，妈妈就象燕子妈妈一样，那么辛苦总是希望你健康长大，所认，你要听话，不要惹妈妈生气了。”

却不料小凯听了这话却一脸着急，大声对着我说：“那你怎么不生四个啊？”

我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大声说；“生你一个已经让我烦够了，生四个我岂不是更快变成了老婆婆？！”

小凯听了咯咯咯地笑了,小脑袋一摇一晃，两个小辫子一甩一甩的。

天空，燕子妈妈仍在不停地飞来飞去，在为它的小宝宝寻食。小凯也许是孤独，她也许是希望有她一样大的兄弟姐妹和她一起玩呢。

小凯天天回来就扮燕子妈妈叫，叫声一起，那四个小脑袋就探出来，伸长脖子，吱吱吱叫着，小凯看了就又会自个儿笑一阵子，很快乐的样子，每天乐此不疲。

又过了好一些时候，转眼到了六月，那天回去小凯发现巢里竟空着，她着急地跳了起来，问：“小燕子呢？小燕子飞到哪里去了？”

我告诉她，小燕子长大了，学飞了，也许象她一样飞去上学了呢。

小凯睁着眼睛想了会儿，又笑了，觉得有趣，说：“小燕子也要上学吗？”

“那当然，它要学飞啊，要学怎么捉虫子啊。”

“哦，原来它要学这些！”

“对了，小燕子有小燕子学的东西，你有你学的东西，所以，你也要认真学习，知道吗？”

小凯很象回事地点点头，又问：“它们不回来了吗？”

我想了想，却想到了小凯，想到将来她长大了，终有一天她会离开我，便自个儿伤感，说：“唉，也许不回来了，将来你长大了也要离开妈妈，也不回来了，只剩下妈妈一个人了。”

小凯抬头看了看我，一把抓住我的手，很认真地说：“不会，不会，我不会离开妈妈的。”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反象怕我不要她了一样，我不禁笑了，说：“好了好了，不离开不离开。”

小凯又笑了，一脸的灿烂，转身又一蹦一跳地走上楼了。

吃完饭天已将黑，下得楼来，却见楼梯口的电灯下，四个小燕子整整齐齐地呆在巢里，静静的。

小凯乐了，抬头对我说：“你看！妈妈，它们不是回来了吗？我都说了，小燕子是不会离开妈妈的。”说完把头一靠我，说：“我也不会离开妈妈的。”

然后她又在唱了：“小燕子，快快回，年年春天到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听着她嫩嫩的歌声，我牵着她的小手，两个人走进人群里，走进夜里的霓虹灯里，走进未来的岁月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