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天的公司开业了,天终于忙出了头,他那天在剪彩时,做了即席讲话,以他在广州这么多年来的名气,来的客人很多,在他的文化大观园里,各界人士济济一堂,都来品味他的文化风情,说实在的,那种情调还真是令人向往,何况在那里能领略到世界各地的风情,更是文化消闲的极乐场所呢。
开业以后,前几个月真是叫座,人们都觉得很新鲜,喝茶、聊天、看画展、品书法,领略各地风俗民情。可天事先没有想到一个层面,那就是普通的市民,他的调子或许是高了些,就像白晓所言的那样,渐渐的生意就不太好,逐渐冷清,天和几个合伙人都很急,都在想办法,想着怎样扭转局面。天也顾不上天天给白晓打电话,而白晓更是不知情,每天都给天打电话,天总是平时说笑一样,没有一点忧愁状,他太怕白晓为他担心。
(三十三)
白晓在去大连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她一连跑了三个月,除了自己看资料外,还在网上做了问卷调查,对广州市民的喜好,需求与否都做到心中有数。白晓想过,自己从小处做起,怎么也不会沉入海底。她提前一个月向公司递了辞呈,公司老总很吃惊,有些不舍,现在能真正找一个能干的文职人员还真是不容易呢。老总再三挽留,但白晓去意已定,老总也是没有办法。白晓答应老总在这一个月里做好应该做的事,还让老总不要说她要走的事,要等她离开之后才把消息公开。
九月的北方,天气已是很爽。白晓知道此时的广州还是街上热浪袭人。白晓拣了几件夏衣,把这几年积攒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她要做最后一搏。她把那些不能用的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存在一凡的家里,直到那时,一凡才知道白晓要做什么。白晓告诉一凡自己要走的消息时,一凡把眼睛瞪的好大,她怕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就又问了一句,白晓点头,一凡说,“是为了欧阳”,白晓说:“不全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能让我找回自我的人,一个能让我拿起笔重新活过一回的人,这么多年,我虽然活的很潇洒、快活,但我就像一个空壳,没有灵魂的躯壳,这么多年,我都是为了欧阳活,现在我要为自己活一回。”一凡问,“那欧阳怎么办?”白晓就知道她会问,脸阴阴地说:“他,他不是还有那个女的陪他嘛。”一凡就再也不说话了。一凡问白晓确切的地址,白晓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工作没有了,地点还没有固定,等稳下来再说了。其实白晓心里的路还是有点光亮的,她只是不想告诉一凡,怕她过多的担心,也是怕她把消息泄露出去。白晓严正地告诉一凡,不许让第二个人知道,因为她太了解欧阳的性格了,尽管两个人分手了,但依欧阳的脾气,他是死活不会让白晓去南方的,不会让她去吃苦的,这么多年,白晓只把心拴在欧阳一个人身上,除他之外,白晓可以说是几乎不理男人。唉,白晓每想到这些,心里就像挂了铅似的。白晓也不让一凡去送机,她怕离别的场面,她也不知此去南方,自己的命运如何,自己的一切还都是个零,那就一切从零开始吧。
白晓一个人提着一个小小的箱子,站在熙熙攘攘的候机室里,铁着心不去想她身边的人和事,铁着心不去看相拥的恋人,铁着心不去看别人流泪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幽幽地看远方的天空,和那一小朵白云孤寂地飘,在天的胸前缓缓地荡着,就像现在的自己,就像将来的自己,但不管怎么说,云还是在天空游。白晓稍定了定神。一凡气喘嘘嘘的跑了来,她本来是不能迟到的,只是昨晚,她想了一夜,她觉得白晓一个人去南方太冒险,自己又劝不动,解铃还须系铃人吗,所以她早早就打电话给欧阳,但是欧阳的手机关着,一凡急三火四地往欧阳的单位打电话。也找不到人,她就去了欧阳的公司,一问才知,欧阳单位整顿,欧阳已经买断工龄提前回家了。一凡不知如何是好,问了几个人都不知欧阳的下落,一凡没办法,只好自己去机场了。在路上,她就总在想,这人不知都是怎么了,忧愁总是跟着不幸的人跑,她决定,不让白晓知道这件事。
白晓看到一凡,眼睛不自觉地向一凡身后看了几眼,一凡知道她在看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就让白晓高高兴兴地走吧。白晓再硬的心,也软了下来,真是流泪眼对流泪眼,她和一凡搂在一起,两个多年来相知相依的姐妹,洒泪分别,一个前途未卜,一个想见而见不到,能不心里戚戚,多年来,一凡可以说是白晓生活的见证人,她感知过白晓的喜怒哀乐。一凡再三告诉白晓,什么事不要硬撑着,缺钱就打电话过来,做不下去就回来。白晓重重地点头,但白晓心里在说,就是做不下去,自己也决不回头,这个地方,让她生让她死,给了她太多的喜怒哀乐,给了她太多忧伤……白晓没有回头地登上了飞机,飞机穿过云层,飞向蓝天……
(三十四)
广州的青年大街是居民最密集的地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白晓的小餐馆开业了,店名叫“天云居”,“冰粥”那两个蓝蓝的大字一下子就抓住了人们的心,在炎炎的烈日下是那么吸引人。开业那天,虽然没有什么人前来贺喜,但凉凉的粥,清淡的小菜还是吸引了不少顾客。白晓在冰粥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在用料、配方、火候等方面都是亲自把关,以防秘方外泄,还有那各式各样的小菜,清淡可口,更是让人胃口大开,就是荤菜也是做的味美而不腻,那各式的小点心就更不用说了,白晓是事先做过调查的,她了解到广州市民的喜好,所需,她也掂量了自己的斤两,所以她才在居民区里,且是近闹市的地方才开了此店,厨师是她从北方带过来的,来之前,她让厨师先来了两个月,让他取众家之长,杂天南海北的面点,既要符合南方人的口味,又要有小店的特色,所以,小店虽小,且刚开业,但顾客盈门。小店从早到晚生意火的很,人们只要看一眼那冰冰的粥,就想喝上一碗,再加上那清凉的小菜,真是爽极了。小店也就一传十,十传百,逐渐的小有名气。广州的天气热,人们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工作,所以广州的夜生活也是特繁荣,白晓的冰粥也就分外惹人青睐,不单是晚上,早上也有顾客光顾,所以白晓在着想扩大店面的事。
白晓临来广州的时候,交足了话费,怕电话费不够,就告诉一凡需要的话给续交。一凡不明就理,就说,到广州换个卡不就可以了吗,白晓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白晓依旧用原来的电话通话,她是不想让天知道她来了广州,而那个电话,也就成了天的专线了,别人的电话一概不接,欧阳也不例外。
白晓每天都会接到天的电话,那已经成为白晓的精神支柱了,有天在身边,她觉得自己越干,越有力量。偶尔上网,天总是不在,但总会有几句留言,这么久两个人没有在网上碰面,不是天的个性,白晓预感到天可能有事,也或许是天对自己没有了耐性,想到这,白晓自己也连连地呸呸了几下,她不敢想那么多,她之所以没有改变自己的电话就是要实地去看一看她心中的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他是不是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白晓再也输不起了。
开业两个月了,白晓总是忙忙碌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天,再说,她也不会冒失地去看他,还是让缘份来定吧。那天早起,小店的顾客不太多,白晓就把事交给领班,自己去寻天——她做梦都想见的人。聊天那么久,两个人谁也没问对方叫什么,也是两个人都不刻意去想那么许多,两个人谁也没有去问各自的情况,只知他们深深地相爱着就足矣。打车向司机询问新开业的一家文化大观园的所在地,司机就说有这么一个地方,新开业,名字叫“云天别院”,白晓一听,是她的一句戏言呢,取的是云和天相互之间的昵称的合意,天竟然用此为名,可见他心里把她放在什么位置。真是个有心、有情的人呢。又想到自己店的名字,不由得笑了笑,彼此彼此。车子离开市中心,径直开到郊外,车子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停下了。听天说,那里原是一个旧厂,因为不景气,倒闭,天盘下它时,没有费太大周折,以他搞艺术的眼光来看,这个地方肯定有发展。此地离市区近,且是真山真水,有现代大都市的风韵做背景,又有纯天然的山水之灵秀。白晓站在那儿,细细地品味,不用进去看,只是站在外面,就有一种强烈的想观光的感觉,真是惬意无限。信步走来,里边的建筑还真是各异,无怪乎天说,白晓去了一定喜欢。天的管理还真是不赖,白晓刚踏进别院大门,就有服务生热情周到的服务,白晓先到了书画室,那里真是古今中外无所不有,其中不乏名家作品。白晓犹进了艺术殿堂,沉醉其中,她边看边在心里默默地品评,虽然她还不一定尽领略其中的奥妙,但凭着自己对书画的知识也还勉强欣赏得了,她心想,有天在就好了,他一定会给自己详细地讲解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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