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有些炎热;六月的人有些急躁;六月的雨是缠绵的,是清爽的。昨夜的一场雨让今天的空气变得异常清馨,躺在床上就是不想起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有些灰暗的天,心情却是异常的好。
闹钟在最后一次响起的时候,才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地洗刷,随便买了点早餐,便去挤那该死的公交车,去面对新一天的工作。
好不容易在一片拥挤中被人连推带拥地搡上了公交车,还好有座位,急忙找了个靠窗口的座位坐下。车上人像往常一样多,压的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偶尔间的一个急刹车让人左颠右倾,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车行了几站,上车的人是越来越多,可下车的人却寥寥无几。心想,要是国家早点实施计划生育那就好了,呵呵。
忽然间发现不远处有个60多岁的老大爷也挤上了公交车,人们似乎已经麻木了,也许挤公交车对于生活在都市中的人们来说那是不分年龄、身份、地位的。我还有十多站才能到公司,可出于一种道德,我还是在一种极不情愿的心理斗争中站起来,让老大爷坐了下来。老大爷笑了笑,从嘴角里像挤牙膏一样说了句“谢谢”。我傻傻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站在拥挤的车厢里,我是转个身都难呀,真是郁闷。心里想着要是不让座就好了,心里在胡思乱想,可眼里却在不停地观望旁边有没有哪位仁人义士赶紧下车,好让我去挤个座。
“喂,你好,x老师,我是董老师,昨天我给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呀?”老大爷打电话的声音倒是蛮洪亮地,吐字清晰,声大如雷,让整个车厢的喧嚣都在他的声音中显得有点低调。
“x老师,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外孙,我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是从来不求人的,可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呀,你就帮帮忙,只要能让他考进一所好点的学校,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到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吗?”老大爷满脸的微笑,嘴里不停地“是呀”、“对呀”……
“谢谢x老师,有您帮忙我就放心了,改天咱哥俩喝一盅。”
“好的,到时来个一醉双休。”老大爷似乎完成了一件伟大而神圣的使命一般,嘴角边挂着笑,手里却没有停。
“xx,你在哪呀。”
“我给你说,孩子的事搞定了,今天中午我去你那拿钱,我可是给人家说了许多好话,并且说这是我唯一的外孙,人家才勉强同意。我可是把这辈子没说过的好话都说了,现在我们得趁热打铁,把事情快点靠实在。”老大爷说话的语气就像我以前的老师,让人有些敬畏,但却比我的老师多了一份冷漠与贪婪。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原本很好的心情也在公交车的颠簸和老大爷的通话中变得有些急躁。想想自己如果当年不被别人偷梁换柱,我现在也可能就不用在异乡奔波,在这该死的公交车上被人拥挤;要是当年一切都如愿,妈妈还会为远方的儿子而操心落泪吗?爸爸还用得着一路颠簸地送我去异地上学、工作吗?我还用得着这样辛苦地穿梭在异地的街道上找工作、上班吗?下班后还要为了肚子而破费一刹功夫,买菜做饭,刷锅洗碗……我当年还会那么失志地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黑暗,那么无奈吗?我还会像当年那样在一气之下埋怨父母无权无能,给不了我想要的。不,不是想要的,是原本应该属于我的。我还会有那么一次离家出走,几经苍桑,童真的心在那次高考的失败中被撕碎的痛与悲吗?全家人的泪也于事无补,我只能重新开始,一切都从新开始,可那时的心几乎已经死了,至少是干涸了……
“小伙子,坐吧,我要下车了。”老大爷似笑非笑地拉了我一把,试意我坐下,我没有多看他一眼。我没有坐,我不愿坐,我怕自己再次被污染、被刺伤。
在还没有到公司的途中,我几乎是冲也似地奔下了车,抬头看着路边葱绿的树木在雨水的冲刷下,一片盎然,我的泪又在几年后的今天落了下了。
不是说好了,不要在流泪了吗?不是说好了,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坚强地面对吗?我无语,我无心理会自己当年的誓言,因为又有一个同胞将要走我当年的路,我在为他流泪,为他心酸,也为那些人面兽心、高高在上的权力拥有者而心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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