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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峰乡里的猫王(第九节)毛四

发表于-2005年05月16日 下午6:45评论-0条

九,

“白师这里很简朴哦!”我开玩笑的说。

对于这样的职业,我有一个特定的称呼,一律叫做什么什么“师”。一方面表示对方属于某个专业,这专业我不懂,所以对方能做我的师傅;另一方面表示我们之间是有距离的,不管是出于尊敬还是鄙夷。

白师显然并没听出我的称谓里的双关意思。还是很热情地说着话,家哪里呀,贵姓呀,学啥的教啥的呀!

还没等我回答呢,小伙子调皮的要将白叔了。“白叔,你给算算嘛!”

白师像没听见,还是笑看着等我的回答。真狡猾呀!

那干脆就算上一卦吧!白师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我报上生辰八字,白师又问具体的钟点。我可记不太清楚,说实话,我母亲由于生了四个,把后面的两个生日都给搞混了。我的生日阴历和阳历上的时间都对不上号,更不要说具体的钟点了!

白师用右手的拇指挨个儿点了其余的几个指头尖,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发话了。先从兄妹的单双说起,再说我的排行。

我说不对呀!我报的时辰有问题,您看看换一个时辰算算看。又报一个上去。白师又来了前面的指头相吻的动作,这次所用的时间相当长,看着手掌的时间也相当久。

“兄妹成双。排行最小。”——是嘛,刚才说的错了嘛,不是奇数就是偶数,分两次猜,再错就不对了!

“说过六个女子,还都没成!”——具体的几个我也记不清了。如果连说说而已面都没见过的也算上呢,大概就是五六个吧!话说回来,现在的小青年谁不是先玩够了再考虑结婚呀!同居两三年随便一个拜拜就分手了,分别都有了下一任时还屁颠屁颠的忙着献殷勤,人面上相互满足的称为“什么颜色的知己”的可是不胜枚举啊!

“最近的一个看起来,结实些,好像比你还要高一些。”——他怎么知道?

“去年七月份掉过一次钱——数目不小。”——那是参加函授报名前夕,从邻镇信用社取出的,路遇一家长,被拖到他家喝酒。醺醺然时没捆好,连同牛仔包一起掉在大路上,让拉沙石的司机捡到,人当天晚上就跑了。八百块呀!三个月工资。当时黑白两道都找遍了,人家死活不认账。后来没法子,也是去找一算命的。夏夜的山顶,繁星满天。算命人站在屋外的晒场上,只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听我的讲述。夏虫在四周叫着,脚下是万家灯火。讲完了,在等他回话时我惊奇的想,我们的头该不会顶着天了吧!那时候人的渺小这想法在我心里翻上腾下,可不知脑子里怎么会有顶天立地这事儿……此人后来说,这钱你找不回来了,丢定了的。我还真不信,于是又去了县公安局,那女的连衣裙上套着件警服,还没等我讲明啥事呢,就去去去的把我给轰走了……

“这几天你有血光之灾。做事要细心些!”

丢钱的那次就不说了,往派出所跑了多少趟都记不起来了。那些人就坐在门口一个一个的踢着皮球——这些龟儿子!不帮忙就拉倒,小老百姓自有报复你的办法。那次有农民拿锄头打他们,我看见了,心里挺凉快——打吧,揍死这些个王八蛋蛋,让老百姓养肥了的猪。另外为其它的事又进过几回派出所。虽然每次都跟我无关,我并不犯案。而且相反,了解底细的人们越来越喜欢我,都说,什么叫老师?看看人家:勇于指证,临危不惧,不考虑自己,专为别人着想。可教书几年,派出所确实进了好多回。想起来心里酸酸的,就像靠脸吃饭的被当众啐了一大口。那现下说的“血光之灾”对于我来说也就小事一桩了,没啥大惊小怪的。从前的哪次不流血呀!腿上不流手上流;手上不流脸上流。身上不流了吧,那心里还流得更凶……三十岁的人了,体重不到一百二,走在街上美女都嫉妒得要死,纷纷打听我有什么减肥妙方保持形体的良药。总不能跟她们说“不用吃药拉稀!只是像我一般的流血就成”吧?那我不是变成了真疯子——她们哪知道咱的苦楚哇!

但灾厄毕竟是不好的!

人曰:“君子问祸不问福。”虽然白师将我当作君子对待,将祸事坦诚相告,可一想到家里的亲人,心里总是不大舒服。我要死在这独峰上,退休在家的父亲还不得伤痛欲绝?日常在家与老父亲谈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他总要深表惋惜。然后就含着笑偷偷的打量我,证实着我的存在,再试着从我身上发现他当年英俊的影子。然后我就向他神吹我的十八般武艺:如何在人缝里将球投入篮筐,如何带球将对方晃得立足不稳两个大汉像叠罗汉一样摔在一起,如何仅凭着一人之力击败了对方的整支球队……好像这世上除了迈克尔乔丹咱谁也不服。吹着吹着,父亲也加进来了。他说当年就只站在那里投,很准,百发百中。从打球又说到身高。父亲唯一对我不满的就是身高,居然还没他高,这是咋整的!人都说,我要有一米八十,准进国家队!我说那有啥?就当我是棵馨香的兰草,开在了深山里呗!

说到身高,我不由得对白师对我最近的“女朋友”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人说“在身高方面,男子的标准是一米七十,女子的是一米六十。”也就是说,男子不足一米七的就是矮了,就是一米七呢那也刚到标准,谈不上是高个儿;而女子就不同了,一米六十就已到标准,看上去就高了,要再多一点那就更显着高了。而七八十年代我国很多地区已在实行计划生育,特别是八十年代左右出生的人往往是计划内的。人们害怕罚款而不敢多生,这个时期的人在母体内和后天的营养上就不亏,个头就不会太矮,身体也就不会太弱。而根据我的职业情况和也在乡场上这处境来看,要找个国色天香的吧几乎不可能。既不是貌美如花,在身高上也就不能相差太远!身高跟我接近的女子就已经达到了标准,而我却是不足男子的身高标准。所以那女子看起来一定比我要高!

哈哈,这么一推理,就显见得白师的高明了。起初我还一愣一愣的呢!

白师后来对我的前程也推了一卦,这更是让我对自己现下处境的不忧了。他说,我现在呢,是要平淡很多,可这不会持续太久,到了三十五六岁就会逐渐好转了。

是嘛,到那时,工龄也长了,工资也长了,基本已经成了家,得为孩子打算了。不存一点钱应急,到时沿街要去?

让我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现下所要迎接的“血光之灾”至少不会让我送了命!因为要是他算得不准,我现在就没有什么灾难,不会死;要是他算得极准呢,我就会活到三十五六,现下也不会死。您看看,算命是在请教高人啊!与高人无灵犀者,那是瞎搀和,是迷信。还算个什么命?

讲到这里,白师就转移了话题。他逐渐讲到了自己的身世,或者是为了避开我继续追求禳解之道吧!算命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只能说到一半:说完全了那就是上帝,什么也不说那是庸人;完全听明白了那是聪明过了头,全不理解那也是愚人。而那样的两类,据说都是要遭天谴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得回去了。不管命相如何,生活还得继续。啥事都等着靠着,那也是迷信,不是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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