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她是个苦孩子,她的出生是个悲剧!我见过她一次,特别瘦,弱不禁风的,脸上涂着浓浓的彩妆,但是掩不住原来的那股清新。
我曾听这大院里的很多人讲过她,我也曾努力地想象她的经历,但是想象归想象,这些依然满足不了我对她的好奇!
她叫江鹤,一个动听的名字。听说是她那当中学教师的母亲取的,大概希望她以后能鹤立鸡群吧!但她的母亲没能等到她鹤立鸡群的那天,自杀了,听说而已。江鹤的父亲是一个建筑工人,这点倒是谁也想不明白,一个有大专学历的女人怎么会嫁给江建中这个的老粗?不过这也是说不清楚的。自从江鹤的妈妈自杀后,她整个人就变了,就在她听说这个消息后。那天,她哭了一阵子就再无言语了,那年她上初一。
自从我搬进这座破落的住了八户人家的大院里,住到了她的隔壁,一些关于她的事就在我耳朵边上打转转,也仅仅只有这些而已,我从未见过她!后来,我忙着写我的论文,便把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淡了下来。直到有一天,隔壁的声音让我重新参与了其中。
一个个的人经过我的窗前向隔壁跑去,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脚步却有些犹疑。于是我把耳朵贴在那轻轻一碰就直掉碎末的墙上,他们的声音很大,所以我听得还算清晰。
“你别给老子放屁,你要搬出去?搬出去好在外面鬼混是不是?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迈出这门一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你最好打死我,省得我活着碍了你的眼,你如果今天不打死我我就一定要走。”一个女声尖锐地叫喊着。
“你……你给我滚!”一个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跑出门去,看见隔壁的门前围了许多邻居,他们没有一个人吭声,只是靠在那班驳的大墙上。我走到院门口漱口池边的高地上站着,那儿正对着江建中的家。于是我见到了江鹤。她又高又瘦,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头发虽然已经凌乱了,但是那20岁的清新气质还是没有被遮掩。他们争吵的声音断断续续,过了一会,江鹤提了一个包包跑了出来,被她拨开的人群聚拢在一起又开始了是是非非。
江鹤是从我眼前跑过去的,她没有回头,就这样一阵风的冲出了门,不见了。我回到房间,心里有种被掏空的撕裂感!我苦笑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一阵迷惑!
我终于挫败的丢下笔,放弃了我的论文构思,因为我发现以我现在混乱的心态,根本没有办法下笔。刚好,家住本地的朋友梅打电话约我去她家玩,我连一下思考都没有就答应了。
等我到了梅家楼下时,她早已站在那等我了,她看到我便欣喜地冲过来拥抱我,我们为了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的事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苏,我妈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呢,今天巧了,我爸那个大忙人也回来了。你成了我们家的上宾哦!”梅咋乎的个性一点都没变,还象个小麻雀一样。
当她熟悉地领着我进入她的家时,我被那一室的高雅与舒适惊得瞠目结舌。整个房子的颜色以浅绿与鹅黄为主色调,铺以乳白色木质地板的客厅显得亮堂堂的,虽然不是雍容华贵却是淡雅温馨。拨开窗帘,那一角落地窗让我将外面的绿意葱茏一览无疑。看得出来,女主人对家的用心,她对颜色的搭配和家私的摆设都有很独特的风格。我心里叹了口气,有钱人家到底是不同。
我自顾自的参观着梅家的客厅,直到梅那咋乎的声音再次响起才让我回神过来。梅的父母已从房间出来了,他们很热情的招呼我,和蔼亲切的让人感动。梅的母亲虽然不算是个美人,但她脸上的光泽可以让人感觉到她的幸福;梅的父亲一看就有那种商人的精明气,大背头令他显得十分年轻,他看了看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慈爱。梅曾说过她父亲已经四十五岁了,还真让人无法置信。
“梅梅,快端水果来给你同学吃啊!傻呆着干吗?”梅妈妈推了梅一把,听她的口音就知道是地道的北方女人。
梅起身到厨房去给我拿水果,她的父母正对着我坐,直盯着我看,让人好不自在。梅爸爸突然就笑了起来:“看着你感觉好亲切啊,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好啊!”有些难懂的意思,但我还是礼貌地微笑。“哎,你们笑什么呀?说给我听听呀!”梅一屁股坐到她爸爸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顿时酸了一阵子,想起我父母起早贪黑的上下班,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梅的父亲一天赚的,他们是没有时间来娇宠我的。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今年春节都还留在学校里,不知道家里是否有着温暖等待着我。
“梅梅,别闹了,招呼你同学吃饭去。”她的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出来打了圆场。我跟着雀跃的梅走进饭厅,饭厅的简洁明亮让人联想到家,浪漫的。席间,梅一直在说话,她的父母也兴致盎然,这一切都仿佛在讽刺我的口拙。梅的父亲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梅:“你可真是闹,你要是象苏一样安静,那我不知有多高兴。”梅朝我吐吐舌头,住了口。“其实我倒羡慕梅呢,她多讨人喜欢啊,在班上又是宣传委员,活跃的人会比别人更开心啊!”比起我有些乖僻的个性,梅倒是真的让我喜欢的人。梅赞同的搂着我的肩膀,古怪地看着她爸爸:“爸,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父亲脸色突然一敛,仿佛被这句话刺伤了:“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她妈忙也接过话茬:“我们也不拿苏当外人了,梅梅要象苏多学学啊,女孩子文静点好,招人喜欢。”
“那你们认苏作干女儿吧!反正我和她的感情好的就和亲姐妹一样。”梅淘气地看着我,我脸一热,打趣地说:“家里有你一个宝贝就够了,多我一个岂不是要跟你争宠?”梅听完倒真来劲了,走到她妈妈那边,绕着她的手说:“妈妈,我可真要一个妹妹呢!”梅的父亲开口了:“苏,我和梅梅她妈见了你就很喜欢,这也是投缘,你这个个性又补了梅梅的不足,你就顺了意,给我们做干女儿吧!”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真诚,我眼睛有些潮热,心里却是温暖得开了花。
从那以后,我便常常出入梅家里,而那个大院子也日渐清净下来,象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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