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学校统一为2002届毕业班送行,晚宴上,校长代表学校说了许多表扬及鼓励的话,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忘记了,同学们在饭桌上流泪着相互祝福,把喝完酒的瓶子当场砸碎的情景却让人终生难忘。这不能怪他们,毕业了,工作却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我们大多来至农村,家里用光了积蓄,就盼着我们早些毕业,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工作,现在毕业了,我们却什么也没有。心里谁没怨、谁没恨啊。记忆中,那晚的农大校园,充刺着酒味、烟味,沉浸在一片骚乱与不安之中。
该走的,总要离去。一个星期后,校园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一个个莘莘学子,背上沉重的行囊,离开记录着他们四年青春时光所有欢乐、所有悲伤的校园。宿舍里的朋友们,也陆陆续续走了,留下我一人,我也好想早些离开这让人看到很多东西就伤感的地方,但我能走吗?父亲早说过,工作,除了靠我自己,别无出路。再说了,留在这里,也为守侯一份承诺,我和野的承诺。
空空校园,虽有些成熟的果子点缀秋的收获,深处仍透露着丝丝悲凉。等待的日子漫长而寂聊。找工作的烦闷,使心情沉重到极点。野是个善解人意的男子,知道我的感受,从远方为我寄了一中文传呼机,一方面方便我找工作,另一方面当然是能更好的找到我。还有3000多元人民币,让我到外面租间房子先住下来,闲时也可到网吧散散心。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人居住在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过着孤独但不寂寞的生活,每天清晨醒来,总能看到呼机里他的亲切问候。“睡得好吗、快去吃早点”,话语不多,他的细心却令我佩服。傍晚找工作回来,冲到网吧,他已早早在电脑前为我守侯,网络那头的他,总能说些让我开心的话,内容虽然变化不大,但每次都用不同的表达,我喜欢他为我创造一些小小新鲜。他离我好远,我却时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说实在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样的日子就持续一辈子,然而两人的情感世界,怎容三人分享,冥冥中,上苍的惩罚在慢慢向我逼近。
当我怀着异常喜悦的心情,想告诉他自己终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时,电脑对面坐的,不再是我夜夜思念的野,而是他的妻子。她说,已知道我们的事了,希望我好自为知。关掉电脑的那一刻,我已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本是我预想到的,只是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应对的时候她就出现了。最有讽刺意义的是,我认识他,我的爱人,认识他的妻子,我的情敌,竟同在虚拟的世界中,在同一qq。
那夜,我早早关了呼机,我不想再看到他的信息,喝了两瓶大理啤酒,早早睡去,那已是深秋时节,四季如春的昆明,在秋夜里,免不了有些清冷。啤酒进入肠胃,整个身子冷得直打哆嗦,我不想盖被,我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升很高了,那份好不容易找的工作一定是泡汤了。习惯被他关怀的我还是仍不住打开了呼机。“可以到电话亭给我电话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该到接受现实考验的时候了。
电话那头的他,似乎并没我想象那么慌乱,只是话语少了些平日的幽默,“我没告诉你她知道我们的事,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让许多男人怎么爱都不过份的女孩,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一点点伤害,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相信我,我会兑现我们的承诺的。”我好象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他是男人,他需要理解,我是女孩,我需要他的关爱,再说,我现在工作没了,除了好好等他,相信他来实现自己的诺言,我还能做什么呢?
可以利用的钱越来越少,心情却越来越不平静,清晨,依旧会收到他的亲切问候,中午,就会传来他妻子的忠言劝告,每天都要接受两种不同的“问候”,面对两种不同的心情,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坚持多久。要不是他妻子那句“你要多少钱,我寄给你”的话激怒了我,或许我早就退缩了,因为那样的日子不该属于我。而他俩在同一屋檐下,整天各自唱着相反的独角戏的日子一定也不轻松,我们都累了。终于有一天,他俩分别在不同的时间邀我上网,我预感,我们三人是该有个了结了。
先来的是野,他兴奋的告诉我,她妻子同意离婚了,还为我勾勒了很多美好的未来图景,这是我最想得到的结果,但听了之后,我并没他那么轻松,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与他妻子的谈话,很简单,视频头里的她,泪流满面,胸前站着一个极可爱的小女孩,“放过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好吗?”我真的没勇气再看一眼那令我心碎的场面,“好”我重重地回答了她,也回答了自己。关掉电脑,我逃离了那熟悉的电脑室。
第二天,我没开呼机,到我们相约见面的昆明植物园里,独自欣赏了那为他开红的枫叶。
第三天,我把呼机送了房主的小孩,退了房子,早早登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
已是秋末冬初时节,从车窗往外看,眼前的一切在雾气的笼罩下,变的模糊了,火车启动了,嘴角尝到一丝淡淡的苦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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