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乐队,大家正在练歌,潘派也在。
敲门声,大家停下来。
“我们这儿会有谁来呀?”怪兽说。
“不会是‘暴君’吧!木头说。”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潘派去开门。
门口是明媚,潘派怔了一下,倪杰看着明媚,她看了潘派一眼,走到倪杰面前,潘派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好像不以为然。
明媚傲慢地说,“大家好,我叫明媚,是小杰的朋友。”
倪杰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来的?”这段时间,他好像已经把她给遗忘了,他总觉得和她在一起那段日子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事,与现在无关,而眼前的这个世界才属于他。可她今天却出现在这里了,他很诧异。
“你逃不出我的视线的。”明媚说。
倪杰淡淡地问,“有事吗?”
明媚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呢?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和叶贤彻底断了,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很快乐吗?现在我想做你的女朋友,还来得及吗?”
大家都看着倪杰,怪兽看看潘派,潘派没有表情,好像是个冷眼旁观者。
倪杰也是一样冷漠的表情,没有看明媚,只说,“己经晚了!你喜欢玩,我也喜欢,那又何必太认真?游戏规则我们都懂。”
明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她绝不相信这么久还没得到倪杰的心,她不堪忍受这样的失败,好对她来讲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你在说什么?”她问。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贪心,因为虚荣,因为空洞,因为孤独,因为缺少温暖,因为想寻找灵感,这些你应该很清楚,另外你要记往,少在男人面前装纯情,玩清高,耍手段,男人不是好骗的,男人的耐心,也是很有限的。”
正在摆弄乐器的木头适时地来了一段激烈的音乐,好像在迎合此刻的情景,大家一齐看向他,他怔怔的,根本不是有意的。
明媚喊道,“倪杰,算你狠!我明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倪杰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过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没说喜欢你,我说过要追你,但没说不甩你。你也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现在知道被甩的滋味了吧!告诉你,我追你就是为了甩你!”
明媚咬牙切齿地迸出一个字,“你……”她忽然扬起一只手。
倪杰立即搪住她的手,“你没资格打我,我们玩完了。如果你不想再自取其辱,就马上离开这里。”
“我一定会报复,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明媚气冲冲地离开了。
“火鸟,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阿浩说。
“你今天才认识他?他一向是不负责任的,见一个,爱一个,忘一个,负一个。”怪兽说。
“哎,那好像不是小杰,是你呀!”
“什么?谁不知道我怪兽一向有情有意,爱上一个就会从一而终的。”
“有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火鸟,你也说句话,你在想什么?”木头说。
倪杰忽然问,“今天多少号了?”
“十五号。”
“该交房租了吧!”
“上个月的还欠着呢!今晚我一起去交。”
“木头,我那份你能不能先帮我交上?我……”倪杰说。
“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该上班了。”潘派说,“你们继续。”
“潘派。”倪杰叫她,“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
“刚才那个女人的事呗!”木头最直率了,“她不是你的情敌吗?”
“我从来不会把情敌放在眼里,更何况,她不是。”潘派说。
晚上,木头从房东那儿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
“木头,房租交了吗?”怪兽问。
“没有。”
“为什么?”
“听我说啊!房东全家要移民,准备把这房子卖掉。”
“啊?那就是催我们搬了?怎么不早说?现在才说,后天房子不就到期了?让我们睡大街呀!”怪兽急了。
“人家早就想通知我们了,可是我们上个月没收入,为了拖欠房租,一直躲着不见人,电话线也拔了。”
“怎么办?怎么办?”
“除非把这房子买下来。”阿浩说。
“真烦躁!火鸟这几个月不在,乐队生意不好,我们又没什么积蓄,拿什么买房子?”
“我求了房东半天,人家才肯宽限到大后天。”木头说。
“找中介也没那么快吧!”
“而且我们这么多乐器,楼上楼下搬来搬去也够麻烦的。”
“一开始办乐队我们就在这儿住了,真舍不得离开。”倪杰默默地说。
“是啊!那时候,你好好的家不住,天天往这儿跑,这里又小又乱,还很潮,可你就是喜欢。”
“火鸟,不然先把乐器放在潘派那儿,我们再慢慢找房子。”阿浩提议。
“不行,别让潘派知道,我们男人的事自己解决好不好?”倪杰反对。
“好吧!”
“明天早上,阿浩直接去中介,我们三个到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倪杰安排。
“就这么定了。“
次日一早,几个人便分头行动。
倪杰沿街走着,每到一处电线杆或天桥都要停下来仔细地看,如果有,再打电话询问。“喂?请问这有房子出租吗?……租出去了?谢谢!”
“喂?有房子出租是吗?已经……打扰。”
“喂?请问有房子……租出去了还贴在外面干什么?”
……
倪杰问了一整天,没耐心了,怪兽迎面走过来。
“怎么样了,火鸟?我那边不行。”
“一样。”
怪兽给木头打电话,“木头,你那边有没有?”
木头说,“只有一个合适的,人家只租给女生,我再找找看。”
“什么嘛!重女轻男!”
倪杰打给阿浩,“阿浩,中介那儿怎么样?……怎么这么倒霉?”他挂了电话。
“怎么了?”怪兽问。
“阿浩跑了四家中介,房子是不少,可是有的太小、有的太贵、有的太远。”
“是不是真要我们露宿街头啊?”
这时倪杰的电话响了。
“谁呀!这么烦躁!”倪杰说着还得接,“喂?……天地唱片?你好你好!……没问题,ok,再见!”接完电话,他兴奋到极点,看着怪兽笑着。
“傻笑什么呀?怎么回事?快说呀!”怪兽迫不及待了。
“天地唱片要和我们谈专辑的事。”
“哇!”怪兽大叫,“快告诉阿浩他们……”
第二天,倪杰和怪兽两人一起去了天地唱片,而木头和阿浩继续找房子,大家约定无论成功与否,下午在乐队集合。
木头和阿浩回来时,倪杰和怪兽已先一步回来,他们正在大声地争吵。
“吵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了,专辑的事呢?”阿浩问。
“你问他吧!”怪兽气呼呼地说。
“问他!”倪杰也倔强地说。
“天地唱片的老板不太认可我们的音乐,他说给我们两条路,一条是请大腕来唱,另一条是让我们退钱,把歌拿回来。你们知道火鸟怎么做的吗?”怪兽说。
“火鸟,怎么回事?”木头问。
“我说他们根本不懂音乐,这错了吗?他们不认可的东西就没价值了吗?我不能出卖我们的音乐,如果让别人来唱,我认为,那出卖的就不仅仅是音乐了!”倪杰拒理力争。
“你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清高啊?”怪兽说,“让大腕来唱又有什么关系?最起码可以先得到一笔钱,给我们个安身之处吧!这也并不等于我们的作品就没价值了,是你不会变通而已。”
倪杰反驳,“那是我们的歌,要由我们自己来唱,凭什么让他们唱?我们是一个乐队,不是幕后工作者,就因为那些人有名就让他们唱吗?我不认为他们一定比我们唱得好!他们根本就没有我们这样的感情。”
“火鸟,你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行不行?你当然不用急了,你家就住在这里,大不了回去和老爸认个错就回家了,我们呢?再下去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这算什么意思?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这么不了解我!还算什么兄弟?”倪杰也气坏了,愤怒与失望之情一并而来。
“什么兄弟?大不了不做了!“怪兽一气这下说。
“这样下去也没意思,《天堂鸟》根本就不应该重组,不如解散算了,大家各奔前程,谁也不担误谁!”倪杰说得更绝,不过也是一时的气话。
“火鸟,你说什么?”阿浩也生气了,“以前是我们放弃了你,现在轮到你放弃我们了是吗?想不到这种时候你说这样的话!”
“好啊!你们几个站在一条战线上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解散就解散!一会我就找人来搬走我的东西!”怪兽转身要走,木头急忙拦着他。
“怪兽!”倪杰叫道,怪兽回过头,倪杰说,“要走也是我走!散之前大家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放弃谁,每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生活在一个集体里,谁没犯过错?怪兽你说我不站在你们的角度想,我真是那么自私的吗?我说那个老板不懂音乐为什么?我是在肯定我们的作品,而他是在践蹋我们的心血你明白吗?我把音乐看得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和爸爸吵翻为了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我任性、我任意妄为吗?我有点累了,但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不过刚刚开始,每个坚持梦想的人都要经历的。最后我想问你们一句,《天堂鸟》就是这样的结局吗?我们的友情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吗?”倪杰竟然在大家面前流泪了,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在众人面前有这样脆弱的表现,而这一次,他却忍不住让自己真情流露。
怪兽、木头、阿浩都站在那里,眼中含着泪光。。
倪杰一个人走出《天堂鸟》乐队,阿浩拉住他的手,说,“别走太久,我们需要你!”
“别等需要我的时候才来找我,我讨厌被抛弃。”倪杰说。
“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抛弃谁。”木头说。
倪杰点点头。
“刚才大家都太冲动了,火鸟你散散心也好,早点回来,租房子的事还没定下来呢!”阿浩说。
倪杰一个人出去了。
倪杰在街边买了罐啤酒,掏零钱时,一枚一元硬币掉在地上,滚出很远。他立即追过去,硬币到了一人脚边停下,倒在地上。他赶紧过去,现在每一分钱对他来说都那么重要,他刚要捡起来,那人已拾起递给他。
“谢谢!”倪杰接过来,抬头却怔住了,“爸爸?”
二人一起来到避风塘,面对面坐着,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父亲面对面安静地坐在一起。
“爸爸,我不能离开乐队,放弃音乐就等于放弃我自己了……”倪杰说,他没有正视他的眼睛,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略显脆弱的表情。
“爸爸不是来逼你的。”倪文达说。
倪杰抬头看着爸爸,眼中有意外,也有感激。
“其实那天,你的表演很好。”爸爸说。
倪杰怔住了,好像不敢相信刚才那是爸爸说的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爸,你……你说我表演的很好?是真的吗?”倪杰有些激动地看着爸爸,从小到大,这大概是他从爸爸那得到的第一句赞扬,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那感觉比中了头奖还要开心得多。
倪文达点点头,他从没想到自己的言行对儿子竟有这么大的影响,从没想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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