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谢冕老先生来,对于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来说应该是不会陌生吧。不仅仅因为他是北京大学的著名教授、博士生导师,更重要的在于他对于推动中国新诗的发展所产生的积极影响以及对中国文学所做出的重要贡献。
我曾有幸见过谢冕老先生。
那时,我还是一个中学生。正深深沉浸在对文学的疯狂热爱之中。当时,对于文学的热爱简直着了魔一般,天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忙着买书忙着借书忙着读书,当然也忙着所谓的写作。可以说为了心中的梦想,我在努力也在拼搏。我想,不单单我如此,每一个热爱文学的人,大抵都有过类似的冲动,也都有过相同的经历。
正是源于这份美丽的热爱,参加笔会一直是我的一种久有的渴望,也是一种奢侈的梦想。可以说,从我一开始热爱上文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特别是我已经开始有短短长长的文章在当时比较有影响的学生刊物上出现之后,这种想法变得日益强烈起来。
机会终于来临。刚刚进入高中不久,有幸应邀参加了一个诗歌杂志在北京西山某部队招待所举办的文学创作年会。
我就是在那次笔会上见到谢老的。
笔会开幕那天,谢老同京内的李瑛、张抗抗、韩小蕙、唐晓渡、陈永春、刘福春等六位文学界的著名诗人、作家、编辑应邀在百忙之中来到西山同我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文朋诗友一起渡过了一个愉快而难忘的上午。
就是在这个上午,谢老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谢老个头不是很高,属中等身材,虽然当时已是六旬老人,但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特别是他那高而亮的额头给人以聪睿以智慧。
在开幕式上,谢老在著名诗人李瑛之后发了言。也许,越是有学识的人,应该越是谦虚吧,谢老即如此。堂堂一大学者、一名教授,实在没有想到他一开口,竟然令我惊诧不已。他面带微笑对大家说:“我搞文学是很没有能力的,但却又至今不悔。”说完之后,他又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多么谦虚的一位老人!可以说,谢老为新中国诗歌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且现在仍在孜孜不倦的努力着,在诗坛上可谓德高而望重。坐在下面,望着台上神采飞扬的谢老,我不仅打心底涌起了一份情愫,有钦敬,有赞佩,更有景仰。
接着,谢老继续说道:“在我的一生当中,一直喜欢并热爱着两位大师,一位是巴金先生,一位是冰心先生。因为巴金先生给我热情教我战斗;而冰心先生则教给我爱,让我爱母亲、爱人类、爱大海。”谈到两位文坛前辈,谢老变得激动起来,但神情却非常庄重,话语间自然地流露出对两位文坛前辈的敬重之意和热爱之情。言辞之恳,情意之浓,实乃令我等之辈为之深深感动。
发言完毕,应一些文友的要求,几位名家开始为大家签名留念。谢老面对峰拥而至的一位位请他签名留念的人,始终是微笑着的。他总是双手接过留言纪念册,认真地写下“谢冕”两个萧逸的字。有时,应人之求,他还要写上几句勉励之语。不烦躁谁,也不怠慢谁,还不时地提醒着大家:“不要急,慢慢来,保证都给你们签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名人架子,那么平易,那么随和。
之后,不少的人争着抢着同这些诗人作家合影留念。我与张抗抗、韩小蕙两位女作家照了一张合影后,便又借机与诗人李瑛、唐晓渡站在一起。这时,谢老刚刚与几位文友在另一边合完影,我忙向谢老招手:“谢老,您也过来。”话喊出了口,我立刻就后悔了。怎么能这样请谢老呢?这样招呼谢老未免过于唐突也过于有失礼貌了吧?可是,谢老听到我的喊声,并没有什么不快的样子,而是一边微笑着答应,一边快步走过来挨着诗人李瑛站了。那样子,仿佛应该感到荣耀的不是我而是他老人家。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时,我都会为当年的唐突感到不安,感到后悔。
这就是我所见过的谢老。
谢老虽然同我相见不过半日,我所记录下来的也不过几件点滴细小之事,但正是在这短短的半日,也正是这几件点滴细小之事让我看到了谢老的高贵品质和高尚人格——虚怀若谷,平易近人,敬重前辈,与人友善,即使是对象我这样的毛头小伙也毫不介意。
后来,尽管我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谢老,但却总是常常记忆起谢老。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能够与人相遇,本来就是一份奇妙的缘分。哪怕是彼此短暂的邂逅,或是擦肩而过,甚至只是相遇时彼此仅仅对视了一下,抑或来不及对视就匆匆离去,也是人生的一份缘分啊。
我一直深信不已,能够见到谢老是我的缘分,也是我的福分。
相聚短暂,要记住一个人实属不易。但我却记住了谢老,而且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掉了。
原因何在?
仔细想一想,其实很简单,就是谢老的人格魅力。
时光荏苒,不觉已是十余年的光景,我已由昔日的懵懂少年长成今天的挺拔青年,而谢老现在也已经是年届七旬的古稀老人。但谢老的笑容至今还常常出现在我的面前,谢老的话语至今还常常响起在我的耳畔,还有他的举手投足,他的身形背影。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见到谢老,但无论如何,谢老已经留在我的记忆深处,让我时时记起,让我时时感动。
在此,谨顺祝谢老身体健康!
2005年3月21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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