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絮在为容帆包扎伤口。
她一边包扎一边说,“这个男人真可恶!简直是疯子!”
“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一时冲动。”
“把你伤成这样子,你还帮他说话。”
“哦!轻点!”
“啊,很疼吧!对不起啊!这件事我们要交给警方处理,非让他坐牢不可!”
“哎!不要报警!”
“为什么?‘
“他已经够可怜了!你想想,孩子残疾了,父亲如果再坐牢,那个做母亲的怎么办?她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吗?她会疯的!”
“你倒是会体谅别人,他们明白你吗?”
“总之这件事我自己处理。潘派不是也没有把你撞小正的事报警吗?”
“我是关心你啊!你还说我!”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这件事你听我的。”
“好了!真拿你没办法!”
中午,小培一听潘派说容帆受伤了立即赶到医院。
病房中,小培关切地询问,“你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伤得重不重?”
容帆感激地看着她,对于面前这个女子,他总觉得亏欠了什么。
韩絮在一旁说,“他伤的不重,可你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受伤的。”
这时小培才注意到韩絮也在,还有凌雨晨、潘派、潘正。
小培有点难为情,“伯父和伯母呢?他们知道你受伤的事吗?”
“我没让他们知道,不想让他们担心。”容帆说。
韩絮又说,“是啊!伯母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能让她知道呢?有我照顾容帆就可以了。”
小培显得有些尴尬。
“容帆,我削个苹果给你。”小培又说。
“谢谢。”
小培刚削了几下,差点削到手,潘派知道,她在家务方面完全外行的。
韩絮微笑着说,“还是我来吧!”拿过小培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纯熟地削着。“容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带来了粥,趁热喝吧!是我亲手做的……”
晚上,潘派和小培一起从医院出来,小培闷闷不乐。
“如果觉得没面子,下次就别输给人家了。”潘派说。
“我真恨自己,什么也不会做。”
“恨自己也没有用,不会做可以去学嘛!”
“我在家务方面很笨的。”
“你没决心就算了,我也帮不了你。”潘派用了激将法。
“不,我决定为容帆改变我自己。潘派,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和思雯来监督我好不好?”
“不要太勉强了。”
“我是诚心的。”
潘派笑了。
中午,暖暖有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虽然是晚夏了,但是天气并未转凉。
潘派和容帆坐在医院草坪上。
“我的伤口还没好,你就拉我出来,想干什么?”他问。
“医生躺在病床上总觉得怪怪的。”她说。
“医生也会生病、也会受伤啊!”
“你的伤口还疼吗?”她问。
“好多了。”
“可情绪还没有好转啊!”
“总该有个过程吧!”
“你会好的对不对?”
“我太自信了,所以一次挫折就差一点让我倒下。”
“谁都会遇到挫折,没有挫折,我们怎么变得坚强?你要承受住这次失败的痛苦,想一想,那女孩的亲人一定比你更难过。”
“正因为想到他们,我才更难过。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想去看望一下那女孩吗?”潘派问。
“想。”
“想就去了,我陪你。”
他们一起找到那女孩家,容帆早想来看望她,可是他没勇气,有时候做某件事总需要一点支持。
她正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浇花,只有十五岁的一个女孩,她就坐在那轮椅上,可她并不像人想像中那么痛苦,她那天真的脸上好像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容帆看着她,竟没有勇气走过去。
“你看她并不像我们想像中那样,她很阳光,那种豁达恐怕连我们成年人都无法做到。”潘派说。
“说不定她的父母还需要她的安慰。这么好的一个小女孩,就这样毁在我手上。”
“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走吧!一起过去。”潘派鼓励道,她向那女孩喊,“小玉!”
小玉诧异地看着他们。
“不记得我了吗?”潘派说。
小玉笑了,“你是同病房小正的姐姐对不对?”她笑得那样单纯,那样阳光,让人忘记她是一个病人。
“对,你叫我小潘姐就可以了。”潘派把手中的鲜花递过去,“这是我、小正和容帆哥哥送给你的,喜欢吗?”
小玉看看潘派,又看看容帆。
容帆说,“小玉,你是不是非常恨我?是我害你不能再走路。对不起。”
潘派说,“小玉,容帆哥哥也很难过,谁也不希望结果是这样,现在我们只想你能健康快乐地生活,只有你快乐,你的父母才能高兴起来,我们也好过一点。”
小玉微笑着接过潘派手中的花,“我希望大家都快乐!”
容帆惊喜地看着小玉,又看看潘派。
“容帆哥哥,我本来挺恨你的,可是想想,能怪你吗?换成是别的医生做手术,说不定结果也是一样,我的病本来就那么难治,有些医院根本不肯收我。”
“谢谢你,小玉。”
“我爸那天伤了你是吗?”
“哦,没关系。”
“你没让警察抓他,我想你应该是个好人,所以我不恨你了。”
容帆和潘派都笑了。
潘派说,“小玉,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你让我想起一句话——宽容是人间最大的美德!”
“宽容别人就是善待自己对吗?”小玉笑着说。
“对,我们对人一定要宽容!”潘派有点为这个小姑娘感动了。
小玉也笑着,“潘派姐姐、容帆哥哥,在医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你们说话的口气总是很一致,很有默契呦!”
两人都笑了。
“小玉,现在医学发展很快,说不定哪天你可以站起来的。”容帆说。
“我会等着那一天。”
楚岩下班顺路来到小培的办公室,他对别人托付的事情一定会尽心尽力。
“我下班正好路过这里。叶新最近在校表现怎么样?”
“我已经和思雯讲过他的一些事,他……”
“怎么?他是不是又和同学打架?”
“不是。”
“那是有功课不及格吗?”
“不是。”
“那是有功课不及格吗?”
“不是。”
“是迟到或扰乱纪律了?”
“都不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上学……”小培终于有机会说。
晚上,叶新和楚岩吵了起来。
“你整天这样算什么?自暴自弃吗?你还想不想考大学?”楚岩说。
“我从来就没想考大学。”
“为什么?”
“你就当我自暴自弃了吧!”
“你凭什么放弃自己?”
“我凭什么考大学呀?”
“那你想干什么?这样一辈子游戏人生吗?”
“我不知道。”
有人敲门,是思雯来了。
“叶新,姐姐来看你了。”思雯说。
叶新看了她一眼,“是以看我为借口来看另一个人吧!”
“楚岩,叶新有没有不听你的话?”
楚岩还在赌气,“你问他吧!”
思雯看看两人,“你们吵架了? 楚岩,你是大孩子了,牵就他点儿嘛!”
“你要是这么宠他,就别让我管了!”楚岩赌气说。
叶新则说,“哎!我怎么感觉像是你们俩的儿子啊?”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早就像打沙包一样打他了!”
“暴力倾向!对了,老大,小培姐怎么没一起来啊!”叶新问思雯。
“你好像在乎小培姐比在乎我这个姐姐还多啊!”
“你嫉妒啊!”
“你是不是真的暗恋小培呀?”
“不是暗恋,我已经向她坦白了。”
“什么?你们差六岁呢!”思雯大叫道。
“谢霆锋和王菲还差十一岁呢!”
“可是她是你的老师啊!”
“不是吧!你怎么这么俗啊?如果是小潘姐,一定会支持我。”
“是——因为你们都有问题!可你知不知道小培喜欢成熟一点、能照顾自己的男人?你呀?自己管不住自己,还要麻烦小岩哥。”
“姐姐,你真罗嗦!怎么变得像老太婆一样?这样下去我保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叶新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
“你——我罗嗦还不是为了你好,好心没好报!”
中午,潘派来到潘正的病房,见容帆也在。
“哎!你不在自己的病房休息怎么跑到这来了?”她问。
“只是轻伤没什么了。”
“你最好早点伤愈,还不抓紧时间,已经出现情敌了!”
“啊?谁呀?”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潘派神秘地说。
“你是在提醒我,你好像希望我和小培在一起是吗?”
“你真是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情敌不是喜欢韩絮的人,而是喜欢小培的呀?”潘派笑着问,目光中有种狡黠。
“你也够聪明,用这种方法来套我!”
“我是看你们这样太累了,该表白的不表白,该分手的不分手,该离开的不离开。帆哥,我是真心希望你和小培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第一,小培喜欢你,第二,你也喜欢小培,第三,我不喜欢韩絮。这样的理由行吗?”
容帆无奈地笑了。
韩絮在下班后来到明媚的住处。
“表妹,真难得你会来啊!”明媚说。
“怕你这里不方便嘛!”
“没关系了。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心情不好。”
“一定是为情所困了。”
“是。”
“你和容帆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到底算不算恋爱,我一点恋爱的感觉都没有。”
“你不爱他了?”
“是他不爱我了吧!”
“早就提醒过你了,对男人千万不要太主动,尤其对容帆那种骄傲的男人,你要矜持一些,这样他才可能变被动为主动。”
“你又不了解他,男人有很多种,他是最难驯服的那种罢!”
“所以我要去了解各种男人,让全世界的男人都拜倒在我明媚的石榴裙下!”
中午,容帆从病房出来,韩絮迎面走过来。
“我正要找你。”他说。
韩絮看着他,他对她的态度常常是能躲就躲,或者冷冰冰的,现在突然主动找她,她想,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餐厅里,二人相对而坐,容帆低着头,韩絮一直看着他,她好像永远也看不穿面前这个男人,可是她就是那喜欢他。
韩絮心里在想,这气氛好压抑。他的冷漠和心不在焉让我感到无所适从,他的沉默和游艾的眼神让我疑心,他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或者,从未爱过。
“你在想什么?”容帆终于说。
“在想一切没有结果的事。”她说。
“既然知道没有结果,还想它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是不是很傻?还以为可以感动你,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执著都会有结果。也许我们根本就不该有开始,既然现在你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感情,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你早就想让我说这句话了,你真是残酷,自己不肯说,却逼着我说出来……”韩絮忍住泪水。
“对不起……”他说。她最怕听到这一句,因为这句话一出口,就意味着……
韩絮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我不怪你,只要和你拥有一段叫作‘恋情’的东西,我就满足了。”
“可是这样反而更伤害了你。”
“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
“你也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韩絮点点头,“好好把握你身边的人吧!我知道爱你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容帆释然了,“谢谢你。”
“最后抱我一次好吗?”她说。
容帆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他已亏欠她太多感情,他只能做这些。
容帆抱住她。
韩絮紧紧地抱着他,心想,我不会就这样失去你,让这最后柔情的拥抱勾起你的回忆和歉疚。你可以不再爱我,但不可以阻止我去爱你。
容帆的白衬衫领口多了一个鲜艳的红唇印。
中午,小培来到医院大门外,她在思雯和潘派的鼓励下,决定不再犹豫,可是来到医院门口,她没有走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角色去找容帆,她更不愿进去面对韩絮。
这时容帆出来了,两人对望着,欲言又止。
容帆走到近前。
“我正打算下班后去找你。”他说。
“你的伤没事了吧?”
“差不多了。”
小培忽然看到容帆领口那个红唇印,她感到受到莫大的伤害。
“有件事我想对你说。”容帆说。
“不要说了。”小培说。
容帆有些诧异,“你怎么了?我知道我现在爱的是谁,我们都不要再犹豫了好不好?不要再像几年前那样了,你不觉得太辛苦了吗?”他真诚地看着她,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培躲开他。
“我已经和韩絮说清楚了。”
“那不关我的事,你不必告诉我。”
“这种时候你说不关你的事?”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根本就不该来!”小培转身离开。
潘派刚刚过来。
“小培怎么了?”
“你也要走吗?”容帆一脸地无辜,看看她问。
“本来是要走,不过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让你发泄一下。怎么样,够朋友吧?”
容帆笑笑,“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呢?”
“好伤自尊啊!不过我也想过,如果你爱的不是小培,我爱的不是倪杰,那会省去很多麻烦。”
“你很想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潘派低下头,“他的心太自由了。”
“我和韩絮分手了。”容帆默默地道。
“心情有点沉重?”
“有一点。”
“恋爱是因为无所事事,分手是因为无所适从。”
“你和小杰总是有那么怪逻辑。”
潘派看看手表,“我该走了。去找回小培吧!有些女孩子是很需要哄的,你们的爱情就要真正开始了,错过了花季不要再错过雨季。对了,找她之前先把你衬衫上的东西洗干净。”
下午,容帆开车行驶在下班途中,拨打了《天堂鸟》热线。
伴着柔和的音乐,他们聊起来。
“蔚蓝,你好!我是容帆。”
“你好,已经听出你的声音了。”
“我很喜欢这样和你聊天,不仅因为你的主持风格,还因为你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其实和你聊天也很开心,我觉得你和其他听众有点儿不一样,你不仅仅因为有心事才来聊天,也常把你的快乐与人分享。我想你该是个非常乐观豁达、并且善解人意的男孩吧!”
“那么你呢?是不是同样乐观呢?”
“其实我是个比较情绪化的人。”
“听不出来嘛!”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段伤心事,就算乐观的你也不例外是不是?”
“原以为自己是个事业型男子,永远不会为感情上的事烦恼,可是最近……我刚刚从一段感情中拨出来,有点犹豫,是否该投入另一段感情。”
“我可以体会你现在的心情,是一种‘痛不痛之间、爱不爱两难’的矛盾心理,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
“你为什么犹豫呢?难道你并不爱那个女孩?”
“爱,但是好像不够爱。我一直在想,情之外是否还有更值得追寻的东西,心之外是否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也许有吧!但是,我们都是凡人,都有普通人的情感。究竟什么是爱情?很多人都问过,对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诠释,对于梁山伯和祝英台来说,爱情就是能够在一起,无论生与死;对于杨过和小龙女来说,爱情就是让对方过比自己好,哪怕断臂或者深藏绝情谷底十六年。所以我们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你记着,爱一个人没有错,给一个人爱没有错,拥有爱没有错,博爱,多情都没有错,没有感情,没有爱才是可悲的。所以,勇敢地去爱,蔚蓝支持你!”
容帆吊转方向盘,驶向小培所在的高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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