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我这样的体验,从小到大的朋友圈中总有个别女性化严重的独特分子。我还记得我上初中时,班里有一个姓段的同学,举手投足分明就是一个女性,说话绵声细雨,走路扭扭捏捏,而且玩沙包令女同学都汗颜,他经常和他的那些姐妹们一起玩沙包,还埋怨我们男同学都不讲卫生,臭!可惜当时年龄小,还没有明确的男女之别,所以对他的另类也没有足够的关注。后来上了高中,又见到这样的活宝了,依旧是同班的同学,姓王(妈的,和我一姓,真丢人!)。这王同学也是那德性,我记得很清楚,他经常捏成一个兰花指,摆思考状,倘在此时干扰他,那位大哥会斜着眼睛,展示出三分之二的眼仁,嘴巴嘟出一个词:讨厌!——我靠,真受不了这些人!我想等上了大学就好一些了吧,雌性荷尔蒙的影响应该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渐消无,而且我上的清一色老爷们的军校,这概率就更小了,岂料,我军校的战友中竟然也有一个娘们式的人物,这就是我所要讲的一位军校同学,为保护其隐私,就叫他娘们吧。
娘们是东北人,这一点让我很难接受,我总觉得他更像南方人,可以用娇小,婉约一类的词语来形容,他说话声音很轻柔,好像怕喊破了嗓子似的,小心翼翼。遗憾的是这位仁兄的尊容实在有辱老天赏给他的女性特征,客观地讲,他没我帅,所以就矛盾喽,想把他看成女人吧,可实在不敢想象女人是那么恶心的模样,因此我们对他是又爱又恨,“娘们,去整容吧!”“娘们,去变性吧!”这是我们对他说得最多的话。
其实娘们在我们中间人缘很好。军校是男人的学校,又是一帮二十锒铛岁的男人,处于青春最风骚的时期,却每每得不到疏导,于是空虚无聊之际有勉强的替代品也是不错的,即便这替代品是多么的差强人意,甚至让人恶心。娘们就是这样的替代品,而且没发现他对他这一身份有什么不满,反而很乐意的样子,说实话,我觉得他挺伟大的,牺牲色相,慰籍了一群饥渴的兄弟。但是,这毕竟是中国的军营,顶到天上也会发生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无非就是嘴上占占小便宜,口头凌辱他一下,似乎就成了风月场上的老手,可以满足可笑的虚荣心,倒是我的战友——娘们老兄够意思,我说过他很伟大,意思就是说他很配合,非但不生气,久而久之竟也产生了一些错觉,似乎自己真的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了,时常“老娘老娘的”自称,叉着腰,站在宿舍的门口,像一个骂街的泼妇,伸长一只胳膊,指着刚从他那得到空头满足的一个战友,气势汹汹地骂道:“有种过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那架势有几分双抢老太婆的风采,和奶头山压寨夫人的神气,反正除了解放军,说他像什么都不过分。
娘们有个一技之长,让他在战友们中间特别吃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挖耳朵的?每当星期天阳光灿烂时,难得休息的兄弟们总喜欢坐在一起晒太阳或者吹牛。这时候,娘们的怀抱那可是像内务卫生流动红旗一样,轮流占有的。他拿一根掏耳勺,扬起手,很傲然地说:“该谁了,老娘让你爽爽!”这种首长级别的待遇是很抢手的,若是休息时间短,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资格爬在娘们的腿上,还好我那时是区队长,有这样的率先权。他的技术真的不赖,怎么使劲,怎么深入,理论和实践全都头头是道,而且这位老兄嘴上也不闲着,有一次,他就问我:“是耳朵爽呢,还是掏耳勺爽?”“废话,当然是耳朵!”“放屁!光让你爽,老娘还掏个屁啊?小心给你捅咕破了!你他妈是被干的,老娘才是干人的!”我想,他男性的自尊也只有在这时才略微得到满足。
一直到毕业,我都没把他当作男人看,每次劳动时还总是下意识地减轻他的劳动量,可这位“姐妹”从来都不买帐,大言不惭地说道:妇女能顶半边天!
但我们也会有人性复苏的时候,为自己曾经做的错事而反省。分别的那天,我们都觉得挺对不起娘们的,所以便无比真诚地向他道歉,“总那么笑话你,难道你不生气吗?”我们这样问他。他拍着我们的肩膀,笑着说:“生气有什么用?何必为这些小事伤了感情?而且大家都不容易,既然我能给大家带来乐和,我就应该努力为兄弟们营造这乐和,现在哥哥我功成身退了,以后你们去找自己真正的女人吧,别指望再吃老娘的豆腐,哈哈!”他笑得很爽朗,是东北人的典型作风,张大了嘴巴,唾沫星子乱喷——那就是爷们!
前些日子,从同学录上得知,娘们结婚了,有好事的老战友发问,你找了个什么性别的?我看见娘们的回帖:你说老娘找什么性别的,别忘了,咱当兵的,都他妈是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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