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高岚约龙嘉到操场上。

龙嘉来了，她等了好久，高岚才到。

“等很久了吧！”她说。

“没多久。”龙嘉不想在高岚转学前一天还和她针锋相对“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是吗？”

“是，不过我要告诉你，龙嘉，我离开并不代表我退出，我还会向你挑战的！”高岚瞪着她。

龙嘉也看着他，“好浓的杀气！我随时准备着迎接你的挑战，可是你到底要向我挑战什么呢？”

“杨睿！”高岚一字字道。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打算和你争，杨睿不是你的，他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个有主见而且很优秀的男孩，我喜欢他！”龙嘉说。

高岚狠狠地瞪着她。

龙嘉接着说，“我喜欢他，我也喜欢杨灿，喜欢钱老师、言老师，喜欢康惜儿、艾多伶……就是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你！”高岚也大声道。

“你只喜欢你自己，你以为你喜欢杨睿，你不过是想满足自己那份虚荣心，因为他优秀嘛！你把他当成你完善自我的一部分！”龙嘉说，“再见！祝你好运！”说完她走了。

又要进行考试了，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学习小组仍在继续，可是大家的心思早不在上面。

考试后，大家都沉默了，心里都知道自己的成绩明显落后了。

就连杨睿的成绩也退后了十名，钱老师都吃惊了，但是他并没有对他说什么，他想他有分寸，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男生。

杨睿也有些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落后的原因，他仍然很清醒。

龙嘉的成绩仍停留原位，没进步也没退步，当她看到杨睿失去了平日的笑容，真的有些难过。

中午，龙嘉回头看看杨睿过，放下一张字条。杨睿看看她，她只是点点头，微笑着转过头。

“阳光男孩，别让乌云遮住你亮亮的眼睛，好想重新看到你自信的笑容。everythingwillbeallright·”字条的右下角还有一卡通男孩朝气蓬勃的笑脸。

看着她的字条，他勉强地笑了，这是她为他精心设计的。

杨灿把那张卷纸折成一只纸飞机，向前一掷，飞机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到了窗口处飞了出去。

“如果考试的烦恼也可以这样随风而去多好啊！”多多说。

谭笑也折了一只飞机，“哎，谁能接到我的幸运飞机，下回一定能考出好成绩！”说着向大家掷去。

惜儿跳起来，“哦，我接到了！”她也把试卷折成飞机飞起来，大家都受了感染，全都把试卷折成飞机，一瞬间，无数只纸飞机盘旋在教室上空，大家笑着、叫着，所有考试带来的烦恼和失意，似乎都烟消云散。

忽然，教室一下子静下来，纸飞机纷纷坠落到地上、桌子上、椅子上，还有一只落在钱老师的手上。

教室里静极了，老师看了看同学们一双双忧郁的眼睛，又看看手中的飞机，是用考试卷折成的，他会当场撕了它吗？不，那会撕碎同学们纯真的心。

大家纷纷回到座位，低着头不说话。

老师走上讲台，一阵耐人寻味的沉默，他终于说，“这段时间，我忽略了大家，我以为你们都是大人了，会很自觉，有些事也可以自行处理，可是，你们只是孩子……现在，大家把试卷都捡起来，我们不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捡起来！”大家纷纷去拾地上的试卷。

放学后，惜儿一个人在操场上踱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钱老师在教学楼前遇到龙嘉。

“老师，康惜儿在操场上。”她说。

他怔了一下。

“她需要你的帮助。”她只说，然后走了。

钱龙来到操场，看到惜儿，一脸少女的心事，他走过去。

两人面对着面，好久没说一句话，也许心照不宣，也许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惜儿……”

“老师，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她突然说，无助地望着他。

他怔了一下，他看到她哭了。

他突然笑了，说，“我也喜欢你啊，小丫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她说。

“我明白，你很可爱，很多老师都喜欢你，我会永远记得你。”他说得那么委婉。

惜儿看着他，好像还有很多很多的疑惑。

“爱哭鬼！”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我已经成年了。”

“可是你还没有长大，还那么单纯，这样的年龄，还是不要轻易去爱，你们还有更多

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完成学业，实现理想，这样生活才更充实，生命才更有意义。明白吗？”

她摇摇头，“不过我会按你说的去做，向那个方向努力，因为那样才配得上你。”

两个人都笑了。

“我是认真的。”她强调。

“我也很认真。”

星期日的清晨，杨睿一个人在街上跑步，一点动力也没有，自己到底怎么了？跑着跑着，速度慢下来，最后干脆停下来，垂着头慢慢地向前走。

“年轻人，怎么停下来了？”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他回头，看到的竟是钱校长。

“校长？”

“继续向前跑啊！敢不敢跟我比赛？”

“啊？”杨睿有些意外。

“别以为我不行啊？不见得比你慢。”校长说着跑到前面。

杨睿想也没想，追了上去。

两人跑了两个圈，杨睿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校长还在坚持。

“校长，真想不到你体力这么好！”杨睿气喘吁吁地说。

“年轻人，可不要轻易认输啊！继续，可别输给我一个老人家。”

杨睿笑笑，继续向前冲去。

放学时，杨灿、杨睿和龙嘉收拾好书包。

“惜儿，你们怎么还不走？”龙嘉问。

“今天我和多多，谭笑值日，你们三个先走，我们一会就到杨睿家集合。”

三个人刚出校门，一起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杨志豪的车停在前面，他从车上下来。

龙嘉看了看杨灿，杨灿看着爸爸，看来那么冷漠。

杨志豪走过去，“跟我回家吧！”

“是你赶我出来的，我不回去！”杨灿倔强地说。

杨志豪很没耐心，拉起杨灿的手臂，“跟我上车！”

杨睿护着杨灿，“他不会跟你走。”

杨志豪瞪着他，杨睿和他对视着。

杨灿挣脱他的手，站在杨睿身后。

钱老师、惜儿、多多和谭笑一起从学校出来，看到这一幕，都很惊讶。

“你把他当什么？高兴的时候就过来抱一下，不想要了就把他踢开，他是你生的啊！”杨睿道。

杨志豪怔了怔。

“杨灿，我们走吧！”龙嘉拉了拉杨灿的衣袖。

三个人正要走，杨志豪又将杨灿拉过来，“杨灿，跟爸爸回去，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我不回去，你赶我走的时候为什么没考虑我的感受？你说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也不认你这个爸爸了！”杨灿大声道。

杨志豪反手打了杨灿一耳光，杨灿向后退了几步，被杨睿扶住，大家都怔了，钱老师等人正要赶过去，却见杨灿忽然一个人跑开，他真的受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挨了一耳光。

街那边急速驶来一辆车，杨灿正跑到街中央，一个刺耳的刹车声，大家一起喊道，“杨灿——”

杨灿进了医院，失血太多一直昏迷不醒，杨志豪为他输了500c血。

杨睿的妈妈赶来了，她急得快疯了，“杨灿呢？让我看看他，他怎么样了？”

杨睿扶着她安慰着，“没事没事，一会我们就可以看他了。”

“到底怎么回事？杨志豪，你还我的孩子！他才十七岁。”

杨志豪任她在自己身上捶打着，他后悔莫及。

“妈，冷静点，他也为杨灿输了那么多血，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杨睿劝着。这个时候，最冷静的人是杨睿，他必须保持冷静。

钱老师、惜儿、多多和谭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无从插入，因为前因后果他们都不了解。

“龙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钱老师问她。

龙嘉想了想，“他们，杨睿和杨灿本是一家人。”

“我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钱老师说。

“不怪你钱老师。”

“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是刻意隐瞒的。”谭笑说。

这时医生出来说，“那孩子醒了，可以看看他。”

杨睿的妈妈赶紧进去，大家也纷纷进去，龙嘉回头看到杨志豪没有动，而是默默地向外走去。

杨睿看着他，“杨灿醒了，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吗？”

杨志豪没有说话，一个人走了。

“他不是不想见杨灿，不然也不会等到知道他没事才走了。”龙嘉说。

“我真不愿意相信那个男人就是我爸爸，我亲眼看着他那样对待杨灿。”

“杨睿，先进去看看杨灿吧！”

篮球场内，大家练完球后都纷纷离开了，杨睿仍在练着，对他来说，也许是在发泄。

百发百中的他，这次却一再失手，他不甘心，继续投下去，可篮球好像和他作对似的，就是不往网里进，他气得把球甩向一边。

被甩出去的球撞到一个人手里，钱老师很漂亮地把它投进网内。

“这篮球又没得罪你，干嘛虐待它？”钱龙说。

杨睿低下头，钱龙过去看着他，那双眼睛深遂得好像可以看透他的心事。

“别这样，杨睿，这不像你。在老师和同学心里，你是那么完美。”

“那只是表面上的。”他默默地说。

“你对于杨灿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爸爸的行为很不理解是吗？”

“他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我对于他也是一样。”

“所以，你们谁也不肯主动一点。我对你的父亲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也有父亲，所以我知道，父爱是一种很深沉的感情，他们不懂表达，但他们懂得爱。在人生中有很多种感情，如同对待母亲的爱，需要小心地维护，如同对待父亲的爱，需要小心地培养和赢得。”

“好深刻，好像是作家刘墉说的。”

“没错。道理你们都懂。”

“可是做起来很难。”

“试一下，给家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在熙攘的红尘中要找到真爱不容易，要守护它就更不容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驱魔于心，心平气和地面对一切，学会宽容。”钱老师诚恳地说。

杨睿看着他真诚的目光，感觉仿佛一双温暖的手抚摸过自己的灵魂。

杨灿还在医院里，伤势好了一些，可是情绪一直不好。

龙嘉来看他，带来书本。

“带这个干嘛？我看不下去。”

“你已经耽误很多功课了，我和大家商量好了，轮流为你补习。”

“好烦啊！”

“哎，我们都不怕烦，你还嫌烦！”

杨灿索性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上头。

“杨灿——好了好了，那我陪你聊聊天总可以了吧！”

杨灿坐起来。

“他有没有来看过你？”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一次都没有。”他说。

“不要紧，有我们来看你就行了。”

“我才不在乎他来不来。”

这时突然听到走廊里有吵架的声音，杨灿沉默了，他听出那是他父母的声音。

龙嘉看了看杨灿，忽然觉得他好可怜，她也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她能够了解他的心情。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竟冲动地奔出去，杨灿的父母仍在吵着。

“这里是医院，我不想跟你吵了。”杨志豪说。

“最好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杨灿就是被你害成现在这样子的！”

“他这样我就不心疼吗？”

“你心疼他就不会那样对他，真后悔当初把儿子留给你！”

“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龙嘉大声道。

两人一起看着她。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对杨灿的伤害有多大？你们想过他的感受没有？”

“龙嘉，我知道你为杨灿好，我是他妈妈，我当然很爱他，对于父母来讲，没什么比孩子生活得快乐更值得安慰的事了。”

“那么对孩子来讲，又有什么比父母相亲相爱更感到幸福的事呢？”龙嘉反问。

他们都怔了。

“你们大人都在想什么？口口声声为了孩子，可是你们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都做了些什么啊？”她说着，自己却流泪了。

房间里的杨灿也默默地流下泪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