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想念莫然。
狐狸对小王子说“你驯服了我,我的生活一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我会躲到地底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像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苏苏知道自己麦子的颜色,也听过麦浪的声音,就忍不住发短信给莫然,写信给他,跟他说好玩的事,说自己现在的生活,也开玩笑的问他身边是否已经有了如花似玉的女子,带着朋友的身份与他交流,莫然却一直在逃避,生硬的回应,在苏苏看来,都是敷衍罢了。
终于觉得爱上一个人之后,也是危险的。悬崖上的爱情,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它摧毁。苏苏在坠落的过程中,知道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去还莫然md时,是下着雨的7月,他们没有坚持到的7月,在苏苏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齐豫的《七点钟》唱:今生就是这么开始的。
可也是这么结束的。她看见莫然撑着伞远远的向自己走来,那个总喜欢穿黑衣的男孩子,是一身的黑t恤。苏苏把东西递给他“看一下,没有弄坏”,莫然接过“不用了,我一直很放心你”。苏苏微笑的对他说“我这么大老远过来,不带我去你学校逛逛吗?”莫然还没有回答,苏苏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说说而已”。莫然看着苏苏,说“原来你还是那么喜欢喝酸奶”苏苏不解“怎么?”莫然说“你干嘛总爱把话说得那么酸”。
苏苏转过头去看下着的雨,清澈的,透明的,那样绝望的下坠,冷冷的说“莫然,你不用害怕了,这些话这些问题,我再也不会说了”,莫然沉默了。苏苏转过身背对莫然“那我走了”,莫然说“好吧,那再见”。
苏苏向着十字路口走去,一步一步,决绝而忧伤,为的是不让莫然看见脸上的泪水。苏苏一向如此倔强,倔强得不会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脆弱,包括莫然。苏苏在心里说“莫然,你不知道,在我,这是和你的最后一面。”
生活,终于恢复了日复一日的平静。断断续续听到莫然的消息说他要出国了,苏苏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标着红圈的地方已有些旧了,她是自然知道莫然的去向的,他以前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上,做到的或没有做到的,有关的或无关的。而现在,也只是自己生活之外的另一个人的事情。那个樱花烂漫的国度,在苏苏的天空里,是遥远的一颗星。
她不停的写信给远方的朋友“我想出去走走,去很多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去看一些永恒而古老的东西。”
冬天的时候,她在一个平常的周末出去看这个熟悉的城市。
这个种着许多法国梧桐的城市,有在和许多古老的石头。很冷的冬天,闲游的人自是少苏苏喜欢在没有人的城楼上抚摸那一块块砖石。这些某个朝代留下的墙壁,让我想起地老天荒的那些誓言,可那么多才子佳人的天荒地老,说过之后,也已经埋葬在灰飞烟灭里,又有谁去见证?倒是这些冰凉的石头,有着如此温情的永恒。
苏苏在走上一个台阶时想起〈倾城之恋〉里范柳原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没有了,烧完了,炸完了,塌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角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些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些真心”可是,什么又是真心呢?到底他们遇见了,那一场倾城之恋。这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城墙上站着一个人,那么熟悉的侧脸,在橙色的阳光里,年少时那么多女生说好看的侧脸,曾经贴着自己的脸说“没有你,就没有幸福”的侧脸,莫然的侧脸。
城墙上再也没有其他人,莫然穿着白色毛衣黑色外套,看着远方。苏苏不知道他为何也在这里,她只觉得,眼前这个自己曾付出过真心的男孩,是那么的忧伤。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想见的人,于千万人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而这一次,苏苏什么也不想问,他们之间,有了太多不能碰触的东西,纵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人。那些东西已经深深的拦在他们之间,是跨也跨不过去了。
夕阳下,我向你眺望,你带着流水的忧伤;夕阳下,你若向我眺望,我也带着流水的忧伤。
如果我们相对,莫然,你会不会对我说些真心话呢?而苏苏只是轻轻的转过了身。
等莫然回头看时,天荒地老的城楼上已经空无一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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