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学过一篇课文说的就是“铁人”的故事,可我写的绝不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铁人”,而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一群整天和铁在一起的年轻人。
那还是我结婚的时候,经人介绍进了一家私人办的铸钢厂上班。一天十二个小时,和另一个人白天黑夜轮班倒。就在这间厂里,我认识了他们,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他们很喜欢笑,而我也是个喜欢笑的人,就是他们爽朗的笑声让我不由得就喜欢上了他们。
喜欢和他们一起听歌一起说笑,甚至还一起喝酒。他们都戏称我为“眼镜”,说这里不是我该来上班的地方。这名字实在是有点不喜欢,可让他们用四川方言叫起来还挺有意思,也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他们吃在厂里住在厂里,每天一睁眼看到的都是铁,而炼铁也正是他们的工作。
他们将那些废铁一点点搬到冶炼车间,然后就像是往灶膛里加柴火一样,一团团一块块的放在一个通了电的大炉子里。直到所有的铁都熔化,直到炉子里的铁水满到要溢出来才算完。
炙热的铁水映照着他们还有些稚气的脸上,那原本清秀的面容早已经被汗水描绘成京戏里的花脸了。
那些不断涌出的汗水,开始是一粒粒汗珠,渐渐便聚集成汗流。从额头到面颊脖子,再到裸露的胸口后背,一直到浸湿身上肥大的裤子。
每天他们都是在这样的汗水里浸泡着,劳动着。
他们用并不粗壮的手臂,拿一根长长的铁棍。不断地将更多的铁塞进炉子,还不时搅动,让铁水里的杂质浮上来,然后把它们从炉子里挑出来,以保证铁水的纯净,这样炼出的钢才好。
每次搅动都会有铁水溅起来,有时溅起几米高,像节日里的焰火。遇到下雨天,还会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炸声,更加热闹!可这样壮观的场面惹得他们是东躲西闪蹦来跳去,看得我是心惊肉跳惊心动魄!
在他们身上,凡是没有遮挡的地方,遍布的是烧灼的痕迹。新的旧的,让人触目惊心!而他们仿佛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许多次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别的,为什么要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干这样一份又脏又累还常常受伤的工作?他们总笑着说:“这工作挣钱多嘛,怕啥子哟!”
看着他们乐呵呵的样子,我无言以对。他们都还是孩子,却过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不知道远方的他们的父母如果看到会不会心疼?我想一定是会难过的。
没想到后来因为许多的变故,我只在那工作了四个月就离开了。那以后也再没见过他们。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该都结婚成家了吧。成了家,做了一家之主,这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们过得好吗?记得其中有一对兄弟还请我去他们家乡吃橘子,还说他们那的橘子又大又甜,“好吃得很呢!”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记得那个“眼镜”,而我总时时想起他们,想起那段和“铁人”打交道的日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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