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下午,有柳絮翻飞着从窗飘进,落在眼前。
大街上,园林里,它们随着暮春姗姗的脚步来了,扰乱了我在阳光黯淡时那打了心结的伏案沉思。
小小的白棉轻悠悠、颤巍巍,跟着风,有着锐利的眼。瞬间就看到了我隐藏在心底的伤感,把那一股股酸楚轻易地拽了出来。
想到城市玩偶写过一篇关于柳絮的文章,为柳絮颠簸流离的命运翻身。我曾在跟贴中留言:“等到北方柳絮纷飞时,我也要写一篇为它翻身。”如今,东北真的到了“颠狂柳絮随风舞”的时节,而面对柔若无骨、濛濛扑向人面的絮儿,我此时竟然还是感怀漂零、哀叹悲伤,竟找不到任何一点它们以外的意像来把它们替代。
傍晚出去买饭的时候,故意绕了一条路去一家陌生的餐馆,其实我是吃不惯别人家的东西,但经常去的那家店的路上,两旁没有浓而密的柳树。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从哪里看到的诗了,“柳絮纷飞树,天涯客行路。江南别翠楼,依依三月暮。四月人不归,八月莲心苦。”
你看那垂下的柳枝,一条条多像是发丝,飘来荡去。总似个用情极深却又被伤了心的美丽女子。它在用自己的手抚慰自己的心,痴痴等待着那个负心远去天涯的爱人。百般的愁苦和怨恨也都化作了满天飘飞的柳絮,空荡荡的只留着一颗心在暮春的残景里跟着风,无言地忧伤叹问“何日是归期,何日归期!”
如梦如幻,你听那飘飘洒洒的柳絮荡在眼前,浮在空中。用心曲为你弹奏出一片灵魂的迷离。她是不是很像一位漂泊远方的旧人?此刻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偶经过你的身旁,随便地抖了抖了裙裾的一角,便传给了你满身故乡的感觉与气息!
柳絮,你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吗?你是否还能找得到归家的路?那村口也可有等你的爱人?
柳絮,你是用情极深的失意人吗?你是否一片痴心不舍难忘的旧情,才会年年暮春前来人间寻找你那变心的恋人?
柳絮!你漂飞的命运难道就只有与你同病相怜的人才懂,才会怜惜吗?
柳絮!你的孤苦的身世,难圆的爱情,难道就只有疼你的人才知你也有暗香在风中,你也会浮沉皆笑傲在蔚蓝的天空吗?
穿行于柳絮之中,五月傍晚的阳光已经不再刺目。想及不像我如此为柳絮伤悲,能够为它翻身的人,也不是没有。
《红楼梦》里八面玲珑的宝姐姐,不是有“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佳句吗!
一丝丝风,想着念着拥抱着的都是半空中的柳絮,眼睛里的我们看到的是风儿轻托着它,可是谁又能说那不是柳絮在借风的力量腾空呢!
这原也是通情理的,人世间的痴怨情恋,再沉重难以承受的伤痛又怎可能万千颗心都一起坠跌呢!总是有一两个幸福的人儿会像一两片幸运的柳絮腾云驾雾,自在游上青云吧!
而多愁善感的我总也不似心机深藏、处事大方的宝姐。所以柳絮的命运在我的思想里,便也永远都是此身飘零不能更改的真理了!为柳絮翻身便也就只能在温柔可人的宝姐姐的好诗里寻觅了!
这样想的时候,我的本就忧郁的心,再次地涌起了悲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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