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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草婶是第一个找朱小人算帐的。她跳着蹦子,一路骂过来,缺德呀,忘恩呀,羊羔子还知道感大羊的恩呀,驴娃子还知道啃大驴脖子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饿死冻死呀……
见着朱小人便扑上来,撕住朱小人脖子,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牲呀,白疼白拉白操心了你这么多年呀。三草婶哭的很悲恸,哭一声扇朱小人一个嘴巴。你真是小人呀,把你拉大书给你供下媳妇给你娶上你就这么报答呀……
朱小人的脸让三草婶撕了个破,嘴角的血一直淌着没停过。可朱小人不躲,也不解释。他让三草婶打。
接着是豆秧子。
朱小人回到家,见豆秧子没做饭,噘个嘴蹲门口。心想豆秧子一定知道了,这事是瞒不过去的,迟早得让她知道,他边想边去做饭。
你把锅放下。豆秧子说话了。豆秧子的话里明显有生气的味道。
放下吃啥哩。朱小人尽量让口气暖和些。
吃屎。豆秧子的话硬梆梆的,有股火药味。
朱小人没吭声,低下头做饭。豆秧子扑过来,一把夺下朱小人手里的家什。你把话说清楚。朱小人望一眼豆秧子,见她脸上有泪痕,就问,你去过三婶家?
豆秧子哇地哭开了,她的哭声很高,大有揭破房顶之势。朱小人猜的没错,豆秧子确实去了三草婶家。
一听着消息,豆秧子就赶到三草婶家,豆秧子不相信会是小人告了大地叔,一定是她听错了,要不就是有人陷害她家小人,她要赶去证实。
豆秧子吃了闭门羹,三草婶不让她进屋,还隔墙扔出话来,我养了只白眼狼,喂肥了跳出来咬自家人,我不敢让你进,你男人现在能成着哩,你跟上他享褔去,他要当官哩,要调北京哩。
豆秧子这才相信,男人做下缺德事了,她一路哭着回来,路上碰到好几个人,都拿怪怪的眼神瞅她,把她往地缝里瞅哩。
豆秧子是三草婶的远方侄女,当初豆秧子要嫁当兵的,是三草婶连哄带骗把她嫁给了朱小人。现在三草婶不让她进门,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
你把话说清楚。豆秧子止住哭,她必须让朱小人说清楚,说不清楚她就没法在枯庄活人。
朱小人不想解释,就是豆秧子跟她离婚他也不解释。
朱小人很痛苦。
他确是朱大地拉大的。
朱小人的爷爷叫朱行善,解放前枯庄的地一半是他爷爷朱行善的。
后来地没收了,再后来朱行善成了地主。
斗地主那年,七十岁的朱行善脖子上挂个牌牌,整天让人揪到枯庄的批斗台上,向贫下中农低头认罪。朱小人的爹爹朱大富也让人揪上台,脖子里挂个算盘,手里抱着一堆变天帐,他的头低得比朱行善还低。
朱大富念过私塾,批斗前是枯庄完小的民办老师。他写得一手好文章,红白事上少不了他写,人们现在说他写变天帐。
朱小人那时六岁,已识得不少字,他的名不叫朱小人,叫朱孝仁。
他的母亲是车家大庄车老财的三闺女,人长得俊,还识得字,在枯庄没有女人敢跟她比。批斗开始的第二天她就自杀了,拿剪子抹了脖子。菜花的婆婆领着一伙人,往她裤裆里装了老鼠,还扎住了裤角。菜花的婆婆笑得很野,她说终于可以清算了。
朱小人记得那个冬天很冷,天空中老是飘着一股血腥味。他赤着双脚,去给批斗台上的爷爷和爹送饭,就看见朱大地跪在雪中给他爷爷暖脚。
后来工作组让爹跟爷爷划清界限,爹不划,工作组就拿烧红的铁丝烫爹的下身。朱大地劝他,划清吧,保住一个是一个。爷爷也骂,你咋这么不开窍呀,你想让孝仁饿死呀……
再后来爹跟爷爷划清了界限,还跳上台批斗爷爷。工作组说不行,划得不彻底,要他扇爷爷嘴巴。朱大地扇不下去,他抡起的手掌最后扇在了自个脸上。王牦牛的爹端来一盆大便,要让爹往爷爷头上扣,爹不扣,爷爷就撕烂心地骂,你是想让我朱家断子绝孙呀!
爹在夜间跑回来,抱住他哭了一场,哭完就自杀了。
爷爷后来冻死在批斗台上。
爷爷临死的时候说,你要把名字改过来,再不能叫孝仁,要想活下去,你就得改成小人。
运动结束后,朱小人成了孤儿,朱大地收养了他,给他饭吃,给他衣穿,后来又供他念书,再后来又给他娶了豆秧儿。
往事历历在目,每想一次,朱小人的心就被恩泽照耀一次。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对他的恩情能超过朱大地。他真不敢想象,要是朱大地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心该到哪里寄托去?
豆秧儿还在骂,朱小人的心早已飞到了远处。
乡村教师朱小人搞倒了朱大地,但他并不开心,他觉得自己很沉重。
乡村教师朱小人绝不是想出什么风头,他一向是个很低调的人,这在他十几年的教师生涯中,已得到足够的证实。他也绝不是想篡取枯庄小学的校长。尽管朱大地多次跟他提及过这事,但他的志向不在枯庄。乡村教师朱小人确实想过要做校长,但他想做草窑沟小学的校长,跟枯庄小学没有任何关系。
乡村教师朱小人曾经是草窑沟小学的老师。
草窑沟村离枯庄六十里地,是全乡最穷也最偏僻的一个山村。从一条名叫板石沟的深沟里进去,往里走大约四十里,再顺着石山往上爬,半山腰处有几十户人家,人家四周,是葱葱郁郁望不到头的灌木。偶尔能看见一两块巴掌大的点空地,上面种些山药或者豌豆,地里会冷不丁冒出一个人影,又矮又胖,比豌豆秧高不了多少,她冲四下望望,看有没有孩子在偷摘豆角,或是支椤起耳朵,听两声鸟叫,复又弯下身子,跟豌豆秧融为一体了。
这就是草窑沟,地里的影子或是牛蛋他妈或是盼弟她姑姑,总之是草窑沟的一个妇女。她们多半是从对面的山头上嫁过来,跟草窑沟的人喝着同样一口山泉里的水,也都长得同样又胖又矮。她们嫁过来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们爱着草窑沟的某个男人,主要是让草窑沟的女子也能嫁到她们屋里去。
后来朱小人才知道,她们这叫换婚。换过来换过去,不厌其烦,辈辈如此,换得她们彼此见了面都不知怎么称呼了。
山坡上有三间醒目的草舍,草舍前面洗脚盆大的点平地上树着一根松木杆子,杆子顶上飘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这就是草窑沟小学了。
草窑沟小学有学生32名,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再往上就得到山下的板石沟小学去住校了。
教师合起来一共两名,一个是朱小人,一个是校长老于头。
但是他们的花名表上却不是两个人,花名表上还有徐曼秀。
徐曼秀是草窑沟小学的民办教师,她爹徐山虎是草窑沟的队长。徐曼秀连续考了五年的转正考试,考得把自己的婚嫁都耽搁了,还是没能考上。最后吊死在校舍里,成了草窑沟人的一声叹息。
当然徐曼秀吊死还有另一层原因,这原因朱小人不想提,一提心里直发怵。朱小人是个有远大抱负的青年,不想因徐曼秀的事毁了自己。站长在安排他到草窑沟教书的那天,曾经握着朱小人的手,说小人呀,我们把草窑沟小学的希望全部寄托到你身上了,你知道么,草窑沟小学创办至今,你是第一个站上派去的公办教师,也是第一个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可不能辜负站上对你的期望呀。
乡村教师朱小人觉得责任重大,他是带着站长的希望踏上去草窑沟的路的。他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把站长交给他的伟大使命尽早地完成。
朱小人在草窑沟小学一教就是八年,正好是中国打小日本的时间。他也确实没辜负站长的期望,草窑沟小学在朱小人的努力下一年一个硕果,从全乡最不起眼的小学成了乡上的模范小学,还两次受到县教育局的表彰。站长正是得益于草窑沟小学取得的成绩,才从乡上飞腾到县上,成了县教育局的一名干事。
但朱小人自己却没得到什么好处,甚至连梦想了几年的草窑沟小学校长也没当上。按照校长老于头的分析,至少有两件事影响了朱小人的前途。一是草窑沟小学学生提馒头的事,这事差点被当成全乡整顿校风校纪的典型。另一件就是民办教师徐曼秀自杀的事。
草窑沟小学以前没灶房,校长老于头和民办教师徐曼秀家都在草窑沟,放学他们就可以回家。朱小人去了以后,吃饭就遇到麻烦。校长老于头召开了一次会议,提议在学校门前的空地上盖间小草房,里面盘个锅灶,给朱小人当灶房。这事遭到了徐曼秀的反对,她说空地就那么大,学生上体育课踢毽子都很困难,再建个小草房,就等于把体育课给取销了。民办教师徐曼秀在草窑沟小学只教体育和音乐,因为她个子大,站直了有1米59,教体育没一点问题,她的歌唱得也不错,跑调不算太严重。当然有时校长老于头遇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不能上课,她也能看着学生们做自习。在草窑沟小学,凡事只要徐曼秀不同意,校长老于头就得放弃。因为他的老婆娃娃归徐曼秀的爹管。
小草房没盖成,朱小人的饭就没处做,他住的房间是学校的办公室,支张床就已够挤了,再要做饭就得把床抬到外面去。徐曼秀提议朱小人到她和老于头家轮流吃,老于头起先反对,后来还是表了态。不过朱小人在他家吃了两顿不吃了。
老于头的老婆实在太矮,矮得够不着锅台,做饭要踩个木头橔子。就这她还一身病,先是风湿性关节炎,天阴下雨疼得起不来,趴在炕上喊爹娘老子。后来又是全身肿,肿起来人就像是吹胀了的皮筏子,走不成,只能滚。
做饭的任务只能落在老于头身上,可老于头实在没时间做饭,三个娃娃要穿衣,要上学,老婆要治病,老于头在学校挣的几个工资根本不够。他得拚命挣钱,还要种地。一放学老于头就得背上背篓上山,去抓药。山里有麻黄,有当归,还有不少中药材,抓了就能卖钱。老于头只好把钥匙扔给朱小人,说,实在对不起,你就自己凑合着弄点吃的吧。
朱小人自己凑合着做了两次,实在凑合不下去了,老于头家除了箱子里有几升面外,再找不到别的吃的。连山药都没有,说是全拿到板石沟学校卖给了灶上。
朱小人只能到徐曼秀家去吃。徐曼秀家条件倒是不错,比老于头家好得多。还能吃上白面。在草窑沟能吃上白面是很了不起的事,吃白面就得到外面去买小麦,草窑沟是不长小麦的,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只有像徐曼秀这样的人家。朱小人吃了一段时间,也不吃了。不吃的原因他不讲,老于头也不好问,就问他怎么办。朱小人说自己做,他真就自己做了。他回了一趟枯庄,从枯庄背来一袋白面,还有山药和蔬菜,在山坡下挖了一个土灶,星期日上山打了些柴禾,选了一个没风的日子,点了火,算是开灶了。
朱小人单独开灶的事很快引起草窑沟人的注意,一到做饭时间,草窑沟的人就从山坡上赶来,围在土灶四周,看朱小人和面炒菜。朱小人炒的菜很多是草窑沟人没见过的,喷出的香味更是他们没闻过的。一待饭熟,人们就会捂上鼻子问,啥味?围观的大都是些娃娃,也有几个胆大的小媳妇前来凑热闹。他们看着朱小人吃饭,嘴里就会发出唏溜唏溜的声音,朱小人当然不好再吃下去。他说,拿碗去。娃儿们一下散开,很快便抱了碗来,碗是破碗,但挡不住对美食的渴望。朱小人辛辛苦苦做的一锅饭很快就进了娃儿们的肚子,就这,还有几个慢缓的因为望见了锅底而哇哇大哭,他们闻见了香味却因自己迟缓而抢不到碗里,就会委屈地哭上半夜,有时免不了还要挨顿爹娘老子的打,说他们连吃饭都抢不到人前头,还能做啥?
朱小人背去的面很快一扫而光,但他不能天天去背。从草窑沟到枯庄得走一天的路。先是骑上毛驴下到板石沟,把毛驴寄存到人家,再步行十几公里,这时才能看见公路,但不通班车,偶尔能碰上一辆农用车算是运气,到了镇子上才能坐班车回枯庄。
这个时候的徐曼秀就会得意洋洋地站在土灶前,望着空空如也的面袋,说几句朱老师真能吃的风凉话。然后屁股一扭一扭地朝家走去。朱小人常常望着她的背影,发一阵呆,不过发了就发了,并不往心里去。朱小人的梦想是尽快改变草窑沟小学的教学现状,让娃娃们把书念上去。
以前草窑沟小学的主课和附课都是对半分的,就是老于头上的主课和徐曼秀上的附课各占一半时间,这样显得很公平,谁也不吃亏,娃儿们也高兴,有一半时间跟着徐曼秀唱歌或是跳绳他们觉得很快乐。朱小人来后进行了改革,他把附课压去了一半,后来又压了一半,压下来的时间由他掌握,他觉得该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
民办教师徐曼秀对此意见很大,她把朱小人堵在山坡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小人说没什么意思。徐曼秀说你想排挤我。朱小人说不是。徐曼秀就跟朱小人吵起来,他们吵的声音很大,声音掠过山坡,挂在了灌木上。鸟儿把它衔起来,飞到了山外。
徐曼秀认为朱小人在报复她,朱小人说,我报复你什么,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徐曼秀一听这话就哭了,嘤嘤地捂上鼻子哭,很伤心。朱小人没有主意了,他不怕徐曼秀骂,就怕徐曼秀哭。徐曼秀见他害怕,觉得自己的方法凑了效,就跟朱小人提条件,说他要么回她家吃饭,要么给她恢复上课时间。
朱小人觉得这两个条件都不能答应,他一本正经说,徐曼秀老师,你的条件太过份了,我不能答应。徐曼秀说好啊你不答应我就让我爹来。
乡村教师朱小人一下子投降了,他就是不当这个教师也不能让徐山虎来。
乡村教师朱小人在徐曼秀家吃饭时发生过一件事,他让徐曼秀抱住了。那是他帮徐曼秀洗锅的时候,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吃饭时徐山虎还跟他说起过板石沟小学黄老师的事,说黄老师家已经应了,过些日子就定亲,还要请他喝定亲酒,一顿饭后他就让徐曼秀抱住了。徐曼秀抱住他不要紧,要紧的是徐曼秀很快解开了衣服,还把他的手使劲往她奶上按。徐曼秀大约是教体育的缘故,奶子发育的特别好,不但大而且结实,握在手上的感觉跟握住粉笔决不一样,朱小人有片刻的晕眩,但他很快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握住徐曼秀的奶子,就跟知道不能握住牛鞭子一样,他要握的是更美好的前程。他想推开徐曼秀,跟她认认真真讲清这件事。可徐曼秀不答应,她说你已经握了,握了就证明你爱我。朱小人说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这是现实不现实的问题。徐曼秀说你握住了还说不现实,你要不相信你用力捏一下。朱小人还没捏徐曼秀就呻吟了,那呻吟比她的歌要美得多。朱小人想自己决不能动摇,更不能陶醉,他正想用力脱身,徐山虎呯地推门进来了。徐山虎大叫着扑向他的时候,他的手还在徐曼秀的奶子上。
乡村教师朱小人最后还是跟徐曼秀妥协了,他答应给徐曼秀多加一节体育。同时他还跟徐山虎妥协,两人私下达成一个协议,他要负责帮助徐曼秀考上公办老师,考上了一切都好说,考不上就很麻烦,他得娶她。
徐山虎的理由是他的女儿经过朱小人的手已不再是黄花闺女了。
乡村教师朱小人并没有让这件事影响自己,这时候他的教学方法已初见成效,在最近一次的会考中,他代的班级平均成绩比板石沟小学的学生高出两分。尽管只有两分,但已很能让他看到希望了。
吃饭问题仍然是很大的问题,一度时期朱小人的身体垮下去很多,连徐曼秀都有点心疼他了,说,我不再逼你了,你到我家去吃吧。朱小人摇摇头,他摇头的坚决让徐曼秀本来就不坚定的心更加脆弱了。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牛蛋的妈妈给朱小人提来了一蓝馍,馍是烧馍,还是白面的。牛蛋在会考中拿了第一,牛蛋爹卖掉了一只羊,从山下买来麦子,连夜给朱小人烧了白馍。
这事一开头,便挡不住了。人们以为是牛蛋家烧了馍,牛蛋才能考第一,于是就纷纷效仿,朱小人的白馍一下多起来。
没成想这事让人告到了乡上,乡教育站派人查了一次,事实摆在眼前,朱小人不想承认也不行。乡上责令朱小人做检查,草窑沟小学为此专门召开会议,朱小人手捧检讨书,读得很诚恳。民办教师徐曼秀非常得意,心想你的小灶再也开不成了。
民办教师徐曼秀最终也没考上公办教师,她的底子实在太差,尽管朱小人做出了不懈努力,最后她还是名落孙山。这时候县上取消了转正考试,也就是说徐曼秀这辈子也没希望当公办教师了。这中间板石沟小学的黄老师已经结婚,徐曼秀更有理由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到朱小人身上了。朱小人再次到她家吃饭的一天,徐曼秀以无比坚定的信心将他堵到屋里,徐山虎不在,到山下买麦子去了。徐曼秀露出甜蜜的微笑,一步步逼近朱小人,朱小人让她逼到了屋角,没处躲了,徐曼秀这才说,我哪点不好,你为啥不要我?朱小人抖着声音说,我们两个不合适。徐曼秀说,哪儿不合适?朱小人说,我是一个有志向的人,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徐曼秀生气了,她一生气就撕开了自己衣服,露出白生生一片胸,我让你志向高,看我的奶高还是你的志向高。朱小人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他让徐曼秀逼得透不过气,徐曼秀高隆的奶子挤他脸上,后来又挪到嘴上,眼前白哗哗一片,从未接触过女人身子的朱小人惶乱一片,徐曼秀紧紧抱住他,他最害怕的呻吟又在屋里响成一片。
我们不能怪朱小人,事实上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抵挡住徐曼秀的进攻。凭心而论,徐曼秀长得还算漂亮,尤其那对大奶子,十分勾魂。所以朱小人跟徐曼秀一同倒在炕上,一同发出接不上气的那种呻吟,就在我们的理解之中。我们更不能小看朱小人,关键时候他顶住了自己,徐曼秀抺下裤子的一瞬,他奋力抽身逃了出来。外面下着雨,瓢泼大雨顿时将他浇醒,一口气跑回学校,进了屋子心还呯呯直跳。好险呀,朱小人直叹差点上徐曼秀的当,不过徐曼秀下面那朵黑蘑菇却牢牢钻进了眼里。
使出这样的本领仍不能得到朱小人,徐曼秀绝望了。徐曼秀没别的路走,得不到朱小人,她不想活了。朱小人上课的时候,徐曼秀走进他的宿舍,把一条布带拴在梁上,上吊了。
其实徐曼秀本意还是想吓唬朱小人,她在下课铃快要响起的一瞬把脖子挂上去,朱小人从教室到宿舍顶多三分钟,徐曼秀相信三分钟是吊不死自己的,那样朱小人就会救她,就会因她的自杀良心不安,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可谁知这天老于头临时有事,忘了敲钟,朱小人讲得正入迷,忘了下课。徐曼秀发觉不对劲时,绳子解不开了,她蹬了几下腿,真给吊死了。
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悲痛,草窑沟小学地震了,徐山虎一口咬定是朱小人害了他女儿,发誓让朱小人偿命。乡村教师朱小人遭遇了人生第一场大磨难,他被做为怀疑对象抓了起来。
如果不是朱大地,朱小人的教师生涯或许早就结束了。朱大地这时不但转了正,还当上了枯庄小学的校长,朱大地四处奔跑,钱花光不说,还将自家两头牛十几只羊全卖了,才将朱小人救了出来。
再后来,乡村教师朱小人离开草窑沟小学,成了枯庄小学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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