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个初夏的黄昏,我摇摇晃晃,脚步零乱地踏在现实与梦幻的波涛后面,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跋涉。
这个小城不是很大,在茫茫的人海中漂流,发现自己早已不再年少,但好像永远也长不大,心如止水的河床威胁地露出了牙齿。承认自己喜欢走路,喜欢漫步的那种感觉。穿越一条条大街小巷,你会发觉街头与街尾离你的距离就像时间一样,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一直觉得周围的一切正努力将我忘记,或许我错了,是我已将它忘记。
但是,可以肯定,有些东西,依然存在。
想要发现些什么。
那是一间小屋,看得出来,它已荒置了很久。
屋的周围圈有篱笆,青藤将它缠绕得不露痕迹。我推门,门轻轻地“吱嘎”一声就开了。探着头走了进去,屋内光线很暗。屋里头只有一张雕花的古式木床,其它什么都没有。这让我觉得很奇怪。瞧见四面的墙,斑驳地剥落了色彩,几束光线从屋顶的瓦缝中挣扎着扫射下来,我看见其中一面墙上刻有文字,支离破碎的纹路,让人无从辨认。似古埃及的咒语,充满了诡异的音符。
那人,一言不发地一动不动。
“你是谁?”我惊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蹲在墙角,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别怕,我不是鬼。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
声音很好听,是个男孩。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
“你知道我来这里是、有目的?什么目的?”
他抬起头,两眼茫茫地望着面前的那堵墙壁。
“你清楚的。”他说。
我不再说话,心已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他开口了:“ 这里,是一个故事的寄居所。路过的人,不经意的一瞥,可能,就可窥得其中的秘密。”
“哦,我想,我是知道的。”其实我是真的知道。
他起身,向我走来。借着若有若无的光,我注意到他长得清清秀秀的,一副冷俊的样子。“出去走走吧,两个人呆在这小屋里……
雨后的小城,天空分外高远,群星闪耀。从远方山谷吹来的风冷得让人心中一颤。他竖起衣领。抬头望着遥远的星空,风中摇曳的灯洒着昏光,映在他那单薄的身上,把影子拉成长长的满是孤单诗情的风景。
“怎么会一个人来这儿呢?女孩子家,很危险的……”
“呃……那你呢?”
“我?”
他说他住的那个地方有,漂亮的落地窗、现代化的装潢,没事儿就听mp3下载的hip-hop音乐。灯光闪亮的城市,触手可及的繁华。却找不到家的感觉。
他写诗。然而,有一天他却撕碎了所有的诗稿,那些碎片闪着幽蓝的光,最后一次揉作一团。“只有到了今天,我才发觉,那原来是一种罪过。你知道我是多么深爱那些从自己心里挖出来的句子。即使在别人看来它们有些异样、刺耳。”
那些诗歌碎片。
不知飘散到何方,像是把握不住的幸福,寻找一种力量却死无见证。
“所以、你来这儿。”我若有所悟。
他耸了耸肩。
我记着许多人的电话号码,可是从未打过。因为、我知道,承受一份感情需要很深的疼痛,而、那恰恰、又是我给予不了的……”
他闭着双眼,嘴里喃喃道。那轻缓的呼吸随着流动的清冷空气,静静地漫延。
“事实、就是这样。”“明白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渴望只是一声无声的溃烂后,终于试着以一种遥远的方式去回忆一些事情……”
风,入夜的风。在夏夜,比北风还要寒冷。我想钻进小屋,但脚像生了根一般,挪不动一步。
星,稀疏起来,这里落一颗,那里躺一朵。
小屋,在眼里渐渐熟悉起来。
我、他,在无言中手握沉默。
天、亮了。
他、向左走。
我、向右走。
奔赴各自的世界。
小屋依旧。
像许多小说中描述的那样:
两个人邂逅,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却感知一样的情怀,为一些渺茫的事和一些飘浮的信念……
然后……
只是,故事没有爱情。
因为陌生,所以不必牵挂。
-全文完-
▷ 进入郁闷的轨道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