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颜第一次见到他时,正在埋头插花。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进来了,一脸少有的冷漠。
“小姐,我要枝红玫瑰。”他说。
她抬起头来时。他已背对着他,正在细看花篮里的各种干花,饶有兴趣的样子。转过身来问,为什么把这些鲜花制成木乃伊?
她怔了怔:因为鲜花不好卖,放一个晚上就会枯萎和憔悴。
我宁愿相信它是等不到爱它和要它的手。他轻轻地笑了,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子颜心头颤了一下,抿了抿嘴,低头从一堆鲜花中挑出一枝含苞欲放的玫瑰。用剪刀在枝部剪了个45度,用带水的海绵细细绕了一圈,然后用包装纸包了起来并系上一朵蝴蝶结。他细细地看着她认真地摆弄一枝花,柔情在眼里闪过。最是低头那一温柔,如荷花不胜寒。那几缕碎发从她耳根垂顺下来。他有种冲动想去触摸那弹指可破的肌肤。
“好了,先生。”她笑吟吟地抬起头。
他尴尬地收回了落在半空的手,去接她手中的花。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就7cm×10cm的70cm平方的口袋,要找那么久吗?她歪着脑袋笑。
他脸红了红,发现她可爱至极。终于摸到了一张纸币递给她,子颜找还给他一张。他接过匆匆地转身走出了门口,居然忘了说谢谢。
子颜一直看着他走过街角,消失了身影。他的背影太像一个人了,却想不起到底像谁,也许是在梦里见过。她苦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
以后的日子他也隔三差五地来子颜的花店。每次都是要一枝玫瑰。子颜想也许他正在热恋中。总是忍住没去问他,为什么不选择别的花呢,比如勿忘我、天堂鸟,虽然那也是代表爱情的。
那天她把一些落下的蓝的、白的、紫色的勿忘我捡起放在玻璃杯里沏水喝,想泡成一杯忘情水。在翻看亦舒的《她比烟花寂寞》:她浪漫到苍白地步,死于心碎。看到这句时想到了唱《女人花》同样英华早逝的梅艳芳,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抬手擦泪时,看到了站在面前不知所措的他。子颜就这么泪眼迷惘地看着他,他抻手轻轻地擦干了她脸颊上的泪。她小孩子似的破涕为笑。
在包扎玫瑰时,子颜背对着他说,这些花中知道我最喜欢哪一种吗?他摇了摇头。“勿忘我。”“我喜欢勿忘我,相传在古时候德国骑士为了这花失身掉进了河里。所以这更是爱情的见证。”“是嘛。”他接过她手中的玫瑰迟疑着,“我能把这送给你吗?美丽的小姑娘。”他望着她。“谢谢。”子颜莫名地红了红脸,顺手拿了一篮干花递给他,“这可以用来泡澡。”
当晚,子颜把花瓶里白色的勿忘我换成了他送的玫瑰,玫瑰一般能活十五天。她在里面放了一片阿斯匹林,这能延缓它的衰花期。
日子继续重复着,他却迟迟未露面。玫瑰在十五天后慢慢枯萎而不是凋零了,一瓣瓣地从蒂部落了下来。她突然心很痛。
二十天后,他牵着一个小人儿的手出现在她面前,还是要一支玫瑰。子颜怔怔在看着和他如出一辙的小女孩,直到被玫瑰花刺,刺破了手指。小女孩尖叫着“爸爸,阿姨手流血了。”“沫沫,没事的。”他安慰着小女孩,拉过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子颜瞪大了眼睛,挣脱开来。
小女孩拿着花蹦跳着离开花店时,子颜叫住了她,“沫沫,等一下,阿姨送你一束花。”她细细地包好了一束精致的白色的花。
“这是什么花啊,阿姨?”小女孩睁着天真的大眼睛。
“forget—me—not”她笑了笑,掠过他疑惑的眼睛。咬住下唇,转身落下了眼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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