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去花落寨了,但在晚春时节去那儿还是第一次。今天是五一节,本该快乐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这令我想起了花落寨。
吃过早饭,打点好背包,装上些干粮和水,带上一本唐诗三百首和纸笔,同女儿一道出发了。昨晚天下了雨,太阳还没有出来,大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穿越城市的声浪,趟过长满幽兰的小溪,沿着山坡缓缓而上。层层的梯田象一块块碧绿的翡翠镶满了山坡,柔和的春风带着丝丝的凉爽扑面而来,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碧绿的田野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花丛里,蜂飞蝶舞,百花争艳。树林中,莺歌燕舞,布谷声声。好一幅春天的美景!
抬眼远望去,山坡的尽头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花落寨,巍峨的暸望台矗立在云端,那便是花落寨的标志。由于山寨地势险要,居高临下,雄视四周,早些年,是先民们躲避匪患最好的去处,如今早已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而这个车马舟楫所不能及的偏僻幽静的山寨上除了农民偶尔上山来耕地劳作外,很少有人涉足问津。这正是我喜欢这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山寨的真正原因。
“花开的地方总有云彩在徜徉,回忆就象夜的紫丁香;花开的地方走时阳光也明亮,让我清楚地看见你眼里的忧伤;花开的地方终究没有花开放,留下的只是瑰丽的梦想。”走在这开满鲜花的香径上,我情不自禁唱起了《花开的地方》这首凄美的网络歌曲。女儿一边摘着野花,一边用童真的声音背诵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那浓郁的春天气息的诗句。虽然这儿的桃花早已开过,但树林里那一片片的杨槐树披上了白色的盛装,那数不清的杨槐花,如万千只飘飞的白蝴蝶花团锦簇般汇聚成一串串地挂在树上,洁白无暇,高雅飘逸却又芬芳迷人。女儿忍不住摘下一串,天真地闻着花香,然后扯下花瓣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花的芳香甜蜜溢满了女儿粉红的笑脸。
田埂上长满了野豆夹,我随手的采下一个,剥开后去掉里面的豆子,掐去豆夹的尾部,放入口中吹出清脆的声音。鸟儿也被这声音迷住了,一声声附和地欢叫着,乐得女儿手舞足蹈,兴奋不已。我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路边的一草一木对女儿都充满了新鲜和好奇,那晶莹剔透的露珠静静地躺在小草上酣睡,蚂蚁成群结队地在路上行走,两只黑色的大蚂蚁在旁边激烈地搏斗着,蒲公英被女儿吹得四处飞扬,女儿手中采撷了一大束五彩绚丽的野花。不知不觉,我们就到花落寨的下面。左边远远的山脚下面,小溪象一根细长的绸带飘向远方。从右边抬头仰望,一片浓密的树林环绕着山崖,树林上面是近百米的悬崖绝壁,绝壁之上就是令我心驰神往的花落寨了。
我们选择了最险要的小路上寨,这是一条从南面上山的秘密栈道。吃完了干粮,增加能量和减轻负重后,重新打点好行装,开始了最艰苦地爬涉。我们钻进遮天蔽日的树林里,幽暗的林间寒气袭来,寂静得令人窒息,无名的恐惧顿时爬上心头。模糊的小路上长满了青苔,小路边杂草丛生,藤蔓缠绕。荆棘不时挡住去路,须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挑开后方可前行。路越走越陡,需拉着路边的树枝或葛藤才能前行了。到后来,路成了笔直的岩石上一个一个只能容纳半个脚掌支撑的石窝,女儿胆怯得闭上眼睛,全靠我的双手举着慢慢往上爬,每登一步都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然而自己正是在这一步一步的攀险中领略到了大自然的无穷魅力。
越过最后一道关隘,我们终于登上了山寨的顶点。站在寨上,阵阵凉风吹来,身上的疲劳顿时消失殆尽,浑身感觉舒适惬意。极目远眺,远处群山连绵起伏,层峦叠障。近处青山绿水,林木葱郁,田地山坡一片碧绿,村庄、庭院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坝上和溪边,龙河若隐若现地蛰伏在山脚下。一片大好河山的感慨在心间油然而生。
寨上荠麦青青,野花遍地,鸟啼鸣于林中,蝶飞舞在花丛,树林间传来阵阵松涛,池塘里泛起微微涟漪。寨上一会儿细雨飘飞,一会儿阳光灿烂。金樱子在雨中更显洁白,杜鹃花在阳光下愈加娇艳,红橙橙的野果成了我们最鲜美的午餐。当年修筑的城墙和寨门依稀可见,暸望台上陈旧的石头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石缝里长出的青杠树展示着生命的顽强,阵阵的山风仿佛在耳边述说着山寨久远的往事。我坐在石头上,感念着天地的广阔,时光的悠远,一种忘我的境界渐入心头,恍然间与天地融为了一体。慢慢的,我进入了梦乡,梦里见到了一个比眼前还要旖丽的花落寨,我的家就在这美丽的山寨上,我成了一个闲居于此的田园诗人。
梦醒时分,夕阳如血,暮色悄然来临,留连忘返的我才行色匆匆地收拾好行囊,带着花落寨馈赠的美好心情,回味着美丽的梦境下山而去。
二00五年五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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