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习惯了一种漂泊。一个人的夜里，是难得享受的静谧，点燃一支香烟，轻轻吐出一朵朵的烟圈，看着它在眼前慢慢飘散，就如一位寂寞孤独的女子绕着我的呼吸。但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惭愧自己气壮如牛又胆小如鼠`，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在逃避，逃避某一个城市，某一地月光，逃避某一次玫瑰花的眼泪。欲逃却总也逃不开，那个城市总要跳到我的记忆里，那一地月光还依旧照在床前。而往日的那捧玫瑰，虽早已尸骨无存，从玫瑰上滴落的眼泪却永远闪在记忆中，成了一缕抹不去的魂。

要逃的城市其实是我的家。

家在黄埔江的一隅，入夜，见到的就是车灯流丽，萤光闪烁。繁华的背后却有很多人的泪。而我的小妹却对我说：你的泪是不该流的。

小妹正值青春靓丽，在市中心的一所大学读四年级了，每天见到她快乐的笑容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小妹总笑我是愚夫子，说二十八的男生都忙于在女人丛中流连呢，哪像我这样鱼不跳，水不动，像和文字结了婚似的。而我每每听到小妹取笑的话，也只是笑笑，依然埋首我的写作。我在一家杂志社担纲专栏作家，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我的父母是一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如水一般淡淡的过着他们的日子，不争不吵，但我看得出他们之间流动着我们听不懂的眼神，每个眼神似乎在讲着我们看不懂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唇语，流露出的是暖暖的亲情。父母，小妹，和我组成了一个家，家是梅枝，我们是梅枝上开放的四朵梅。如今我已离开梅枝，栖上月光的枝头。

静静的夜晚，我总会遥对着外滩的方向，轻轻说声：弈，你还好吧？

相识是一盘棋

两年前的一个周末，我照样在家写稿，那天的阳光很好，空气也散着绿叶的清新。父母去购物，小妹也不知到哪儿去了，难得的清闲。我笔下的主人公却在这样的阳光和清新中正经历着维特般的烦恼，他在痛苦着，我却时时望着身旁鱼缸里游动的热带鱼，艳羡它们的自由自在。因为我无恋，所以我不会失恋。

“嘟嘟”两声门铃响，不情愿地离开电脑，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鼠标线，心里埋怨着小妹不带钥匙的习惯。打开门，迎面扑来一阵薰衣草的香气，淡淡的，是小妹太阳花般的笑映在眼前，不对啊，小妹什么时候改用了薰衣草的香水？

“哥！”马尾辫一摇，随即往我身旁一蹦，手向后一指：

“我一同学，谢弈。这是我哥，子剑。”

这才发觉小妹带着一尾巴呢，小妹口中的弈满面含笑，正偷偷打量着我。听了小妹的介绍，我也开始打量起她来：和小妹一样的花样年华，短发，柔柔地散在耳际，下巴偏左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曾经听人说过，女孩子脸上的痣就叫美人痣。整张脸都是那么柔美而和谐。我吸了吸鼻子，原来香气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你好”，我微微点了点头，呼吸间，花香也飘进了我的心肺。

“你好”，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如清泉，如山风，如她身上的花香。我的心莫名地跳动了一下。我把身子往里侧了侧，小妹蹦进了房，弈也低着头含笑走了进去。我随之进屋，继续维特般的烦恼。

大约过了半小时，小妹打开我的门，把头伸进来，“哥，我洗头，你帮我招呼弈，好吗，嘻，拜托。”哦，那个薰衣草香的女孩儿。

走进客厅，弈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看着一本杂志。我在她身旁坐下，望着她黑而短的发，没话找话说：“你的名字很特别，弈，是对弈的弈吗？”

她微微抬起头，嫣然一笑：“是的”。那笑有如一朵正在绽放的花。

“这么说你的棋下得不错？”

“一般吧，呵呵”她还有点谦虚。

我还真有点好奇：“我们下盘棋，怎么样？”

她抬起眼含笑地看我，“可以啊，下什么棋呢”

“围棋吧”她沉思了一会儿，“嗯，但一会儿我们还要逛街呢。”

“哦，那就中国象棋吧，简单点”

她终于点点头，我高兴地在茶几上摆好棋。楚河汉界对阵，我想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会有什么厉害？一开局就猛打猛冲，过河势如破竹，见子就吃，眼看兵临城下，胜算在握，心中暗自得意，哈哈。而弈呢，虽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可还有一只车卧在原地没动。俗话说：三步不出车，必定是输棋。看来她还真的是嫩了点。我正设计下一步将军抽车吃，给她点厉害瞧瞧，可她马走日，象飞田，马上打乱了我的步骤，当我还没回过神来，她竟然直逼我的老巢。由于我求胜心切，只顾进攻，疏于防范，后防空虚。她明里调兵遣将，暗里暗渡陈仓。结果是炮闷攻、马卧槽、车迎头。最后她轻喊一声：“将！”。我一看，马已被别死，无力护帅，我心里想着“完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丫头片子好厉害。我呆呆地，不想就此认输，可又无力解围。尴尬极了，怎么办啊？

“你走啊，难道你就将在这儿，不走了吗？看你猛冲猛打的样儿，原来是纸老虎啊！臭棋篓子！”弈捂嘴笑着。她望我的眼神亮亮的。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摆脱了困境，其实当时有一步棋她可以将死我，不知是她没看出来，还是她故意让给了我，最后以和局结束。我们也算“握手言欢”。

错过一地月光

虽然是一次简单而无心地相见，但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甜甜的笑像星星一样闪在我的夜空里。我的生命里第一次烙下了一个女孩子的笑痕。可我不敢说，只期盼着弈能时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心足矣！这时，我笔下里的那个维特般的男人也终于从痛苦里走出来，走到了一片阳光灿烂的天地。

从那以后，弈倒是经常来我家，总是与我含笑地对视一眼就走进小妹的房间。我没有办法肯定她是否为我而来。能肯定的是我时时期待着她的到来，可我从来没说。偶尔也在小妹有事时，我们又会有一番对诀。

日子像她身上的花香，香香地过去，一年多了，小妹和她已到了毕业的时候了，她到我家的日子少多了，小妹解释说，她正忙于毕业论文答辩，准备各种就业资料，在为前程作打算。我的小说《爱的沉沦》也正式由上海出版社出版，销量不错，有朋友说，这篇小说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男人没有被失败打跨。只有我知道是弈让我改变了故事的结局。

很长一段时间，我周旋于记者和出版社之间，关于版权，税务问题，关于和读者沟通，宣传等等，忙过后，脑里总是一片空白。

筋疲力尽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叹尽人间太多的繁杂。突然眼前一片黑暗，一双温暖的小手捂住了眼睛，是小妹，我拉下小妹的手，把她抓到旁边坐定。

小妹看着我，“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故作神秘，我也假装不懂，“谁啊？”

小妹捂着嘴笑起来，“哎，难怪你们没缘份了。她啊，真是重色轻友，原先我还只想她作我的大嫂呢。”

说完，小妹神色庄重地抱着小熊靠垫欲走开，我一把抓住她，“怎么了，她是好一阵子没来了，我这一向总是忙于书出版的事儿，还没问你呢。”

小妹边走边说，头也不回，“她正热恋着呢，有个男生追了她两三年了，最近答应他了，天天和他腻在一起，连我这个朋友都忘记了。一直以来，我以为她喜欢你呢。”

一下子我的心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一片绿叶失去了阳光？笔直的干少了枝桠？还是鸟儿丢掉了歌唱的声音，亦或是屋椽少了雨水的滴漏？我什么也说不出，只想着，我无论如何得去找她一次，作为朋友，说一说我心中的想念。晚上坐在电脑前，发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虽然面对冰冷的电脑我能够下语千言，可面对那个散发着花香的女孩，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我该说些什么。就这样，一个晚上静静地从眼前溜走，有几次我都想敲开小妹的门，问她的地址。可我害怕小妹的嘲笑。

人生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当幸福和你擦肩而过，看似握住的却又从你手中溜走，是多么的沮丧。当知道了一切的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是否要收拾行李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那么多的遗憾。可是那一切的一切还是溜走了。溜走了我的幸福，溜走了我该拥有的美好生活。

阳光照进窗棂。该做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完。第二天在上海第一高楼金茂大厦约了一个书商谈书号事宜，书商在我心里应是有着儒雅的风度，戴一幅金边眼镜，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神。而眼前的这个书商姓李，腆着个啤酒肚，可能是继承了李白醉酒的遗风吧。谈到价格就眼神闪烁，一点也没有现代书商的儒雅，到像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滩的混混。88层的金茂大厦装饰异常豪华，每一层的装饰风格都不一样，不管你走到那都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而我却要在这心神不宁地为这令人生厌的书商劝酒夹菜，心里暗想：生猛海鲜让你吃个够，回家拉肚可别怪我哦。其实，我最不喜欢这种应酬，平时嘴谗了，我更喜欢独自到城隍庙点一份蟹粉小笼或者蟹粉汤圆，这城隍庙的小吃闻名天下，吃着舒心爽口。唉，今天却要硬着头皮陪这长得像冬瓜一样的书商喝酒。两个小时过去了，桌上杯盘狼籍，书商满脸通红，眯缝着眼，晃晃悠悠，打着饱嗝，双手抱拳“破费了，破费了”。

终于应付完了这个李白的后人，送走他，独自回到房里长吁一口气。已到了傍晚时分，母亲知道我这一向很忙，没时间回家吃饭，特意为我作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母亲和家人始终是我的最爱。我知道，吃过饭一到晚上，因为弈，我的思绪就会和昨天一样如一团乱麻，徘徊在去与不去找她之间。可还没容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思考。弈来了。

一样的花香，一样的短发，一样的浅浅的笑。得知小妹不在，她坐在我的床沿，对着凌乱的一堆衣物抿嘴一笑，然后麻利地把脏衣服抓起来往杂物篮一扔，把散在床上的一堆余秋雨，黑格尔之流整齐地码到书架上。我在旁边看着她轻盈的身体，像只小燕儿一样，只想从后面抱住燕儿的身体，对她说，我只想要你收拾我的一生。可我嘴里却只谈着今天那个夹着雪茄，装模作样的书商，这句人生最重要的话放到嘴边，成了颗欲吐而没吐的口香糖。

那个晚上，送弈回家。我和弈走在月光底下，月光细细碎碎地洒在脚底，伸手也似乎能抓一把放在心上，天上也有淡淡的疏星。眯缝着小眼儿，笑笑地望着人间。月光照着路边的树叶儿，把树叶儿照得像一个正静静等着出售的瓷娃娃，安祥而柔和。月光也照着她柔美的脸和鬓角。我不知怎么抚平我的心跳，在我的感觉里，那晚的月光因为我的心跳而跳着欢快的舞蹈。

就这样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感受着城市的喧嚣，慢慢地走着，路过最现代化的建筑金茂大厦，拐进繁华似锦的南京路，上海处处都显示着国际大都市的气派，真是令人神往的地方。特别是在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时，五彩霓虹闪烁，街上车水马龙，鼓楼的钟声轻轻回荡在空中；这时，一弯新月冉冉升起，皎洁的月光撒满大地；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坐满了红男绿女，他们拖拍，手拉手，情话说不完，卿卿我我、缱绻缠绵，谱写着一首首爱的诗篇。仰首，天空闪烁的仍是昨夜的星辰，低头，怀中依偎的是心爱的女孩。那可真是人儿妩媚，月色撩人啊！在这种时刻，谁的心不是有如苏州河的水，黄浦江的浪久久不能平静呢？

弈的家住在老城区，那是一片最具上海石库门建筑风格的房子，到她家要走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可我真希望能走一辈子，让我能鼓足勇气，勇敢地说出“我爱你”那三个字。此时。什么屈原、李白、余秋雨已全不重要，她的笑才是我眼前最重要最珍惜的。我想占据她的笑，她的一切，一生，一世。可一想到她已有男友，我的心就被生生的揪痛了，话到嘴边却硬是没敢说出来。唉，遗憾哪！

我们散散淡淡地聊着，她的家人，她的学校，她的爱好。一个不小心，我问她：你男朋友对你怎么样？她看了我一眼，我似乎感到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些，我告诉自己，是我眼睛花了吧。

她垂下眼帘，轻轻地说了声：还好，他挺体贴的。但我听不出她话里的热情。说完，她又抬眼望望我，欲言又止。最终她低下头，我们无言地踏着月光。

终于到了她家的里弄口，我们停住脚步，默默地站着，谁也不愿说分手，半响，她毅然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不知道此时对她说是不是太晚，更害怕她的拒绝。于是招招手：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今晚做个好梦一定要告诉我哦！

看着她靓丽的背影在我眼前缓缓消失，我想冲上前，对她说一句，离开他，让我来爱你吧。可两只脚总好像上了锁一般，定在了原地。但我总记得她望我的眼神里有一丝的哀怨。

玫瑰也有眼泪

难忘的终究会在记忆里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迹。以至于经常划伤我的梦。划伤我独自的夜晚。

几天后听小妹说她的论文答辩很顺利。她和男友关系更加密切，已和一家外企谈妥，据说这里面那位神秘的男友功劳不小，他父亲是市里一位举足轻重的官员。我由衷地为她高兴，只是在有月光的晚上，总是望着如同瓷娃娃的树叶儿发呆，想那晚的月儿，星儿，她的话儿。只想告诉她，我真的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只是太晚了，说了，又会怎样呢？

我重新滚入了万丈红尘。那一个难忘的夜晚过后几个月。也是刚吃过晚饭，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父亲在看电视新闻。隐约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我打开门，是她，她低着头递给我一个红色的请柬，红得如血，中间一个大大的镂空的心字，说不出的美丽，可对于我来说，这是红的惨痛的美丽，它让我的心坠到了谷底。母亲也无声地站在厨房门口。我不知道怎么祝福这个请帖的主人，面对她我总是文思枯竭。世上的一切仿佛都停止在这一刻。此时即使如“月光奏鸣曲”那样轻柔的音乐在我眼前响起，也如晴天霹雳。她的眼神在我面前湿润了，我都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我的泪，不管是谁的泪都打湿了我的心。她似乎在等着什么，如玉般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我的心口忽然疼起来，随着她的泪而加重。她转身跑开，红色的请柬在我手里，如火一般烫手，抛也不是，弃也不是。父亲走过来，轻轻拍拍我的肩，看了看我手中的请柬。叹了口气，“哎，你呀，一生会错过很多东西的。”错过？我真的错过她了吗？这一生我不知道还会错过什么？我就像一个坐在游览车上的观光客，她是身边一闪而过的风景。闪过就闪过了，可为什么还会留下这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夜心口疼得睡不着。鼻子底下尽是她的气味。蓝色的电话机也似乎总在嘲笑我的勇气，几次我都已按下了前七位数字，第八位数字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可能因为第8位数是9的缘故吧，9是不是太沉重了？以至于我的心负载不起。她明天就要作新娘，但新郎不是我。月光照着明天的新娘子，也照着一夜无眠的我。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终于说服了自己，虽然最幸福的人不是我，但我还是应祝福我最爱的人。让我的祝福围绕她的一生，我此生也无憾了。

打的来到浦西塘路158号的徐家汇天主教堂，教堂是白色尖尖的塔。十年前此处除了少数几个信徒作礼拜外，门可罗雀。如今因西式婚礼的兴起，倒“生意兴隆”了。庆典是十二时开始，赶到时只差半个小时了，小妹是伴娘，所以我借口找她，来到休息室。弈背对着我，我只看到长长的拖地的白色婚纱。小妹正整理着她的发。看到我进来了，轻轻叫了一声哥。弈没有回头，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的颤抖。站在轻柔如梦的白纱的后面。我心痛地说：“恭喜你！”又很不自在的补了一句：“你的婚纱好漂亮！”可我的心却在叹息：这种漂亮是属于别人的。一段美好的风景无端地让我错过了。

她依然没有回头，轻轻道：“别人这么说，你也这么说，难道你就没别的话说了吗？要知道，十二点之前，我还是自由的。”

小妹歪着头看我们俩，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走开了，给我们一个说话的空间。此时我的内心有如打翻了五味瓶。酸涩的滋味皆夹杂其中，再美的风景，我也无心品尝了。这时教堂的钟敲响了十二下。小妹急急地走了过来，把我拉开，“哥，时间到了，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谁让你错过呢？”错过，小妹和父亲一样用了这个词语。错过弈，可能会错过我一生的幸福。弈噙着泪欲从我旁边走过。那眼神分明是哀怨，看着她美丽的容颜，突然地我意识到我会永远失去她。花香飘过的一瞬间，我拉住了她，把身后的玫瑰花递到她手里。我的玫瑰花和她手里的玫瑰不同，深蓝色，代表着我绝望的心情。弈失神地望了望手里的两束玫瑰，从蓝色玫瑰里抽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我的一首诗：

《真想牵你走》

有多少痛苦要独自忍受

有多少牵系却付诸东流

为什么覆水难收

为什么真情难留

为什么会情不自禁

为什么要潸然泪流

为什么甘愿付出所有

为什么让我欢喜让我忧

为什么不大喊一声--------

伸出你的纤纤玉手

让我感受你的温柔

真想牵你走

这时门外传来司仪焦急的叫喊声：“请新娘入场。”

我望着弈，充满着期待。弈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在蓝色的玫瑰里。她用着晶莹带泪的眼望向我。使劲地摇摇头。小妹向外喊着：“等等，衣服出了点问题，一会儿就好。”一边着急地望着我们。这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突然冲上前，一把搂住了弈。用手抚过她的发，她的泪，她的脸埋在我的胸膛里，我感觉到她的颤栗。我轻声低喃着：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急切地说着，一辈子的话恨不得在此时全部说完。

我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她的唇不再是闪烁的梦了，而是柔得如丝滑般的感觉。我只想把她的一切就这样揉进我的生命里。她的手指尖也掐进了我的脖子，时间在我们中间似乎都已不存在了，

她是在我的怀里，而我是在云里。只是一瞬间，她推开了我。往后退了两步，哀怨地定睛看着我，蓝色的玫瑰在她手里攥得紧紧的。我听见了眼泪滴在地上的声音。

“你为什么今天才说，现在才说。你知不知道，现在说等于晚了半个世纪。那一天你送我回家，你为什么不说这三个字，给你请帖的晚上，我一夜没睡，一直守着电话，多么希望你能说现在说的话，可一个晚上陪我的只有那天的星星和床前的月光。我告诉你十二点钟之前我还是自由的，但你依然没说，现在钟声已经敲响了，注定我要出去面对我未来的生活。我们无缘！无缘！””她压抑地叫着，泪如雨飞。

我羞愧，无地自容，一次次的机会失去了，是的，我是个懦夫。错失了一个个白天，错失了一个个夜晚。我无权拥有她。无言地看着小妹为新娘补妆。并轻轻的重新整理好婚纱。婚纱已变得雾蒙蒙的了。最后小妹打开门，我在门后目送着长长的白色的婚纱从面前飘过。我知道她已经永远地从我生命里飘过了。

恨这般吉庆良辰

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回首往事

黯然伤神

只有悄悄抹泪痕

为了什么

情到深处

却又是

离别时分

不曾想什么浪漫激情

只希望平平淡淡才是真

多少缠绵

多少恩爱

一起涌上心

最难消受却是离情

让我泪满襟

我俩留下

深深一吻

化作绵绵恨

这时一阵风儿吹来，躺在地上的那束蓝色的玫瑰花也轻轻的颤抖。哦，原来玫瑰花也有眼泪。

附：

http://www·rose-bride·com/zha/images/jiaotaqnghuenli·jpg

教堂婚礼图

http://www·rose-bride·com/zha/images/caopinghuenli·jpg

花园婚礼图

-全文完-