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飞过天空，天空不会留下痕迹。

我扎根泥土，满面的风尘，怎能说岁月无痕？

她——把我植根于这片土地的人。昔日风华绝代的容颜，此时两鬓苍苍，无法掩饰那时间的痕迹。

遥想当年，我的家乡是一个叫安岳的地方。那里的人们世代农耕，可也世代受穷。也许正是这种封闭的地域，这里成了一片世外桃源。人们没有功利的比较，他们的小日子也过得是其乐融融。

那时的我，还是一棵挂在枝头的树种。一日，我正在晒太阳，一双白皙的手轻轻地摘下了我。是她！我认识她！她是我们这儿最勇敢的姑娘。听我的母亲说，就是她给来我们这里缴匪的军人带的路。她？今天？为何？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了，他说回带我去个城市，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这个村子里等，没有边际的等待，是比地狱更可怕的炼狱啊！”

就这样，我在一场简单的婚礼后，躺在一块花布中，随她来到了这里。

她——一个平凡而单纯的女子。也许是她太普通了，她的生活太琐碎了，让我也无法一时说清。现在，虽然她和我一样，早已步入了一生的迟暮。为何她一如往昔般那样执着？

“也许你会说我很傻。为什么当初我不爱他还要跟他走？为什么当初我带着五个小孩仍要坚持工作？为什么我知道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后，在他住院时，仍要去照顾他？为什么？为什么？”

“是呀！你应该放弃他，放弃你不愿承担的一切！”我撑着浓密的身躯，悄悄地为那瘦小的身体遮挡着风雨，低声地喃喃自语。我还记得你新婚时紧张的心跳，还能听见你随他背井离乡时雀跃和欣喜。这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爱他！我早把对他的爱变成了一种习惯。哪怕他现在如此，我也不会，也不想放手。以前的私塾先生曾说，‘抽刀断水水更流’是人生无奈的写实。现在的我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是吗？以后怎么办？你的儿女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那又如何？其实，人这一生就像树一样。从前，我没有带你来这，你还是一样会靠自己的力量长成一棵大树，只是换了个地方，多了一个人来照顾你。我就好比是他带来的树种，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陪他一路走来，虽历经了风雨，但也看到过彩虹。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家了，我这棵树何不守护在此，陪你陪他走过这最后的路？”

默默注视着着她，暖流萦怀。她就是滋润我的阳光，我的雨露。小时侯，曾听过风姐姐说过，在另一块陆地上有一种一生都在寻找荆棘的鸟。当他们找到之时，就是自己生命结束之时。而她，在生活的荆棘中，痛苦与快乐使她更为坚强。

放心吧！我会守护你的！因为你是一位树样的女子！为你——无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