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对文字的倦恋,这几天我疯狂地在网上搜寻着,搜寻着自己喜欢的文章。其中就有三毛文集(整整十四本)。其实早在初中时,我就看过,而且为了她的书,我用了自己每个星期尽有的几块零花钱一次一本的把她那十四本全买了回来。
而此时看到“不死鸟”——荷西离开了三毛,留给三毛的痛是那么深,不管是亲情间那爱,还是恋人间那爱,突然间,有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就是已走了整整快四年了的爸爸!
爸小时候究竟吃过多少苦,我根本无法想像。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曾有两个爷爷,因为爸还是很小时,第一个爷爷就因为受不了别人的冤枉喝了农药,那一年,奶奶二十九岁,带着爸和叔叔。好心人介绍,于是第二个爷爷走进他们的生活,经过并不长的共同生活,却又送走了我奶奶,我只知道,她寻了爷爷的路走的。因为她不满第二个爷爷的生活习惯,有些脏。那一年,我爸五岁,叔叔三岁。后来没过多久,第二个爷爷也走了。
读过历史的,都知道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也正是闹饥荒的时候。爸爸和叔叔受不了饿,两个人跑到山上采了并不知道是否有毒的菇,两个人自己煮了吃,结果却是别人把他们俩埋在了黄泥土里,才算捡回了两条命。
爸只读过一册书,可我从小数学就很好,却是受他的影响。每天从地里忙完,晚上我们一起躺在竹床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爸爸一边教我认那个七星“小勺”,一边教着我数学口诀,也正是因为这个,从小我就喜欢上了数学。直到现在!
爸十四岁就进了煤矿,而那一切却都是为了让叔叔去学打铁。叔叔学成了,而且还通过自由恋爱娶了妈妈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大姨!到今天,我只能说这是一段不可取的婚姻,叔叔在我初二时就走了。在他最后一口气时,只有我和爸爸在身边。我已不知道如何哭了,而爸早已脸色铁青。叔叔的走,让爸整个瘦成了一个骨架子。可是他不管后来那些恶言的辱骂,双抢农忙时,爸把叔叔家里所有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我是爸的独苗,却也是爸心中的骄傲。我总以为爸是世上最坚强的,会活到我也有自己这么大的孩子时,我们幸福开心走在乡间小路上,让那些有儿子也有女儿的家庭羡慕。为了让我读书,爸一直就在煤矿里干着,因为没有文化,他能力再强,也一直未能如愿地承包下一个煤矿,来了却他的心愿。一直我们就在担心中过着,爸眼睛天生近视,一不小心就会在煤矿中出事。一年一年过去了,家里也算是宽松了些。但最终我们还是没能躲过担心,爸被煤砸到了,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一躺就是两个月。为了他的医药费,我从学校跑到了煤矿老板家,尽管那个所谓的书记那么严厉地看着我,终于还是用我自己的勇气,要回了一点点补偿。
回来时,一向很坚强的爸却流下了他那酸楚的眼泪。他知道:这一点点钱就算是药钱都不够,可我还得读书啊。我没有告诉爸爸,我写了一封信给班主任要求休学。班主任很快回了信,我没有休学,而是用勤工俭学把大学读完了。我以为爸总算是可以安心了。而此时,他却在我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些后话交待给了堂叔伯,他走了。也结束了因为长年在煤矿,而留下的一些老毛病对他的折磨。刚刚找到工作却还没来得及去报到的我,此时被从广东叫了回来。一直我就不相信,死亡会将临我家,而且是爸爸。看到那个棺木,我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倒在地上!
爸走了,永远地走了。留下的是我和妈,还有一大笔债。就在爸爸下葬的那天,看着棺木放进那个挖好的洞,不是表妹与同学狠狠抓紧我,我只想跳进去,也想随他而去,就如叔叔走时,大姨也跳进了他的棺材要随他而去。只是看到妈妈那木讷的眼神,我突然间一个寒颤,我这是怎么了?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夜里我还会不自然地流泪,这是我心中永远的一个痛。我知道我无法用言语把这一切完整地写下来了,因为太长了。现在我们都远离了家乡,以致于过年过节时,都不能给爸的坟上送去一把“火”,可一直觉得爸就在我们身边。所以第一个在长沙的年,我们没有忘记,在桌的一方给爸留一个位置。
三毛曾写下:先走的是比较幸福的,留下来的也并不是强者。
爸走的干脆,留下的是我们心里永远的痛。爸、妈、我,不管是谁先走,给留下来的人都是痛苦。我和妈是留下来的人。而今,我能给妈再多,也不能弥补爸走而留给妈心中那伤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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