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一整夜都没有回来,梅躺在我身边已睡着了,但她睡得似乎很不安稳,一晚上翻来覆去地讲梦话,我也连带着一晚上没睡。
今天是周末,梅家里却充斥着暴风雨后的凋残的味道,干妈一脸憔悴,我只和梅打个招呼便走了,总要给她们娘俩一个相互安慰的空间,我怎么说都算是个外人。
大院里很安静,我进门时没见着一个人,大概周末都出去玩了。这令我感到十分不习惯,大院一向很热闹的。
我停好自行车,开了房门,突然一个小男孩不知从哪钻出来跑到我身边。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他,他歪着头,也用那乌溜溜的眼珠看着我。我冲他一笑,径直推门进屋,他也跟着我进屋,我奇怪地问:“你是哪家的小朋友啊,叫什么名字啊?”他还是不说话,只是仰头望着我。我蹲了下来,仔细地看他:他长得虎头虎脑,眼睛很亮,小鼻子小嘴,还是个小小帅哥。我又问他:“小孩,你几岁啦?你叫什么呀?”他看了我好一会才怯生生的地说:“我叫耀宗,5岁半啦!”甜甜的声音,清脆得象只小鸟。我把桌子下面的一张小椅子拿给他坐,他很乖的接过去坐在门口。
“耀宗,你住哪?你爸妈是谁啊?”
“我爸叫大洪,我妈叫玉兰。”他手指搭在纱门上,指着洪嫂子隔壁敞开门的小屋。原来他是那对卖豆浆的两夫妻的孩子,可能夫妻俩都出去卖豆浆了吧!
“姐姐,你和我玩跳房子好吗?”耀宗用手支着下巴问我。
“恩,好吧,你去画房子。”他眼睛里的孤单让我有些于心不忍,院子里五个小孩我都见过,惟独没见过耀宗。
“姐姐,我画好了。”他在院子中间冲我招手,我走了出去,看着地上歪歪斜斜的几个方格,它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但我知道,房子不是这样画的。
“耀宗啊,你看这个地方画错罗!”我指着一处说。
“我……我只是看他们玩过,我不会画。”他委屈地转过身去“妈妈说我有病,不能和别人玩。姐姐,你和我玩好吗?”
他的眼神直刺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不知道这个小孩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
“耀宗?”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妈妈”耀宗脱开我的手扑向那个女人“妈妈,这个姐姐要和我玩跳房子!”他边说边歪过脑袋瞅我。
他的妈妈只是牵着他向屋里走去,也没看我一眼,嘴里说着:“叫你别跑出来,这些你不能玩的,真不听话……”
我只能眼看着他们回到屋里,我也转身回去,正待关上门,却发现那家的纱门里,有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我。
“老伯,您小心点!一个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接着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扶着江建中走了近来。我忙跑出去:“江叔,你怎么啦?”“刚才老伯过马路被我的车蹭了一下,腿破了皮,我说陪他去医院,他非不肯,一定要回来。”那个男人向我解释。我扶住江叔:“您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不然要再出现什么问题可怎么办?”“苏小姐,不是我不去医院,只是我女儿一会要回来的,我怕她回来了找不到我着急。”看来江叔没能把女儿接回来。
“苏小姐是吧?我有点事要处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这位老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打我电话,我可以介绍一些好医生给你们。”那个人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又掏出几百块钱塞给江叔。
“秦萧,圣心心理诊疗所高级心理治疗师。”我接过名片念上面几行字,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心理医生?这个陌生的字眼平白出现在了我的印象里,有些突兀。
待送江建中回房后,我回到房间里,突然想起那个秦萧仿佛是在哪张报纸上见过,在书桌上的报纸堆里找了一阵,终于看到了那篇报道,大概内容是一名女子因失恋而自残,后被家人劝止,送到秦萧那里去做心理治疗,结果现在那名女子恢复很好,她家人对他是感恩戴德。照片上是那家人给秦萧送锦旗的画面,秦萧的脸被放大,笑容灿烂,却没有得意。
江鹤在下午六点左右回来了,那时候我听见江鹤吆喝对门的洪嫂子吃饭的声音,也是难怪,自从江鹤走后江建中就一直跟院子里的人搭伙,今天又闻见他家厨房里冒出饭香,还真有些温馨的感觉啊!
“苏小姐,苏小姐……”。伴随着江建中的叫声,“咚咚咚”的敲门声也响了起来。我打开门,是江建中。“苏小姐,来我家吃饭吧,我女儿回来了,你来这么久也应该给你介绍一下!”我没作思考就应承了,终是有机会与江鹤面对面了。
关了门,来到江鹤家,除了江建中及洪嫂子之外,并没见到江鹤的影子:“江叔,你女儿呢?”“哦,她在后面洗脸,一会就出来,你们先吃吧!”江建中喜上眉梢,久久没看到女儿了,今天的心情能够想见,只是他若是知道女儿在外面的情况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江鹤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一张四人桌,我们各居一端,还真有点一家人的感觉。“鹤啊,我给你介绍下,这个苏小姐,是我们的住户,来了快两个月啦!”江鹤的眼睛看着我,没有温度,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我叫苏凌,我早就见过江鹤啦!”我故意作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
洪嫂子看着气氛有些冷,装了在我们两人之间看了几眼,大声的说:“哎哟,我以前可还没看出来,今天看了看,这两孩子长得还有点象哦,两姐妹,挺好挺好!”她一旁自顾自乐着。我和江鹤倒因这话互相看着对方,还真别说,看着她又是一股熟悉的感觉。兴许真是哪象呢!
江鹤今天穿着与那天在绿洲的不一样,换了一身职业装,脸上的妆容也是淡淡的。清扫娥眉,腮若桃红,还有一口很白的牙齿,虽然眼睛遗传了她爸的单眼皮,却翘翘的有点媚人的神采。可能就是着眼睛翘翘的与我与分相似,只是我是双眼皮。
江鹤端起杯子冲对面的洪嫂子说:“洪嫂子,我知道我爸爸在生活上经常麻烦您,以后英子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谢谢江鹤啊,大家一个院子的,说这些话干什么!”
正聊着,突然一阵紧促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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