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我是不愿意去想那段历史,说起来是心里非常难受。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戈壁深处的地方,在青海和新疆交界处。四周是茫茫沙漠,没有人烟,因为有了一种矿藏,所以建起了一个大的工矿企业,我的父母从南方到这里工作,当然,还有来自全国除台湾香港澳门的支边青年,现在他们或已归隐故里,或已与世长辞了,但他们却是与国有功的创业者,虽然他们默默无闻,也不惊天动地,在我的心里却是英雄,有不朽的功绩。
因为在沙漠深处,所以吃的用的一应物品,全是从内地运来的,在那个年代里,物质的匮乏使人充满了对填饱肚子的强烈渴望,比起父母亲他们来说,我是幸运的了,至少我没吃过戈壁滩上生长的水葱草,至少我还有干净的水喝,也没有吃过沙滩上野兽的白骨,当然,除了刷牙之外,我也不会去吃牙膏,可我父亲他们就吃过。我从南方去那里生活的时候,各方面的条件都有很大的改善了,正常的粮食生活用品基本都还能够满足,但蔬菜还是奇缺,在四周都是荒滩的地方如果想每顿饭都有新鲜菜吃,那简直是一种不可达到的奢望,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平时单位派车去外地拉菜来满足生活供应,经过长途的运输,运回来的菜也是烂叽叽的,这也算是有菜吃的,如果遇到大雪封山,那就会有很长时间没有绿色的食物上桌,现在想起来,我们的脸色都是象没有水份的苹果,没有光泽,成天灰头土脸地在黄沙中玩耍,童趣好象也没使我们觉得生存有多么的艰难,长大后才发现那是多么的不堪回首,至今,那里有一个现象,那就是家里有个当司机的人就显得特别的有优越感,而且,好多分来的女学生找的对象成家都是司机,不知道学识水平的差距会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冲突,但在现实生活中有较好的物质带购能力是司机的优势,也是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基于这些,有时候我感觉,学识与生活在产生矛盾时,在需要生存的条件下,学识是会低下清高的头的。
那时,单位上有个专门供应蔬菜的地方叫总务科,在那里工作的人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都仿佛高人一等,所有的菜都是从总务科出售,我记得总务科是一间非常大的房子,四周没有窗户,显得黑黑的,阴冷阴冷的,房子里面起着几个高高的台子,还有很高的栅栏栏着,不但看不清里面的菜,甚至看不清里面的人,挺神神秘秘的,每次买菜都要在外面使劲叫,才能引起里面卖菜的注意,他们还爱理不理的。只要一来菜,大家都感到非常的兴奋,居然在车还没回来的前一两天就开始奔走相告,好象在空气中传递着发绿的气息。车到时,总务科前面就成了人的海洋,欢乐的海洋,大门一开,象是放出笼的狼一样,冲进柜台前,我那时还小,个子还没有柜台高,跑得快了,在柜台前只露着半个脑袋,跑得慢了,在大人的涌动中挤也挤不到前面,柜台前人们推来挤去,甚至发生争端,大人喊、小孩叫,乱成一团,柜台里面的人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又掀起新一层的波澜,只听得外面的人都用最好听的称呼对他们叫喊,希望引起他们的注意,能给自己称上好一点的菜,多买上点,可是他们却装出不认识的样子,抓上一把就称,如果你略表示不满,这随便称的菜你都没有了,可能最后你什么也买不上,只有赶紧要上。我那时候还小,好象很少能买上菜的,有好几次还是空手而归,所以我最痛苦的事就是来菜了大人有事,我去排队买菜,简直是践踏小孩。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中后期才告以段落。
现在,我离开那里有二十年了,我的好多同学还在那里生活和工作,那样的生活方式也一去不回头了,只是在历史中还有片断的回忆。真是庆幸,我们及我们的子女不会再重复过去,能幸福的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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