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和小东还是吹了，刘娜非常痛苦，每天痴呆呆的，总是望着一个地方发愣。刘娜说她和小东谈恋爱不是她第一次谈恋爱，但却是她最认真最投入的一次，她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全交托给了小东，指望着可以和他厮守一生，相伴到老。没想到小东说离开她就离开了她，不给她任何的理由。刘娜不能说起她和小东在一起的日子，一提来就忍不住要掉眼泪。我看着刘娜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只能劝慰开导她，让她能想开些。有时看着刘娜痛苦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可以让她能好受些。爱情是一把双刃剑，当两个人真心相爱时，爱得越深，爱情就越甘醇越甜蜜，让人感受到爱情的幸福，所以人们赞美讴歌爱情，说爱情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当你不得不失去你所爱的人时，那么就是爱的越深，被伤害得越重，爱情就会变得很苦涩，很无奈。每个人都向往美好的爱情，每个人都在追求美好的爱情，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美好的爱情。刘娜付出了真情，所以她痛苦。小东是个有钱的纨绔子弟，他和刘娜也许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付出真情，当又一个女孩引起他的兴趣，他马上就会移情别恋。

刘娜的爱情让我一度很困惑，刘娜和小东曾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恋人，两个人山盟海誓死不分离，这一切说变就变了，男人的背叛真是一件容易而可怕的事情。我在劝慰刘娜的同时，也在告诫我自己，在我今后的情感路上，我一定要当心自己不要走错路。

刘娜终于从失恋的痛苦里走了出来，她又谈恋爱了，男朋友是一个批发时装的个体商人，他不如小东有钱，不过和我们这些挣死工资的人比起来还算是有钱人。刘娜是个很实际的人，她找就要找有钱的人，她说这样可以让自己过得舒适安逸。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刘娜穿衣服总是穿最好的，连用的皮包都是最高档的，她是一个享乐型的人。其实人的本质都是贪图享乐的，有些人没有享乐过也就没有享乐的欲望。有些人懂得了享乐，就会为了享乐而不择手段。刘娜只会爱可以给她富足生活的人，她的爱情是为了她可以有条件去享乐。我做不到她这一点，我追求的还是男女间至真至爱的情感。

姑姑和姑父都很喜欢刘欣，说刘欣每天接送我上下班，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也不管是严冬还是酷暑，几年来从没有间断过，就是我的男朋友能做到这样也就很不错了。他对我的关爱和照顾，这么多年来从没改变过，那份细心与体贴让姑姑和姑父都很感动。姑姑和姑父想不通我为什么不能和刘欣相爱，他们说我如果错过了刘欣，那我就会很难再找到一个像刘欣一样对我好的男人了。我有时心里也很乱，我知道刘欣对我好，我也喜欢他，可我就是对他没有爱。我曾说过不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做选择，可齐鸣强和林子江都已经不在了，也就不存在选择的问题了。可刘欣给我的只是平淡、平凡、平稳，有时甚至是一种平庸的感觉，他静静地为我做了一切，我在不知不觉中很自然地接受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们之间没有一点激情，他甚至连一瞬间的冲动和心跳的感觉也没让我有过。我知道我不爱他，我也不可能爱上他。

我以为在我的生活中应该还有一个我要爱的人，这个人不应该是刘欣，我曾尝试着想遇到他，可一直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我不谈恋爱，刘欣就不找对象，我知道他是在等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姑姑和姑父都认为我该和刘欣相爱，他们认为刘欣可以让我幸福。姑姑和姑父总在我耳边叨叨，他们认为我失去了刘欣，就是失去了幸福。

有一天，姑姑又和我说起了这件事，我心里很烦，我说：“姑姑，你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反正我过了28岁才可以结婚的。到时如果我还没有找到我想嫁的人，而那时刘欣他想娶我，我就嫁给他。从现在到我满28岁这段时间里，你和姑父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你们不要为我再操心了。这话你千万不要对刘欣说，他知道了就更不肯找对象了。”姑姑听我这样说，就叹了口气，说：“姑姑也只是说说，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姑姑和姑父也是想让你有个好婚姻，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奶奶就怕你嫁不好，说那样你就会有大灾大难。我们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一辈子都过得幸福快乐。”我抱住姑姑，把脸帖在姑姑的脸上，说：“姑姑，我知道你和姑父最疼我，你们都是为我好。如果我和刘欣真是缘分的话，我到时会嫁给他的。只是现在我感觉他不是我爱的人，我不想嫁给他。姑姑，你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反正我满了28岁才结婚，还有两年多呐，说不定我这两年就遇到了我爱的人。”姑姑对我的想法不是很理解，她认为女人嫁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就会幸福。她当时嫁给姑父时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可姑父真心真意对待她，她感觉自己过得很幸福。她知道她说服不了我，她也就不再说我了。不过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认定刘欣可以给我幸福。

我们厂办老张的儿子张岗辉，有一次来我们厂办事，正好在厂办公室里遇到了我，我正和李主任说工作上的事情。他常来我们厂办公室办事，和办公室里的人都很熟，他和办公室里的人打着招呼，和李主任打招呼时眼光移到了我的脸上，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种光闪出，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我礼貌地冲他点点头，就和李主任道了别，从厂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从厂办开着的门里，张岗辉和李主任的对话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李主任，这个女孩儿是你们厂里的？”“是。她是我们厂总机的接线员小王。她可是我们厂的厂花。长的很漂亮吧！”“是很漂亮，而且气质很好。”

初见张岗辉，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他长得高大帅气，穿着合体的休闲装，言谈举止大方随和，显得特别的潇洒有风度。我从厂办出来就回到了机房工作了，并没有把这次相遇当回事。

快下班时，李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下了班去趟办公室。我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全走光了，只有李主任在等我。她让我坐下后，说道：“小王，你今天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小伙子是我们厂办公室老张的儿子，叫张岗辉。他是个大学生。现在在中国人民银行工作。他可是看上你了，让我问问你，看你是不是愿意和他处一处？我看到总有一个小伙子接送你上下班，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那我就告诉小张，让他也就别有什么想法了。”我说：“接送我的是我的一个战友，我们只是好朋友，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还没有男朋友。只是你说的小张是个大学生，我只是高中毕业，我们学历不相当，我们就别相处了。”李主任笑了，说：“我和他说了，我说你是个复员军人，肯定没有太高的学历，最多就是个高中毕业生。他说他不在乎学历的高低，他只看重人，他一见你就认定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只要你还没结婚，他就要和你处一处。张岗辉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学校时一直学习很好，总是被评为三好学生，是我们办公室老张的骄傲。我们都很羡慕老张有这么出息的儿子。”看来李主任挺欣赏张岗辉，李主任又是我敬重的人，我答应和张岗辉处一处。再说我对张岗辉印象也不错。我和李主任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办公室，李主任回家了，我又回了机房。

那天我是中班，要到晚上10点钟后，我才可以交班回家。刘欣肯定是会来接我的。没想到我从厂门口走出来，不仅是刘欣在门口等我，张岗辉也迎了上来，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对刘欣说：“他是我们厂李主任新给我介绍的朋友，叫张岗辉。”我又给张岗辉介绍道：“这是我最要好的战友刘欣，他一直接送我上下班。”张岗辉立刻大方地伸出手，说：“认识你很高兴。以后就让我来接送小王吧。希望你不会反对。”刘欣有些不自然地伸出了手，和张岗辉的手握在了一起。同时说道：“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只要妮妮愿意让你接送她，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都是她自己说了算。”说话的同时，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看到他的眼神很复杂，里面好像有一种无可奈何的不愿意，又有痛苦忧伤的成分，还夹杂着请求与希望。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他说：“刘欣，你以后就别接送我了，你多花些时间为自己的事情打算打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刘欣挤出让我看了很心酸的一个笑容，哑着嗓子说：“妮妮，我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替我接送你了。以后你有了什么需要我的事情，你可以随时找我。”说完，他冲张岗辉点了点头，就转身骑上自行车走了。

我看着刘欣远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难过，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刘欣，想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张岗辉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有时候还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张岗辉一路上和我说了些什么。张岗辉看到我一路上都不高兴，对他所说的话也是所答非所问，他也就不再和我说话了。我们就这么一路默默地走着，气氛很是沉闷。到了我家门口了，我说：“我到家了，小张你回去吧。”张岗辉说：“对不起，我今天太冒失了。我应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再到厂门口接你。”我说：“没关系的。我今天只是有点不太舒服。”我和张岗辉道过别，就推车回了家。

我和张岗辉开始约会了，我们在一起时，我们处得还算愉快。张岗辉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子，他高大英俊，而且是风度翩翩。说实话他很吸引我，我认为他是个优秀出众的男人。我们还算是能谈得来，他的知识面很广，我们谈古论今，我们说天道地，我们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说他看到我的一瞬间，有一种被电击般的感觉，他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他是被我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和我一接触，他才知道我还是个很有内涵的姑娘。他说他能遇到我，他感到很幸运，我就是他心目中完美女人的化身。

张岗辉很有情调，他给我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他带我去环境清幽的蓝梦咖啡屋，那里有醇香的咖啡，有优美抒情的音乐，那里的气氛浪漫而惬意。我们可以在咖啡屋里呆上整整一个下午。他对我说了数不清的甜言蜜语，让我的心都甜得感觉有些不真实了。我问他：“你是个大学生，我只读到高中，你以后会不会嫌我的学历低？”他轻轻地用他的双手握住我的右手，看着我的眼睛说：“学历不是重要的，我只注重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感觉。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就是我今生要用我的整个生命来对待的女人。”和张岗辉在一起，有时会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自己看过的小说里，他说的话，还有当时的环境和情节，就像我曾经看过，想象过的一样。我对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我和张岗辉相处，我对自己各个方面条件是很自信的，只有我的学历，我认为这是我不如他的一个方面。所以我会问他那样一个问题。刚和张岗辉认识没几天，他就说他很爱我，要让我一辈子幸福。我和他在一起时觉得自己很快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可我就是说不出我爱他。有一次在咖啡屋，我和他面对面地坐着，我们正在听一首很好听的歌。这是一首缠绵动人的爱情歌曲，歌词和音乐都很美，我听得有些着迷了，无意间就一直看着张岗辉。他突然抓住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呼吸有些急促地说：“妮妮，我真的好爱你。对我说你也爱我。”我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他抓得很紧，我没能抽回来。我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想让自己说自己爱他，就是说不出口。我看着他满是渴望的眼睛，说：“我从没说过这几个字，我说不出口，再给我些时间。”他松开了我的手，脸上明显的带着失望，说：“妮妮，爱不是随便说得出口的。我是真心爱你。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说我爱你，是我对你情感情不自禁的表白。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我也想知道你的心。你说不出口，就说明你还不爱我，此时是你对我的心，不如我对你的心。我会让你明白，我是值得你爱的。”其实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爱张岗辉，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不在我眼前时，我也没有想他的感觉。

有一次他去北京出差，走了有二十多天，我居然一点也不想他。他隔两三天就给我打一个电话，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说他想我，想快点回来。他说：“我不在你身边，不能接送你上下班，我很不放心。你上中班和晚班时，是谁接送你？”我说：“我二哥接送了我两天，他最近很忙，就给刘欣打了个电话，这几天是刘欣在接送我。”他听我这么说好像很不高兴，说：“你为什么就要让他接送你？你不能让你姑父接接你？用不了几天我就回去了。”我一听就火了，没好气地说：“他接送我怎么了？没认识你以前一直是刘欣接送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他，我愿意让他接送我。我是不是认识了你，我就不可以再有好朋友了？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我真应该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听到我生气了，张岗辉在电话那面忙解释：“妮妮，你不要生气，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人家刘欣肯定也交了女朋友了，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别耽误人家和女朋友约会。”我听得出他的解释的理由很牵强，我也没有再反驳他。我例行公事般地问候了他几句，让他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和身体，就挂断了电话。

和张岗辉通过电话后，我心里就不痛快，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安。我感觉到张岗辉不是一个心胸宽广大度的人，他可能是一个多疑心窄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真正有幸福的，他会对你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刘欣还关心着我，他问我和张岗辉在一起是不是幸福，他希望我能得到我所追求的幸福。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他说他想尽快找一个合适的。他的家里人正在四处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我告诉刘欣，我和张岗辉在一起很开心。刘欣听了我的话好像很高兴，说是祝福我能找到了真正的爱情。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太多的勉强和苦涩，让我的心里很不好受。

张岗辉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回来了，他回来时我正好要上班，不能去车站接他。我特意提前告诉刘欣不要再来接我了，我不想他和张岗辉再碰到一起。我的直觉认为他们两个人并不想见面。张岗辉到哈锦市车站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多钟，我正在上中班。我想他知道我下了中班就十点钟了，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可当我和下了中班的一大群工友走出厂门口，并没有看到张岗辉来接我，我只好一个人往回走。从厂子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很偏僻的街道，那条街上连个路灯也没有，黑漆漆的挺让人害怕。我从来没在晚上单独走过这条路，走到那条街的路口，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路边零星的几棵树在月光里投下阴森森的树影，树影在朦胧的夜色里随风飘曳，像是在路边藏了很多人。我感到一阵恐惧让我的头顶都凉飕飕的，我又感觉到好像有人就跟在我的后面，我飞快地从路上冲过，一口气就骑到了姑姑家的大门口。到了门口，我从自行车上下来，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的呼吸也非常急促，我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在大门口歇了好一会，直到自己的呼吸平稳了，我才推车回了家。

第二天我上夜班，上午九点多钟张岗辉就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我们约在我家附近的明湖公园见面。公园里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游人，我和张岗辉走在林间的石子路上，他一路上不停地说着话，说着他在北京的见闻，说着他对我的思念。我默默地走在他身边，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我有些不对劲。问：“妮妮，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高兴？”我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脸上毫无表情地说：“我没什么。我很好。”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生气的时候就是我毫无表情的时候。张岗辉一个劲地追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我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恨自己心太傻了。有人说他爱我，想我，恨不得马上见到我，我居然信以为真。”张岗辉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说：“你是不是怨我昨天晚上没有去接你？我昨天和单位的几个同事喝多了，本来想去接你的，一想刘欣会去接你，我就没过去。”我忍不住委曲的泪水，说：“你要回来了，我就没让刘欣来接我。我一个人回的家。走到延河街那条路，那里阴森恐怖的，我差点没把魂丢到了半路。”听我说完了事情的原委，张岗辉一个劲地向我赔礼道歉，让我一定原谅他，说这种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这件事过去了，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我想刘欣绝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黑夜里回家的路上的。

我和张岗辉认识有三个月了，我姑姑家里的人都已经见过他了。姑姑家的人不是很欣赏他，认为他有些华而不实。说他除了外表比刘欣帅气外，其它方面都不如刘欣。姑姑和姑父都尊重我的选择，张岗辉来了，他们对他客气而周到。只是彼此之间缺少应有的融洽和随和。

张岗辉一直不提带我去他家的事，我都不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姑姑问起我他家里的情况，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问起了他家里的人，他告诉我他和他的父母和妹妹生活在一起，家里的其它情况他只字未提。我感觉他好像不愿意让我太多的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既然他说他爱我，想和我生活在一起，他就应该让我了解他的全部。他不说带我去他家，我自己从来不主动提起。

九三年的春天，张岗辉要和同学们聚会，他说要带我一起去，他要把我介绍给他的同学们。看得出他要把我当成可夸耀的资本，让别人羡慕他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自我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带我上街，要给我买衣服。我们在选衣服的时候，两个人的意见不一致。我想买裤装，这样穿起来舒服又随便。他偏要我买裙装，说这样穿起来漂亮有韵味。最后他给我选了一件宝石蓝色的羊绒长裙，也没问问我是不是喜欢，就付钱买了。这件裙子价格不低，恐怕他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起这条裙子。他花了那么多钱，我有些过意不去，说没有必要买那么高档的衣服。他说我应该穿最好的衣服，他要让我的美丽把他的同学全震住。他的行为和言语让我心里有点不痛快，虽然他花钱给我买衣服，但他丝毫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他又给我买了一双漂亮的白色高跟鞋，用来配我的新裙子。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的皮肤白里透粉，确实是很适合穿这种亮丽的蓝色衣服。白色的高跟皮鞋当然是配这条裙子的最佳选择了。最后他又带我去了一个卖工艺首饰的店铺，他给我选了一条仿真的宝石项链和一枚仿真的宝石戒指，一共花了50元钱。他还说：“妮妮，我现在还给你买不起真的珠宝首饰，等我将来有钱了，我一定给你买很多的珠宝，让你真正成为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他说的这句话，我听了很顺耳。我羡慕书里描写的贵妇人生活，我对象征华丽富贵的珠宝有着本能的喜好。

张岗辉是中学的同学们要聚会。他们有一个同学的父亲很有钱，是哈锦市缘中园大酒店的老板。这个同学就把自己的中学同学都请到了酒店里来，同学们可以在一起聚一聚。缘中园大酒店是哈锦市数得着的大酒店，酒店一共有八层，里面是经营餐饮、住宿、以及娱乐的场所。张岗辉的同学们是晚上聚会。张岗辉是打出租车带我去的酒店，我们到时天已经黑了，酒店的门口已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了。张岗辉牵着我的手走进了酒店，我们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张岗辉高大英俊，西装革履的，是那么潇洒而风流倜傥。我漂亮苗条，衣着亮丽合体，是那么耀眼而妩媚动人。有服务生迎了过来，张岗辉说出了同学的名字，我们被领到了二楼餐厅。

张岗辉的同学已经来了不少，那个酒店的同学迅速迎了过来，和张岗辉拥抱到一起。两个人分开后，张岗辉给我们做了介绍。他的同学不无羡慕地说：“岗辉，你真是好福气，电影明星也没有你的女朋友漂亮。”他们有的同学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见了面非常亲热，相互不停地彼此问候。听到同学们说我美，张岗辉就会很得意地说：“我张岗辉的女朋友当然要是最漂亮的了。”我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张岗辉不停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有一个女同学坐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和我说说话。她看着我戴的项链和戒指说：“你的项链和戒指真漂亮，看起来像是一套。”我刚想说这些都是假的，是些工艺首饰。一边的张岗辉接话说：“这是我让人从香港带回来的，一共花了5000多元呢。”他的话让我一愣，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几个女同学听张岗辉说我的首饰是从香港带回来的，都过来看，其中一个女同学说：“这种款式的项链和戒指我在工艺首饰店里见过，和你的一模一样，不值什么钱的。不过那些全是假货，是仿制品，样式和你戴的这些真的完全一样。”我只觉得我全身的血都要涌到我的脸上了，好像是正做贼的时候被人当场抓住了，感到心慌气短，嘴舌发干，头发蒙，身上好像是扎满了刺。我困难地说：“张岗辉说是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同学们不再看我的项链和戒指了，我慢慢地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我看到张岗辉依然和同学谈笑风生，我突然觉得他好虚伪，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他。一边的同学不知和张岗辉说了什么，我听他说：“我女朋友当然有气质了，她是学中国文学的大专生。”说这话时，他还冲着我笑了笑。他那张本来很英俊的笑脸，我看了却感到很厌恶。他虚假的谎言和虚伪的笑容都让我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不经意吞下了一只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堵在心口又憋闷又恶心。

我有些后悔跟他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了。我感到自己再也坐不住了，我想出去透透气，我悄悄地走出了餐厅。我到了一趟卫生间，四处又转了转，才又回到了二楼餐厅。

我再回到餐厅时，同学们都坐好了，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张岗辉旁边的座位给我空着，我坐到了他身边。他问：“干什么去了？走了这么久？”我毫无表情地回答：“我去了趟洗手间。”由于我的心情不好，虽然饭菜很丰盛，我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同学们聚在一起很开心，气氛一直很活跃，我机械地随着他们不停地举杯放杯。我感到自己与这热闹的场面不是很融洽，我其实是一个局外人。我如坐针毡般地受着煎熬，盼着这顿饭快点吃完。不觉间我的酒没少喝，我感觉不到心里堵得难受了，头晕晕乎乎的，有一种想飘起来的感觉。所有的人都没少喝，每个人的脸都是红红的，有几个同学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那个酒店的同学说：“我们去六楼的夜总会玩一会吧。”大家随着他坐电梯去了六楼的夜总会，服务员为我们留了座位，我们都坐到了靠东的位置上。我是第一次来夜总会，这里一看就很上档次，整个大厅装修得非常豪华，在五彩缤纷的灯光辉映下，是那么的富丽堂皇。

这里的客人大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看起来都衣冠楚楚，举止优雅得体，很有贵族绅士的风度。他们都是些事业有成的人，大都已经步如中年了。我们这伙人是夜总会里最年轻的了，还有许多男客人带的女伴都是比他们年轻很多的年轻姑娘。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来回走动着，为客人们提供着各种服务。舞台上正在表演着歌舞，在软绵绵的音乐声中，几个半裸的女人在灯光朦胧的台上扭动着身躯，具有一定的挑逗性。台下的客人们喝着各式各样的饮品，吃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欣赏着台上的表演。我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灯红酒绿，什么叫歌舞生平。

为了给我们解酒，服务员端来了浓浓的热咖啡和冰激凌。我吃了一个冰激凌后，感觉清醒些了，头不像以前那么重了。

音乐声起，有客人跳舞了，张岗辉拉我进了舞池。这是慢步舞曲，张岗辉和我跳舞时没有像平时一样用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而是借着酒劲用双臂把我搂到了他的怀里。我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他的怀抱，只得半推半就了。我可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我在音乐声中随着他轻舞，在灯光旋转中我好像进了梦境。我们目光迷离地看着对方，突然张岗辉低头把他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同时把他的舌头放进了我的嘴里。我本能地把身体一挺，马上闭住了自己的呼吸，我不愿意和他接吻。张岗辉抬起了头，有些不情愿地看着我。这就是我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我喜欢跳舞，我曾跟梅姐姐学了好几年的舞蹈，我有很好的舞蹈基本功。当奔放热烈的劲舞舞曲响起时，我忍不住在舞池里舞了起来，我舞得非常投入，除了音乐和节奏外，我已经感觉不到其它事物的存在了。等音乐声停了，我也停了下来，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跳舞，有很多的人就围在我的周围。人们冲着我直鼓掌，弄得我很是不好意思，我赶快回到了座位上。

我刚坐下，一个服务生送过来一束花，说：“小姐，您好。3号桌的常先生送您的花。”我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冲我点着头，我也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又有几个桌的客人让服务生给我送来了鲜花，我几乎成了整个夜总会的中心和焦点。我感觉心里痛快极了，都有一种飘飘然不知所以的感觉了。我和张岗辉的同学们在一起，我一直感觉自己就像是局外人，完全融不到他们中间去。张岗辉又一再为了他自己的虚荣心对同学说着谎言，让我在他的同学面前感到心虚惭愧。现在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让别人欣赏，我觉得自己已经和周围气氛融为了一体，我能完全放开自己了，我已不再是手足无措的局外人了。走进缘中园大酒店，我才开始真正高兴起来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简直就是兴奋异常。有人不断地请我跳舞，我就不停地跳着，我已经忘了我是和张岗辉一起来的缘中园了。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张岗辉已经气得脸都发青了。我的所作所为，让他在他的同学面前丢尽了脸，我就像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从舞池里拉住我往出走，他的脸在愤怒和酒精的作用下红得可怕，我感觉我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他不顾我疼痛的喊叫声，一直把我拉到了酒店的外面。

等他在大街上松开我的手，我已经疼得掉出了眼泪，我的手腕已经被他捏青了。从小到大没有人动过我一指头，我得到的总是别人的呵护和疼爱，我从没受过别人如此粗暴的对待。我含着眼泪又气又急地对他大声说：“你疯了？你差点捏断我的手。”张岗辉喘着粗气，说：“是。我是疯了。我让你气疯了。”我委曲地说：“我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卖弄风情，你可以对每个人投怀送抱，你和那些书里写的交际花和荡妇有什么区别？我一直怀疑你和刘欣是什么关系，我去北京走了没几天，你就又和他搅在一起了，你们一定是什么勾当都做过了。”我只觉得我身上的血从脚底直冲向头顶，眼前一阵发黑，胸口憋得好像立刻就要爆炸了，我的脚和手也冰凉发麻了。我看着张岗辉，浑身颤抖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的样子一定把张岗辉吓坏了，他忙过来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说：“对不起，对不起，妮妮。我喝多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我在他的怀里，用胳膊使劲撑着他的胸部，让他不能搂紧我。同时我低下头闭上我的双眼，我闭住了呼吸，让自己的气息顺着咽喉往下走，压住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我的心脏平静了许多，沉沉的让我好痛，瞬间我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了。我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我的眼泪都流回了我的心里。

张岗辉一松手，我迅速离开他的怀抱，倒退了两步，灿烂地笑了，我说：“我一直以为你受过高等的教育，你比我有修养有水平，是个让我佩服敬重的人。原来你是个虚伪、世俗、狭隘、卑鄙、猥琐的伪君子。我还算幸运，这么早就看穿了你。”说着我就往路边走，想拦出租车。张岗辉紧走了几步，要拦住我，说：“妮妮，我们好好谈一谈，你误会我了。”我甩开他抓住我胳膊的手，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张岗辉，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我就喊人了。”酒店门口的保安看着我们，出出进进的客人也正看着我们。张岗辉不再拦我了，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等我坐到出租车里，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我不是难受我和张岗辉分手，我是觉得我受了他的侮辱，我好后悔和他相识一场。

刘欣有好长时间没和我联系了，我和张岗辉吹了，我也没有告诉他。我上下班都要经过一段挺偏僻的路段，我姑父就在我上班时把我送过那段路，下班时等在路口。刘欣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我也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他。我想让他能把我完全放开，安心地快点找个好对象。张岗辉还想和我和好，在路上等了我好几回，一直跟着我见到姑父，最后让姑父臭骂了他一顿。他看到确实也不可能让我再回心转意了，最后不得不死心了。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内容，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看书。姑姑说是要给刘欣打电话，让他来陪陪我，她看我整天闷在家里，他想让刘欣来陪我出去散散心。她还是想让我和刘欣谈恋爱。我没有让姑姑给刘欣打电话，我说：“姑姑，刘欣可能有了女朋友了。你给他打了电话，他再和女朋友吹了，我又不想找他，你不是害了人家。”姑姑没有给刘欣打电话，刘欣就一直不知道我已经和张岗辉吹了。姑姑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不想见，我好像一直接受不了这种方法，几次看对象，没有一次能让我看中的。

我和张岗辉吹了有四个多月了，我的心里渐渐地平静下来了，我已经不再想过去的事情了。刘娜说我像个老古板，外表看起来开放新潮，其实保守传统得就像是一个活在过去的女人，根本跟不上现在的社会潮流。我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生活得很封闭很沉闷，每天除了到单位上班，就是在家看书，除了单位和家里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

姑姑看我没事就闷在家里，有时会要我陪她上街买东西。我平时接触的人就是单位里的同事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圈子很小。我心情不好时，就很想跳舞，在朦胧旋转的彩灯下，随着音乐和节奏，我可以尽情地跳舞。我觉得跳舞能让我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是我可以发泄自己郁闷的最好的办法。我自己当然不合适一个人去跳舞了，我就只能想一想，没出去跳过舞。刘娜知道我想去跳舞，说她可以带我去舞厅，并给我介绍一个好舞伴。于是我认识了于汝平，他原来是一个中学教师，后来辞职下海经商，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早过了而立之年了，比我大差不多有十岁，不知为什么还没有成家，还是个钻石王老五。我们第一次见面，彼此就相互吸引和相互欣赏。

那天正是休息日，我刚刚吃过晚饭，刘娜打来电话说：“妮妮，我今天要去蓝月亮跳舞。你去不去？如果去的话，就好好打扮打扮，我过半小时来你家接你。”姑姑听说是刘娜约我出去跳舞，说：“去吧，妮妮。别每天闷在家里，和同事们多出去玩玩。”当时正是夏天，天气很热，我就穿了一条淡紫色的秃袖连衣裙，用一个紫色的玻璃卡子把我黑密的卷发盘了起来，最后穿了一双乳白色的高跟凉鞋。穿戴好后，我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觉得效果还可以，自己看起来蛮精神蛮高贵的。我穿好衣服没多长时间，刘娜就来了。我问她用不用骑自行车？她说不用，今天于先生自己开车来了。还说于先生就是她要介绍给我的舞伴，他的舞跳得非常好。

我和刘娜出了大门，果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刘娜打开车门，让我坐到了司机旁边的座位，说：“这就是于先生。她就是我的同事妮妮。”于先生偏过头，冲我礼貌地点了点头。我也礼貌地冲他笑了笑。于先生穿件浅咖啡色的半袖t恤衫，戴着付金丝架的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坐在那，我看不出他有多高，不过可以看得出他挺壮实的。刘娜帮我关好了前门，坐到了我的后面，和她的男朋友坐到了一起。刘娜的男朋友我见过很多次，我们彼此都很惯孰了，他笑着和我打招呼。于先生启动了车子，一路上没听到别人说什么话，只有刘娜一个人对我说个不停。原来刘娜和她的男朋友请于先生吃饭，刘娜的男朋友正和于先生做生意。吃过饭后，刘娜提议去蓝月亮跳舞，她知道于先生很爱跳舞。于是她就给我打了电话，约我一起去蓝月亮。

蓝月亮是哈锦市最出名的一家娱乐城，位于哈锦市最繁华的中山大街。从我家到中山大街不是很远，没感觉车子怎么走，于先生就已经把车子停到了蓝月亮娱乐城的停车场了。蓝月亮的生意很火暴，天还没有完全黑，停车场就已经停了好大的一片车了。来蓝月亮的客人大都是自己开车来的，最次的客人也是坐出租车来的。骑自行车的人是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消费的。在蓝月亮的门前看不到一辆自行车，只有各式各样的汽车。穿着红制服的服务生站在蓝月亮的大门外迎接着来往的客人，他们一个个训练有素，脸上带着程序般不变的微笑，不停地为客人们开门，给客人们行礼。

一进大厅，一股清爽的凉风就迎面扑来，感觉真是太舒服了。大厅里面和外面就像是两个季节，外面正是盛夏数伏的酷热，里面好像已经到了凉爽宜人的初秋。一楼大厅是个休息厅，大厅的地面铺着猩红的地毯，正面有一个漂亮的假山喷泉，正不停地向上喷射着无数的水珠，豪华气派的水晶大吊灯高高地悬挂在大厅的正中央，长长的水晶吊坠和折射着耀眼灯光的水珠相应成辉，真正是一幅流光溢彩的迷人画面。大厅的四周放了挺多的真皮沙发，有客人坐在沙发聊天。在沙发的空隙间摆着巨大的长青盆景，让整个大厅充满了生机。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仿旧式木框油画，油画的内容是古希腊的一个神话故事。油画给大厅增添了浓浓的艺术气息，使来这里的客人们看起来也平添了一份典雅与高贵。穿过休息大厅，坐电梯到二楼才是夜总会。

蓝月亮是个综合性的娱乐场所，它包括桑拿浴、台球室、歌厅、夜总会、宝龄球、咖啡屋、酒吧等等一系列的娱乐消遣项目，是哈锦市有钱人最爱来的地方。其中蓝月亮夜总会是最出名的，那里的奢华在全市的夜总会里排第一。去夜总会玩的人大都以能去蓝月亮夜总会为一种荣耀。我是第一次来如此高级的地方，这里的奢华简直让都有些目瞪口呆了。我悄悄地问刘娜：“来这里一定很贵吧？”刘娜说：“每个人最低消费300元。”我一听差点喊出声来，300元差不多是我当时三个月的工资，我一个月的工资才100元零几毛钱。服务生把我们领到离舞台挺近的一张桌子前，问我们需要什么，刘娜的男朋友和于先生要了啤酒，我和刘娜要了鲜果汁，刘娜又要了好几盘小吃。台上有个男歌手正在唱歌，歌声委婉动人，是一首好听的情歌。歌手的嗓音很好听，把这首情歌演绎得缠绵醉人。客人和舞台中间就是舞池，有几对客人在跳舞。男歌手唱完了，有人鼓掌，我也跟着使劲鼓掌。一旁的于先生问：“你喜欢听他的歌？”我说：“我喜欢。我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听起来有一种磁感，很适合唱这种情歌。”没想到于先生叫过了服务生，出500元要那个男歌手再出来唱一支歌。服务生问点什么歌？于先生就问我想听什么歌？我没想到于先生会花500元为我点歌，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半天也没说出想听什么歌。刘娜说：“妮妮，就听《九零恋曲》吧。你不是最爱听这支歌了！”当漂亮的舞台节目主持小姐说：“3号桌的于先生为妮妮小姐点唱《九零恋曲》。谢谢于先生的500元点歌费。下面请我们蓝月亮的歌手白洋为妮妮小姐献上这首歌。”全场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我们这张桌子，肯花500元点歌手唱一支歌的客人，就是在蓝月亮夜总会这种地方也不是很多见的。500元在当时是不小的一笔钱了，相当于现在的5000元。我可以感觉到周围注视着我的目光，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第一次到这种高档奢华的场所就被全场的人注视，我感到很不习惯，很不好意思，甚至感到很害羞。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肯花500元为自己点歌，让自己成了整个夜总会的焦点，我不由地又感到很得意，很满足，甚至感到挺骄傲。

音乐声起，于先生从座位站了起来，绅士般地请我跳舞。于先生带着我滑入了舞池，他比我高半头还多，足有1米80多公分。我可以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他看起来是一个相当讲究的男人。于先生确实很会跳舞，和他跳舞我感到很放松很舒服，他可以让我很容易地就跟上了他的舞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跳舞，却配合得很默契，我自己都感觉自己跳起舞来很轻盈。于先生一只手轻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轻托着我的手，我们之间有恰到好处的一段距离，让我跳起舞来感到很自然。我一直看着周围，没有看过于先生的脸，因为只有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我很爱听这支歌，这次更是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感受，我感觉随着于先生娴熟的舞步，自己好像慢慢地完全融入了歌声和音乐中。音乐一停，于先生马上松开了手，微笑着说：“谢谢。你跳的太好了。”我也说：“您跳的也很好。”他一直护着我回到了座位，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绅士。于先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成熟、儒雅、而又风度翩翩，他很吸引我。我那天一直和于先生跳舞，我们都跳得很尽兴，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舞伴。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等我们从蓝月亮出来，天已经很晚了。刘娜和他的男朋友要打车回去，让于先生送我回家。不知为什么，让于先生单独送我回家，我感到心里很不塌实，甚至有些害怕。我非让刘娜先送我回家，然后她再回家。于先生似乎挺理解我的心情，玩笑地对刘娜说：“刘娜，我们先一起送妮妮回家，然后我再把你们送回家。看来我不是一个可以让人相信的人，妮妮不敢让我一个人送她回家。”于先生一语道破了我的心思，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不是那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太晚回过家，我家里的人会在大门口等我的，他们看到刘娜送我回家，他们就会放心了。”我说的也是一个原因，如果让姑姑和姑父看到我深夜被一个男人送回了家，他们一定会胡思乱想的。我们到家门口时，果然姑姑和姑父都在大门口等我，我忙从车里跳下来，快速走向姑姑和姑父。刘娜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冲着姑姑和姑父高声说：“对不起了，姑姑姑父，今天妮妮回来晚了。”姑父说：“没什么。好不容易出去玩一回，晚就晚点吧。她从来没这么晚回过家，我们是有点不放心。回来就好了。刘娜，和你的朋友们回家坐坐吧。”“不了，姑父姑姑。今天太晚了，等下一次吧。”说完，汽车转过头开走了。

第二天，于先生就打电话约我吃饭。他带我去的是哈锦市有名的帝王海鲜城，在一个装修的很漂亮的雅间里，只有我和于先生两个人吃饭。我从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过饭，有的海鲜我根本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吃。于先生就一边告诉我海鲜的名称，一边教我怎么吃。我们说了很多话，彼此了解了对方很多事情。我知道于先生叫于汝平，原来是个中学教师，后来辞了职，自己干起了衣料和服装的批发生意。经过几年的奋斗，他现在在哈锦市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服装厂。原来依人牌服装就是于汝平的工厂生产的，这个牌子的服装在哈锦市有好几家专卖店，而且几家大商场都有专柜。依人牌服装算是名牌服装了，很多人都很喜欢穿这个牌子的衣服。我也告诉了于汝平我的一些事情，他知道了我的家庭情况，知道了我曾当过兵，知道我很喜欢看书。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不知不觉一顿饭竟然吃了三个多小时。于汝平买单时，我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一顿饭花了800多元。这让我有些吃惊，我没想到我们两个人这顿饭会花这么多钱。于汝平花钱的豪爽和大方很是让我向往，当一个人的钱多到可以随时随地一掷千金，而丝毫都不感觉心疼和可惜时，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

于汝平对我很好，他给了我丰厚的物质享受，他带我去最高级的娱乐场所消费，他还给我买非常昂贵的礼物。我身上穿的戴的全是名牌了，这些全是于汝平花钱买的。我变得更漂亮了，名牌衣服穿起来的效果就是很好。我本来就有很好的身材，衣服穿在我身上让我和衣服都更漂亮了。

和于汝平处得时间长了，我知道了他以前的一段感情故事，于汝平上师范大学时有个相爱很深的女朋友。他们曾经爱得死去活来，彼此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全交给了对方。于汝平的女朋友很漂亮，他用自己的整个生命爱着她，向往着和她相伴终生白头到老。大学毕业后，他和女朋友都做了教师。他的女朋友不喜欢做清贫的教师，一心想换工作。后来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就到那个老板的公司里工作。没多久他的女朋友就背叛了于汝平，跟着那个有钱的老板跑到南方去了。这件事对于汝平的打击很大，几乎让他的整个精神都崩溃了。后来他就辞掉了教师的工作，下海经了商，发誓一定要变成一个有钱的人。

知道了于汝平的这段故事，我对他更有好感了，这说明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男人。我以为于汝平爱上我了，暗想如果他说爱我，他要娶我的话，我就会嫁给他的。可于汝平从没说过他爱我，他只对我说：“我好亲你，妮妮。你就是我的小宝贝儿，你让我觉得生活还是美好的。”

于汝平是一个很讲究的男人，他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不管是内衣还是外衣全都是天天换，他总是衣冠楚楚一尘不染的。他爱用一种男式的香水，你在他身上闻不到男人常有的烟味和汗味，他给人的感觉是洁净清爽。我有时感觉他就像是书里描写的贵族绅士，让我感到有些心虚，好像自己跟他根本不是同类人。我和于汝平在一起我的感觉很复杂，他吸引我，我希望和他在一起，我更喜欢他带给我的生活。他对我很好，他喜欢给我花大把的钱，看到他花钱后给我带来惊喜，他也会很高兴，认为这是很有乐趣的事情。于汝平比我大九岁，他的成熟和稳重更衬托出了我的天真和幼稚，我在他身上可以找到父兄般的慈爱。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他的面前撒娇，他也总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我们之间已经相当亲密了，我们只差一步就和真正的夫妻没什么区别了。我曾非常渴望听到他说他爱我，他要娶我，那我一定会答应嫁给他的。可他从没给过我半点承诺，没对我说过一次他爱我。尽管他有时会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情不自禁地把我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我，喃喃地说：“妮妮，妮妮，我的宝贝儿。”他也不说他爱我。所以他对我虽然很好，我心里一直也没底，不能肯定他爱我，这几乎成了我心里的一个阴影。

于汝平在离我们厂子不远的紫光园有一套装修豪华的房子，他平时就一个人住在那里，他带我去了他的家，还给了我一把他的家门钥匙。可见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我们之间再亲近，也一直没有走出最后的一步，我不愿意这样做，于汝平他也从来没有勉强过我。我之所以不想把自己最后交给他，不仅仅是我非常注重我的贞操，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肯定他对我的感情，我认为男女人肉体的结合应该是婚姻的一种结果。我的婚姻应该是在我过了28岁之后才有结果的，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要等到28岁以后才可以接受男人。所以当我和于汝平在一起时，不管我们多么兴奋亲热，我都能最后保持着清醒，克制住原始本能的生理冲动。

这有时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有一次我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把自己的手指都咬破了。于汝平一边给我包扎，一边说：“妮妮，你这是何苦呐？我不是一个不肯负责任的人，你就别折磨自己，别折磨我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忍不住哭了，说：“你从没有说过你爱我。你也从没有说过你要娶我。”于汝平把我搂在怀里，说：“妮妮，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不忍心骗你。我确实还说不出爱你，我心里有一个打不开的结。我真的好喜欢你，如果我结婚的话，那新娘一定只能是你。给我时间，我会努力忘掉过去的。”听了他的话，我哭得更伤心了，我终于知道于汝平真的是没有爱上我。从这以后，我和于汝平的关系改变了很多，我们在一起不再像是恋人，倒像是朋友了。我们依然很亲近，可不再有忘情的时候了。我那时是真的爱上于汝平了，一心一意地想嫁给他，想跟着他过富足安逸的生活。我要慢慢地等，等他肯说爱我，等他愿意娶我。

九四年的十一月二十日是我27岁的生日。这一天我正好是早班，下了班后于汝平开车来厂门口接的我。他先带我去吃西餐，他让西餐厅给我上了一个精美的小生日蛋糕，他还让餐厅的服务生在蛋糕上插了27支小彩烛。他给我在西餐厅里举行了个庆祝生日小仪式。

吃过饭后，他开车带我来到了繁华的中正街，他说要给我买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这是一条商业街道，这条街上卖什么的商店都有。他把车停到了中正街街口的停车场，我们俩人手拉着手步行往街里走。迎面看到刘欣和一个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不太高，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我和刘欣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我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我开玩笑地说：“好呀，你刘欣，我说你怎么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了，原来是有了女朋友。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重色轻友啊！”那个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看着我们。刘欣看了看于汝平，说：“他就是你说的于汝平吧。我不是也第一次见你的男朋友！她叫王丽芳，是三医院的护士。”他又回头对那女孩说：“这就是我对你说的妮妮。他就是妮妮的男朋友。”我对于汝平说起过刘欣，于汝平和刘欣握了握手，刘欣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正打算带丽芳晚上去你家呢。我们刚才是去情浓礼品屋给你选了个小礼物。”说着，从那女孩手里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了我，说：“妮妮，我晚上就不过去了。祝你生日快乐！”刘欣年年和我家里的人在姑姑家一起给我庆祝生日，姑姑一般都是晚上给我庆祝生日的。看来刘欣今年是不打算来姑姑家给我庆祝生日了，我推开他的手，说：“你晚上还是带着丽芳一起过来吧。让我家里的人也见见丽芳。”刘欣只得又收回了礼物，说好了晚上来我家。

我们正好快走到了云龙珠宝店了，于汝平就是要到那里给我买礼物，我就拉刘欣和他的女朋友来到了珠宝店，让他们帮我看看买什么样的珠宝好。其实我真正的意图是想向他们炫耀炫耀于汝平的富有，和他为我花钱时的那种大方。这是我那膨胀的虚荣心不经意间随时随地的一种流露。

我们进了珠宝店后，于汝平直接把我领到了一个柜台，说：“我昨天来看对了这套首饰，样子很漂亮。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正好我身上的钱也不够，昨天就没买。你看看你喜欢不？”我看到在柜台里一个铺着蓝丝绒的首饰盒子里，放着一条白金镶嵌着12颗蓝宝石的项链，旁边还有一枚同款的白金蓝宝石的戒指，它们躺在柜台里闪着荧荧的蓝光，确实是漂亮极了。它们的标价吓了我一跳，我盯着标签，没有说出话来。标签上写着：蓝色希望18888元/套一旁的于汝平又问了我一遍：“妮妮，你觉得怎么样？”我抬起头来傻傻地说：“真漂亮！我不敢要，它们太昂贵了。”一边的刘欣和王丽芳更是傻了眼，呆呆地看着柜台里的首饰，连于汝平问他们话，他们都没听见。于汝平又问了他们一次，他们才异口同声地说：“漂亮。真漂亮！”于汝平让售货员从柜台里拿出了那套蓝色希望，他帮我戴上。我感到脖子上的项链和手指上的戒指都沉甸甸的。我想要摘下来，于汝平拦住没让。于汝平给我买了这套蓝色希望，这是他送给我的最贵重的礼物了。

当时我一年的工资才1000多元，万元户就是人们羡慕的有钱人了。于汝平花近两万元买了这套蓝色希望送给我当生日礼物，我真是没想到，也真是不敢接受。刚才想在刘欣和他女朋友面前显示的心情一点也没有了，和他们俩人一样，我们完全被于汝平的举动吓住了。于汝平看到我们傻乎乎的样子，乐了，说：“你们都傻了？我们该走了。”

我们从珠宝店出来，一起走到了中正街的街口。于汝平说：“刘先生，你们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开车送你们。我的车就在前面。”刘欣忙说：“不用，不用，我们有自行车。”我们和刘欣他们道别后，就去停车场开车了。我们从停车场开车出来，还看见刘欣和他的女朋友站在街口望着我们。我从刘欣眼里看到一种茫然若失的悲哀，王丽芳的眼里却流露出强烈的渴望和羡慕。汽车汇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我很快就看不见刘欣和他的女朋友了。

我说：“汝平，你买这么贵重的首饰给我，我是不敢接受的。再说我也不敢戴出去，怕让贼人抢劫了。”于汝平用一只手把住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搂了搂我的肩，说：“我第一眼看到这套蓝色希望，我就决定买下来送给你。还有十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让你穿上宝石蓝色的缎面旗袍，戴上这套蓝色希望陪我过生日。”我想问他为什么，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我说：“我没有旗袍。再说天已经凉了，不能穿旗袍了。”他说：“我现在就带你去做旗袍。”

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工厂，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给车间打了一个电话，叫张师傅拿着皮尺来一趟办公室。张师傅来了，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傅。于汝平从柜子里拿出两块宝石蓝色的上好缎料，对张师傅说：“张师傅，你先把你手里的活放一放，给王小姐做两件旗袍。两件旗袍全做成秃袖的，做工一定要细。”张师傅开始用皮尺给我量尺寸，并用笔记在了一张纸上。等量完了尺寸，张师傅就拿着缎料走了。于汝平说：“我早想给你做两件旗袍了，你的身材很美，穿上旗袍一定更漂亮。这是我上次去南方进衣料时，专门绕道去杭州买的旗袍料。”我问：“你为什么全选宝石蓝色的？”于汝平避开我的眼睛，说：“你的皮肤很白，穿这个颜色的旗袍最漂亮。”我感觉他没有对我说真话，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我和于汝平认识快半年了，他从来没有去过我姑姑家。就是送我回家时，他也是把我送到离姑姑家很近的路口，他一直不肯进姑姑家。这次我过生日，我想让他晚上来姑姑家，和我的家人一起为我庆祝生日。他还是不肯，我很难过。他看我不高兴了，就把我搂在怀里，轻声说：“妮妮，你别生气。我还没有准备好见你的家人，我见了你的家人不知该说什么。等我准备好了，我一定去见你的家人。再给我些时间。”我想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和手指上的戒指，说：“我不想戴着它们了，一想到它们花了差不多快两万块，我就感到它们很沉重。我又怕不小心碰坏了它们。还是把它们摘下来放在盒子里吧。”于汝平没有让我摘，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戴着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过生日，就像是我和你在一起过生日一样。”我听了他的话，不再想摘项链和戒指了。

于汝平说他的厂子新出了一款女装，还没有正式上市，他让车间按我穿的衣号做了样衣。他让人送来了一套衣服，我穿着果然很合适。这是一套时髦漂亮的裙裤装，下面是一条合体的黑色裙裤，上身是一件收腰短款的红色外套，外套的袖口和下摆都用和裙裤同色的衣料做了装饰，整套衣服看起来协调时尚。我穿上衣服感觉很不错，想照照镜子。于汝平说：“我的办公室没有镜子。我看你很漂亮，你就不用照镜子了。”于汝平厂子里每出新款女装，他总是拿给我穿，说我是免费为他的服装做宣传。时间不早了，于汝平开车送我回家。他像平时一样把车停在了离我姑姑家很近的街口，他亲了亲我的脸，说：“生日快乐！我的心肝儿。”我拿着装着旧衣服的纸袋下了车，向姑姑家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