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散似秋云（四）

她叫若颜

若颜还是在老地方，像一株生了根的向日葵，古怪得长了五年了。考研差了一分。总分。

说不上什么希望与失望。

也许活着就是这样？

对于日子有一种麻木的习惯。只是在这个夏日，太阳一出来，就能晒干每一粒细胞的夏日，她忽然想成为人干或标本。

miss陈从楼口跳出，穿着赭底白花的裤子冲向操场那边的厕所。

“嗨~~~~嗨嗨~~~~”

若颜在操场这边逼粗了嗓门恶作剧的喊。花裤子没听到。继续向那边跃动。红墙白花。花辣辣的花。花得人想爆炸！！

若颜刚刚接完经理猪的电话。内容是这样的：

“你想我吗？”

“不想！”

“你爱我吗？”

“不爱！”

“你乖吗？”

“不乖！”

“你漂亮吗”

“不！！！！”这一句是吼出来的。

那边停顿了两秒。说“那好好上班。”

“喀拉拉”若颜没有清点过,原来挂断电话的声音是“喀拉拉”--------似乎是第一次在经理猪之后挂电话。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也许经理猪每次听到的“喀拉拉”都是自己要敲碎经理猪的希望，每次都能准确给人绝望------凛冽的绝望。

拒绝，在若颜是一种惯性。

经理猪曾说：“有机会你也去体会一下被拒绝的滋味。”

若颜在穿着小绿西装的。

这个夏日清晨12点钟，深刻体会到了。

原本打算拨通电话讲好长时间，忽然就被掐断。若颜倚着操场的铁护拦蹲下，将电话搁在褐色裙子上。看miss陈从操场那边的厕所冲出，穿过操场奔向楼口。

红墙白花，花辣辣的花。花得人想爆炸！！

“很郁闷”喊。

“是啊”答。

“都高三了，还要管抽烟。”

若颜想说自己很郁闷，可是话到嘴边，居然不听话的拐了弯。

miss陈发表着对高三学生抽烟的看法上楼了。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中……

若颜目送miss陈消失。像一枚人干。

试着抬头正对太阳。她是一株向日葵。向日葵眼中一片耀白。

向日葵很渴。

向日葵翻了翻手中的电话。回到自己的小窝。

关了灯。静静坐着。向日葵就能准确感觉到经理猪的存在。

已经认识经理猪五个月了。若颜只告诉过经理猪自己是一个28岁的写手，她没有提到自己是某中学高三的语文女教师。

从认识的第二天，若颜就告诉经理猪她已结婚，有个一岁的儿子。她爱自己的儿子，她爱自己的丈夫，她呵护自己的婚姻，这一切在本质上正如自己的丈夫努力做到且确实做到的一样。

她去上网

“只是，

仅仅是，找一个思想的出口。倾诉的对象。”

“你明白吗”若颜一再的强调。唯恐经理猪忘记她的初衷。

这使她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是祥林嫂。

那段时间，她急于表达。表达自己对现状、前途、憧憬、抱负的种种想法。

而这些在家中是不能实现的。

丈夫要么埋头工作，要么醉心电视，要么沉溺电脑，要么陪伴孩子。她早出晚归，中午不能回家。他们是一对“梦境夫妻”。梦里才相互有兴趣的看看对方。

夸张。但很能让人了解他们的现状。

“忙得像狗，累得像猪。”最喜《读者》上这段对城市人的描述。城市中众多行尸走肉中的一对而已。

她倾诉的欲望因为被压抑而逐渐内心苦闷。

她渴望找到出口。她才28岁。她不想面容憔悴，过早凋零。

“地下铁不能老在地下运行。”翻着吉米的漫画，她告诉自己。

“地下铁不能老在地下运行。”看着徐静蕾主演的《开往春天的地铁》，她告诉自己。

“我必须找到出口。”她下定决心。

她翻过很多励志类的书，她确立自己的人生目标之一是考研。

可是这些都没能成为她的出口。

很偶然的，去上网。

她叫自己“裙子”，她的网名是“魔鬼的裙子”。

很少吭声，听别人讲来讲去。只是觉得更无聊。

直到遇见经理猪。

经理猪是她的出口。

在遇见经理猪的瞬间。她确信她将有一个“蓝颜知己”。

可是今天不是这样。看到一句话“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你算算，我们相爱，前生要多少次回眸？”经理猪问。不是戏謔的口气。

没接着说，就挂了电话。

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你想我吗？”

“不想！”

“你爱我吗？”

“不爱！”

“你乖吗？”

“不乖！”

“你漂亮吗”

“不！！！！”这一句是吼出来的。

吼完就爆笑。俩人。

然后愉快得聊工作聊生活。很快手头就会有事。去忙。

经理猪曾经不止一次夸她声线好听。

“人一定也很漂亮吧！”经理猪好奇的问。

“你听说过吗？每一个动听的声音背后，都隐藏着一张魔鬼的脸。”若颜冷冷的说。

“自信自己漂亮的人才会这样答。”　经理猪很会说话。“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是吗？！”若颜笑笑。

“不过。”若颜停了停。

“上帝给女人一张脸，女人还会给自己造张脸这倒是真的。”

因为经理猪的介入，若颜迅速漂亮起来。

她开始喜欢听《回心转意》《小薇》，《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她向他推荐《鸢尾蝶》《欧若拉》《彩虹》《红颜》·

中午打开电脑听陈奕讯的《十年》，能伤感一个中午。

她开始留意服装。

她关心餐饮业。

她热爱独处。

她能在很短时间内记住很长歌词。

她看见葱翠的树会感动。

她不忘每次接完获打完经理猪的电话，背一篇不长的英文文章。看看文学史。

在家里，她很宽容的对待丈夫。他们的感情比以前好了，一周会约出来吃吃饭，散散步。孩子长势喜人。会扮鬼脸。

她揪着孩子玩来玩去。

内心无比和谐。

一切。

都因为经理猪的介入。

经理猪是她的出口。

可是今天不是这样。看到一句话“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你算算，我们相爱，前生要多少次回眸？”经理猪问。

没接着说，就挂了电话。

若颜想起结婚时的誓言。“不离不弃。”她开初以为最多不过“蓝颜知己”的经理猪。在今天问道：

那你算算，我们相爱，前生要多少次回眸？

时。若颜不知道这事情的去向。

是的，若颜就是她，她就是若颜。她也曾叫“裙子”。“魔鬼的裙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