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我来说是离多聚少,在记忆中始终是母亲忙碌的身影,而这一切却始终阻挡不了我对父亲刻骨的思念。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突然传来父亲病危的噩耗,远在喀什的我匆匆赶回家时,却连最后一句话也没同父亲说上。看着父亲清癯的脸庞、微合着双眼的遗容,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记忆中父亲不是这样的啊!不应该瘦到这个地步啊!我可以想象世间所有的记忆,却想象不出父亲临走时的模样;我可以想象的出父亲永远刚毅的脸,却怎么也想象不到,最后见到的父亲,竟是骨瘦如材,轻飘飘地如风中的柳。
办完丧事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我仍然不能从中解脱出来。人在上班,心却恍惚。回想起离家近20年,年老的父亲、母亲守着一亩三分薄田,却从未向我提出什么要求,即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家中困难重重的艰难境遇下,父亲的来信也是乐观向上的,也是要我跟党走,向组织靠拢。而在通讯日新月异、信成为奢侈品的年代,通过昂贵的电话费,父母给我的教导却仍然是听党的话。而这一切注定要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每每忆此,都会黯然泪下,不能自禁。为子、为女,我为父母做了什么?扪心自问我无言以对。
近日,在整理书籍时一枚闪闪发光的党徽却突然耀入我的眼帘,轻轻的拿起,却发现是八年前父亲送给我的那一枚,冥冥中难道父亲也在看着我不该消沉。不由得记忆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
记得那是自己在外已经有十年有余的时候,各方面小有成就,乐颠颠回家,面对贫寒的家境,我竟熟视无睹,与父亲的交谈始终都是神采飞扬的,善良的母亲却在旁边插言到:“你爸爸年年都是优秀呢”,说着打开了立在炕下的柜子,那一刻,我呆若木鸡,面对一柜子的荣誉证书,奖品,我无地自容,内心的震撼让我刻骨铭心,而父亲却始终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嘲弄,只是悄无声息的抽着我从外地带回的廉价的香烟,那一份安祥、那一份平静,在一晃近十年的时间里,永远定格在我年青的记忆当中。在家的日子里我再不敢有丝毫的张扬,就在我临回喀什的那天,我与父亲有了一次长谈,也就是那一天,父亲郑重其事地送我一枚党徽,交代了一句让我永远难忘的话:孩子,人生的路很长,要踏踏实实做人,清清白白做官,勤勤恳恳为民,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为人民做事的人的。如今,物犹在,人已去,话却不敢稍忘。
父亲的一生很清贫,养育了我们六个子女,尽管在我们兄弟姐妹的记忆中父亲属于那种严肃的类型,但是无论家境如何贫寒,生活多么困难,他和母亲都始终咬紧牙供我们兄弟姐妹读书;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都时刻不忘自己还是党员一名,对我们的教导始终没有脱离党的航线。如今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尽管我们都没有各个成材,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尽心尽力的奋斗着;尽管我们的成绩不是出类拔萃,但必定未来的路要靠自己创造。
父亲最辉煌的岁月,莫过于在任支部书记的那一段日子,他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共[chan*]党人的本色。他既率领乡亲们修了路,还通过四处奔波为家乡修建和改建了学校,在人心不稳,分空卖光集体财产的改革开放初期,部分干部只要能沾上公家的光,人人都开始修建自己的安乐窝,可是在偌大的一个村,唯独我们家的房子没有修建。每每谈起此事,二哥总是耿耿于怀。但必定这一切都成为历史。在他退下来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乡亲来家里看望他,他都是象在位时一样对待每一个人。可面对腐败现象,面对侵占公家财产的现象,多少次他拍案而起,那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让我们不敢直视。
这么多年来,父亲坚毅的性格始终激励着远在他乡的我,让我时时刻刻不能忘记自己还是党的一员!父亲两袖清风,一心向党,用他平凡的一生点燃我们前进的航灯!
如今父亲走了,匆匆的没有留下一句话,但我深深的懂得父亲对我们的教诲,将使子女们受用终生。 凝望故乡的方向,难以释怀对于父亲的记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深深的浸透于我的心脉之中,随着我汩汩的心音和流不尽的泪泉震颤着我的灵魂。而父亲给我的那一枚党徽,犹如苍穹里一只清明的巨眸,审视着我的一言一行。每每轻抚它时,都可以感受到父亲的体温,感受到一个老党员的心跳,感受到一个一心为民的村支书的清正廉洁。透过党徽,父亲冥冥中的微笑手之可触,党徽和父亲一起成为了一种高度,一种指引我前行的信念。
尽管面对故乡的土地,我已经成为一匆匆过客,可是在我夜夜的梦中却呈现着故乡的景致;仰望昆仑的明月,我泪眼朦胧。如今我在边疆思念故乡,一如我在故乡时日夜思念着边疆,在祖国这个大家庭里,处处都是家啊!
尽管,离开故乡已经很久了,但是,遥远的喀什葛尔也是我生命的故乡!明日太阳升起,大地依旧灿烂一片;而熠熠闪亮的党徽将在我心中永放光芒。
日夜思念的故乡啊!边疆也是我们的家!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5-15 9:59:3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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