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太太不知从何处抱回来两只小猫,一白一黑,可爱极了。它们是四个同胞胎中的其中两只,我们把白的取名小白,黑的叫小黑。初来时我们让小白小黑共一个饭盘里吃饭,每当听到猫饭盘被敲响呼唤小白小黑吃饭时,两个小精灵就会从睡梦中一跃而起一个箭步窜到饭盘前,各自占据最佳位置,各自四脚摆起马步,前弓后撑,将头嘴伸入盘中。双方为争吃一块肉时,常常展开一场体力、智力的大较量。起初小白因为雌性体力不及雄性的小黑,争不过小黑,后来小白采用智取:首先是抢速度,小白它个头稍小,轻盈,敲响饭盘的第一声它己经窜到饭盘前,等小黑到位它己叼上一块最好的肉;其次是扰乱秩序,它明知道那个位置是小黑习惯占用的,即使黑白同时赶到饭盘前,小白有意站错位,抢先占了小黑的位,待小黑发愣的舜间,小白己将好吃的东西叼在嘴上了;再次是设法讨主人喜欢,每当你从外面回来,只要一开门它便迎上来,显得非常兴奋地绕你脚跟转几圈,叫两声,以示欢迎主人回来,向主人道一声辛苦了,比站在几步远的小黑只会象一位绅士一样愣呆着一言不发目迎主人的表现要强得多,因而我们都特别宠爱小白。生怕小黑欺负它,太太甚至有好吃的东西都愿单独喂给它。在这场争吃的过程中,小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可不幸的是,有一天从未出过家门的小黑在没有知会主人的情况下悄悄溜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弄得我们全家伤心得很,小白也伤心地哭了两天。自此后小白更得宠了,顿顿都有鱼有肉吃,可小白没有争吃的对象了,慢慢变得懒惰,甚至听到敲饭盘呼唤吃饭声它也不起来,反正现在没人争吃,不愁没得吃,睡足觉做足香梦后起来再吃也没问题。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小白那精灵聪明的争吃劲己消磨得一干二净,顿顿都未吃完饭莱,然后又被倒掉,大家开始不喜欢它,常常抱怨小白懒、脏、不听话,但又无奈,就它一个,还得宠着它。又一日,太太终于又从外面找来一只小猫,这小猫脚白身灰,取名白有灰,据说又是一个四胞胎中的一个,出生己经有两个月,很小个,此刻和小白比起来个头要小得多。这白又灰在四兄弟姐妹中争吃练就一身本领,根本不把小白放在眼里,一上去就用身体将小白拱开,独享美食,小白有些愤愤然,想回敬它,谁料白有灰疵牙裂嘴上前给小白就是一牙,猝不及防的小白居然被吓退几步,耷拉下尾巴眼睁睁望着灰又白在享受美餐,再也不敢上前了。小白己经养尊处优多时,脑满肥肠,久之未遇竞争对手,虽空有躯体,可己经没有多少竞争能力了。望着曾经富有争吃能力的小白退落到现状,我的鼻翼有些酸酸的。
曾记否,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手机刚刚出现时,你口袋有钱也不一定能拥有一部手机,你得移动局(当时叫邮电局——即邮政、电信、移动三合为一)有熟人,有孰人还得愿意交上网费几千元,还要答谢熟人劳务费,弄下来,一部砖头机(最老式的那种大块头机)得花三四万元。那时候能到移动局工作,那是天大的幸事,工资高,待遇好;独家生意,无人争吃;他说好无人敢说差,他说卖多少钱,绝对没有你顾客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你舍其无他。其员工有优越感,认为过了这村便没有这店,服务质量跟不上是最明显的,特别是缴电话费,窗口少,不象现在银行可以代理,那时整天排长龙,服务小姐业务不熟不说,还边操作边与同伴答话:“喂,昨晚电视《庐山恋》的郭凯敏就是帅——”半小时才办完一单业务,可排队的顾客只是敢怒不敢言。一位中年汉子汗流浃背排了三个钟头终于轮到他,可能是汗臭薰了服务小姐,她一手捂着鼻,樱桃小嘴不忘丢出一句:“真臭!”汉子还是忍住了没发怒,樱桃小嘴再丢出一句:“本月电话费2800元。”汉子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多呢?没带那么多现金,于是求樱桃小嘴让他先交2000元然后将己停机的手机开通,他立马回去取钱再将800元补上。可樱桃小嘴丢出第三句话:“不成。没钱就别用手机!”这下子汉子完全被激怒了,他吼道:“你说什么,没钱呢。你值多少钱,你连皮带肉还不足100斤,就算一万元一斤,我,也能把你买下来。”说着啪的一声扔下一本存折,“这存折上整整一百万,够买你吧呢?”顾客哄然大笑,樱桃小嘴却哭着跑开了。
这就是当年独家垄断国家资源的状态。随后联通,铁通,网通,润迅等等相继建立,发展到今天,白猫黑猫灰猫一齐争吃,市场只有一个,大家各显神通,各练本领,各出奇招,才有了现在服务上的长足进步,产品多元化,技术大变化,市埸规范化。
可能觉得我在城里工作多年,认识一些政府官员,我的一位高中同学最近来找我,说他想在县城城郊办一个煤气储灌站,听说这种项目从立项选址到安全环保评估论证到批复同意兴办,要经乡镇、县、市的环保,安全监督,公安消防,建设规划,国土资源,质量监督,发展计划,工商行政管理,人民政府等几十个衙门点头同意,盖上几十个公章,领到几十个大小批文和证照后才能营运,要办好这些批文证照比登天还难,所以来找我,要我无论怎样都得帮忙。我说,现在办事己和几年前不一样了,县和市都成立了投资服务中心,把政府所有职能部门的对外办公的窗口都集中在一起办公,为投资者提供一站式服务。但究竟效果怎样不得而知。于是我们来到县投资服务中心,一进门便见热情的礼仪小姐迎上来,问明来办什么事后,便熟练地介绍从那个窗口开始、应该提供什么材料、怎样和工作人员陈述我们的理由,直至将我们领至第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跟前才离开我们再去迎接她下一位来客。望着她轻盈而去的步履,我如沐春风,心情一下敞亮多了;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樱桃小嘴,与之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很快,不到一天功夫,该我们提供该我们做的,我们做完了,我们收到了一张张受理通知书,受理书都承诺多少天内办完或给结果。我有些怀疑这一张张受理书的承诺的真与假。这时,该中心主任把我们请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说我们的疑虑他己从监控电视屏幕上看到了。的确,坐在主任办公室里,从电脑屏幕上可以看到服务大厅的全部情况:大厅四周排列着由各个职能部门组成的一个个办事小窗口,就象市场上一个个摆卖摊。主任说,现在政府就是要从过去的管理型向现在的服务型转变,每个窗口都敞开摆在那里,就象市场摊位,卖什么怎么卖、质量如何,顾客一目了然:你可以对这些“摊档”的服务当即按键评价,有“非常满意、满意、一般、差”四个按键任你选,顾客一按键大厅墙上大屏幕便显示列表,并自动计入每个办事员的积分档案。这就完全规避了过去办事人员只坐在各自独立的单位窗口上无人监督的搪塞、推诿、刁难,以至诱发腐败的现象出现。主任说,我们这里的办事人员个人积分档如果出现三个“差”或五个“一般”,即可请其下岗。中心还下设大厅办事服务组,投资现场调研组和督促办理组,以保证所服务的个案件件有落实,宗宗有结果。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我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说,这下子你应该放心了吧?政府为民办事就象设摊摆卖,是好是孬,顾客一看便知,真有意思。我在想,过去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为何低下,为何老是滋生腐败,原因就是各部门各自有独立的衙门,你办事只能登我的衙门,我该快该慢我说了算,我说能办不合条件也能办,我说不能办符合条件也不能办,任其这样发展下去,“小白”猫的悲哀就会出规,所以我们对这种摆摊式的改革叫一声:“好!”
改革开放这些年,中国大地上到处充满了竞争和争吃现象,竞争和争吃带来社会的进步,带来经济的发展;不竞争不争吃,就会带来倒退,就会带来落后。这是我国这么些年经济飞跃发展所充分证明的不争事实。但我也发现我们现在还有个别行业还未进入“争吃”状态,虽有优势,但己慢慢显露弊端与不足。朋友,我们要警惕“小白”猫的悲哀出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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