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温老师伴着一阵美妙的皮鞋声走进班级。
模式的“上课”、“起立”、“请坐”后,她开始讲课,“今天讲第三单元——戏剧,哪位同学能回答一下戏剧的概念——好,龙妃。”
“戏剧是一种综合的舞台艺术,它把文学、表演、绘画、雕塑、音乐、舞蹈等多种艺术综合成为一种独立的艺术样式。”
“非常好,请坐。那么戏剧按内容和性质又是如何划分的?谭笑。”
谭笑很高兴地站起来,桌子差点跟着翻了,吓了同桌多多一大跳。
“有那么激动吗?”杨灿小声地说。
“可以分为悲剧,喜剧和正剧。”谭笑回答。
“对,坐下吧。今天我们要学的《雷雨》就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它在中国文坛上有着深远的影响。在学习它之前,先请几位同学分角色朗读一下课文。”温老师看看大家,“杨睿来读周朴园,高岚读鲁侍萍。”话音刚落,全班哄堂大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老师有点晕了。
“老师,我不读了。”高岚耍起小性子。
“那好吧,龙嘉读。”
全班又大笑起来。
“又怎么了?”老师问。
“老师,你叫得真准。”谭笑大声道。
“有什么好笑的?读就读!”龙嘉说。
“还有周萍的角色——杨灿。”
“啊?”杨灿有点为难地站了起来。
“杨灿真倒霉!”谭笑小声地说。
等三个人都读完,温老师继续说,“这节课我们主要分析一下鲁侍萍这个角色的人物性格。先请同学们发表一下各自的看法。”
龙妃又是第一个举手,好像很怕别人和她抢似的。
“龙妃,你讲一下。”
“我认为她是一个温柔娴淑、善良规矩的女人,在当时的社会里,代表了底层劳动人民的形象。”
老师点点头,“好的,很贴切。龙嘉,你说说。”
“我觉得鲁侍萍太软弱,没什么反抗精神。”龙嘉说。
老师笑了,“还有吗?”
“与繁漪相比,我更喜欢繁漪敢爱敢做。”
龙妃接了句,“与丈夫的大儿子发生不伦之恋也叫敢爱敢做?”
“她比鲁侍萍有性格。”龙嘉说。
“你也很有性格,龙嘉,请坐。”老师说。
龙妃又站起来,“老师,我认为龙嘉的分析不合理,她只从个人角度出发,没有结合当时的社会。”
龙嘉反驳,“那你呢?只想到当时的社会现实,没有一点是自己独道的见解。”
“你没有从大的方面着想,这是你的错误。”
“你只说明了原著想表达的思想,这个思想谁不知道?你很没自我。”
两人在课堂是争了起来,大家听得有点入迷了,温老师立即道,“两位同学的发言都非常精彩,不过再继续下去,这堂课就要变成辩论了。龙嘉、龙妃,先请坐好吗?给其它同学一个发言的机会。”
两个人都不服气地坐下了。
“杨灿,从来不见你举手,说说你的观点。”
“啊?又叫我啊!”杨灿站起来,很直接地说,“我觉得鲁侍萍是自甘下贱,不然也不会与周朴园生下周萍后又生下第二个儿子鲁大海,如果非说她是被迫害,那于理不通。”
杨灿的发言更让大家瞠目结舌,龙嘉不由自由地来了句,“杨灿,说得好!”
老师点点头,“很好,无论大家说得是对是错,也不管是否符合曹老先生的本意,同学们能发表自己独特的见解,这种精神是非常可贵的。下面请大家再分析一下周朴园的人物性格,主要从他对鲁侍萍和鲁大海是否有感情这个角度分析。”
龙妃又是第一个把她那只胖手举得高高的,温老师点头,“希望大家都能像龙妃这样勇跃发言。”
“周朴园代表当时社会的资本家,他对任何人都是没有感情的。”龙妃说。
“坐下。龙嘉,你一定又有不同看法对不对?”老师问。
“我觉得,他有感情,从他房间的摆设,还有为儿子周萍取的名字就可看出他对他所负的侍萍的思念之情,鲁大海是他亲生的孩子,他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他对工人们都很苛刻,但是对亲人应该有些亲情吧!”龙嘉说。
“果然有不同的看法,请坐,别的同学呢?杨睿。”
杨睿站起来,“周朴园对侍萍是有感情的,但是对于鲁大海也许没有,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接触,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杨灿看着杨睿,目光里带着疑惑。
“杨灿,你是不是不同意杨睿的看法?”老师叫他。
“我想,周朴园对侍萍只是负疚吧!而鲁大海是他所生,血浓于水,就算他再坏,再绝情,也不会对他的孩子一点感情也没有吧!”杨灿这样说,看了看杨睿。
温老师笑了,“我发现我们的同学真是越来越可爱,那么周朴园到底是有情是无情呢?其实,曹禺先生的本意是:周朴园是个奸诈而无情的资本家,如龙妃同学所说,他对侍萍和大海都毫无感情可言,而他表面上所做的一切正是他虚伪的表现。”
龙妃得意地笑着,炫耀着。
龙嘉、杨睿和杨灿的脸上仍写满疑惑,他们心里都在想,怎么会没有感情?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孩子,怎么会没有感情?
周末的晚上,大家正在一起学习,谭笑一直心不在焉。杨灿看看他,知道他有心事,整天无忧地无虑的谭笑也会有心事。
“心情不好,我们出去走走。”杨灿对他说。
谭笑抬头,“啊?你又心情不好?”
“我是说你。”
两人来到阳台,“我哪有心情不好?”谭笑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你长大了谭笑。”杨灿笑着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老师明天可就要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又能怎么样?”
“告诉她,你喜欢她呀!”
“你小点声,不可能的。”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杨灿,那不现实,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你要我去争取什么呢?她是老师,我只是个高中生,我拿什么去喜欢人家?你都为我想过没有?”
“我没想这么多。”
“你呀,做事从不想后果,可是我不能。”
“你可以先让她知道你的感情啊!总不能白爱一场啊!然后再告诉她,五年后,大学毕业你去向她求婚,她一定感动死了。”
“求婚?我看你发昏了,都说恋爱的人智商低,我看你比我还不清醒。”谭笑摇摇头走开了。
“哎——哪里不对了?”杨灿自言自道。
谭笑回头道,“杨灿,以前看你少年老成的样子,一直以为你很成熟,原来你也很单纯。”
“你好像在骂我傻吧!”
“不是啊!这样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单纯得可爱。”
杨灿眨眨眼睛,“单纯?居然有人说我单纯!”
温老师走了,临走前她送给每个同学一句话,有的是对同学的鼓励,有的是欣赏,有的是安慰,有的是指导。真是一件很特别的礼物。
放学后,谭笑走在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大家都走在身边,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谭笑,不用这样吧!潇洒一点嘛!”龙嘉终于忍不住说。
谭笑看看她,又看看杨灿,“你出卖兄弟了!”
“我?没有。”杨灿很无辜地说。
“还用说吗?大家都看出来了。”杨睿说。
“也许这根本算不上爱情,我们才十七八岁,懵懵懂懂的。”惜儿说。
“十七岁不懂爱情。”多多说。
“谁说的?我早熟呢?”谭笑说。
“啊,终于说话了。”
谭笑抬头看看天空,“十七岁的天空并不那么善解人意嘛!”
“为什么这么说?”杨灿问。
“现在应该下雨啊!失恋的时候不应该下雨的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大家都笑了,“谭笑就是谭笑。”
年少的时候,谁都爱过,虽然懵懂,但也真诚。
周一,清晨的空气清新得怡人,龙嘉一个人踏着单车到了学校,就要迟到了,她从车棚里奔出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班里的十几个男生一起簇拥着班花高岚刚刚进了校门,男生里面还包括杨睿,好一群护花使者!高岚的脸上呈现出美艳、清高而幸福的笑,杨睿也微笑着,他们……
龙嘉莫明地感到心里很不爽,忽然觉得杨睿离自己那么遥远,那么陌生。
她只是看了那一眼,转身,将书包向肩后一扬,在空中划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习惯性地甩甩额前的头发,向教学楼走去,气呼呼的样子早已显露无疑。可她又不禁问自己,是否在故作潇洒?管它呢!而身后的杨睿怔了很久。
到了班级,她将书包用力放在书桌上,吓了杨灿一跳,“好大的火气!”
谭笑回头道,“杨灿,快报火警!”
“啊?怎么了?着火了?”多多急道。
“他是说,有人怒火中烧!”杨灿说着看了龙嘉一眼,她也正瞪着他。
杨睿和高岚等人一起进来了,多多伸了伸舌头,“难怪!”
杨睿和高岚从龙嘉身边走过,她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很不是滋味。
杨灿冷漠地看了一眼,陷入自己的心事中。
这一天,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相互之间都没说一句话,无形之间,好像多了一层隔阂,到底为了什么?值得吗?
放学时,杨睿和高岚先走了。
大家怔怔地站在那。
“不是要去他家学习的吗?他们就这么走了算什么意思?”惜儿说。
“现在杨睿眼里好像只有高岚。”多多说。
“怎么回事?他们和好了?”谭笑猜想着。
“好了,别猜了,他们不去,我们去学吧!”杨灿说。
“杨灿,你一直住在杨睿家里,你不知道他的事吗?”谭笑问。
“不知道。”他只说,回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龙嘉,“如果你想知道,直接问杨睿。”
龙嘉没说什么。
大家一起走下教学楼,杨睿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追上大家,“哎,怎么没人等我呀?”
龙嘉惊喜地回头。
“你跑哪去了?还以为你只要高岚,不要我们了呢!”杨灿说。
“怎么会?走吧!去我家。”
“我不去了。”龙嘉突然说。
“怎么了?”杨睿问了又有些后悔。
“我想回家。”她说着一个人向前走。
“哎,大门在那边。”杨睿在后面喊道。
“我知道!”龙嘉气呼呼地说,头也没回。
杨灿看着她,忽然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睿走在路上,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的肩,“嗨!”
杨睿回头,有些意外,“龙嘉?”
“怎么就你一个人?杨灿呢?”她看来那么神采奕奕,和昨天晚上判若两人。
“变得还真快。”杨睿忍不住说。
“你说什么?”
“没有。”他笑了笑。龙嘉也笑了。
年龄增添了岁月的神秘,十七八岁,欢乐与哀愁,都是孩子式的,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无形中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情致。
高岚明天就要去艺校了,龙嘉终于明白那天杨睿为什么一直在她身边,就算作为朋友,她走了,他也应该那样做的。杨睿,他好像永远那么阳光,在他身边的朋友,也同样感受着那种温暖,他就没有心事吗?还是他较同龄人乐观、成熟、坚强、善于掩饰?
莫明地,龙嘉有点伤心,为什么当她看到杨睿在高岚身边时,她会有那样的反应?嫉妒?她不想承认。也许只是喜欢他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吧!
她没有明确自己的感觉,也不想去弄清楚,也许这样的感觉更好吧!
因为她知道,假如心迷失在冷寂无边的荒野,应该让我们率先摇落常青灌木上的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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